室内安静下来, 气氛有些尴尬。
沈草端上茶水退出客厅,和刘氏、小花、沈星坐在远离门口的雕花门那边,芍药守在门口, 大家都时刻关注屋内动静。
刘氏提心吊胆地怕几个人打起来。
房间内, 四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 互相看到不想看的人都是一脸嫌弃。
沈瑜叹气,他们四人够打麻将了。
“我要去锦水川,你们慢慢坐!”沈瑜不想在这忍受低气压, 打算一个人溜出去透透气。
“我也去!”
“我也去!”
尚元稹和齐康同时说。
昭荷郡主看看沈瑜再看看齐康,“那、那我也去!”
沈瑜扶额,她谁都不想带,但三人谁都不让步。
于是她驾着鹿车,车上坐着齐康、昭荷和芍药,尚元稹则骑着马跟在鹿丸身侧。
昭荷和芍药哪里坐过这等露天的硬板车,屁股被硌得生疼,稍有颠簸,这主仆俩吓得整个人都趴在车上。
沈瑜叹气,“郡主啊,您千金之躯,这车就不是您该坐的,要不我还是送您回去吧。”
昭荷趴在车上脸憋得通红,手死死地抓住边缘,“不,齐公子去哪儿我就去哪儿。”
鹿车晃悠的她头发都差点散了,样子着实有些狼狈。沈瑜摇摇头,为了齐康这郡主也是拼了。
“小鱼儿要不要骑马?”尚元稹在旁边蛊惑。
“不要!”沈瑜还没说话,齐康就替她答了。
几人来到锦水川,稻苗已经长到小腿高,与往年相比时间足足提早了一个多月。
“一路上只有锦江县的稻苗长势最好,其中沈姑娘的锦水川稻苗最好。”尚元稹也不禁开口夸赞。
“是吧,锦水川地好啊,现在可是很多人想买我的地呢。”
现在外面流传着关于锦水川的传说。
不少人想出几倍价钱买锦水川的一块田,连带着周边农田的价格都涨了,只有沈瑜知道他们买也白买。
一望无际的稻田里到处是忙碌的长工。前两次,限于银子和人力不足,锦水川的都没怎么拔草。
以至于打出来的稻谷很多草籽儿,还要过一遍筛子才能弄干净。
而现在沈瑜有钱,锦江县有那么多难民,没有除草剂的情况下就用大量人力拔草。
不但解决了锦水川除草的难题,也给难民提供了一个赚钱的机会,一举两得。
“我听闻锦水川是神地,全县没有哪家的粮食比得过这里,难道锦水川真的有什么神奇之处?”尚元稹也听说了关于锦水川的传说。
“或许吧,反正我当初就看上了这片地,我就相信它能在我手里发扬光大。”
大川扛着铁锹从田埂上走过来。
“东家、县令大人!”大川手下管理的人越来越多,对沈瑜的称呼也跟着变了。
“大川哥,最近几天没什么特别事儿吧?”沈瑜已经很少亲自来地里,有事情都是大川或黄源去县城找她。
“一切都好,前几天雨水大了点,个别稻苗有些倒伏,但问题都不大,除草的人顺便给扶起来,东家不必担心。”大川把事情的安排得井井有条。
大川自家田已经全部租出去了,他把全部心思都放在锦水川上。当然,沈瑜给他的工钱也是他种田的几十倍。
他正筹备青砖大瓦房,地基都打好了,明年房子就能盖起来,这可是小河村头一份,他们种田一辈子都赚不来的,让很多人都红了眼。也有媒人上门给他说亲了。
“小鱼儿,看这稻苗长势,秋季又是一个大丰收。”齐康蹲下来巴拉一下稻苗。
“去年那是旱的,今年产量不会低于十五担。”
“沈姑娘,人美心善,田种得也好,令人佩服。”尚元稹虽不懂种田,但他知道沈瑜的功劳有多大,获封康乐侯当之无愧。
三人边走边聊,只听“唉吆”一声,三个人齐齐回头。
只见,昭荷郡主跌进一块水田,下半身都浸在水里,芍药站在田埂上伸手去拽她家郡主,想把人拉上来,结果自己也被拽下去。
两人俱是一身泥水,沿着田埂往外爬,要多狼狈有多狼狈。
而在场的两男人却饶有兴致地看她们在水里扑腾,居然还是一副加油的表情。
田埂很窄,只够一个人站立。刚刚沈瑜走在最前头,齐康第二,尚元稹走第三位。
如今,这俩男人挡在沈瑜前面,她想过也过不去,“你们俩人就不能发挥一下男人风度?看人家姑娘在水里扑腾真的是君子所为吗?”这俩人也是够了。
尚元稹摸摸鼻子,走过去一手一个,把俩人捞上来。
脸上沾了些泥水,昭荷郡主花脸猫一样,要哭不哭的看齐康。
齐公子则是毫无风度地看天看地,蹲下来扒一扒稻苗,划两下水,就是不看她。
“哇!”昭荷委屈的的大哭。
沈瑜扶额,本来想出来躲清闲,结果清闲没躲成反倒惹了麻烦。
她又驾着车往县城回,一路上昭荷郡主坐在车上抽抽哒哒,好不可怜。
回到家,沈瑜让沈草帮忙烧点水。
刘氏把沈瑜拉倒一边,压低声音问:“咋回事?你给推水里了?”
“娘哎,我在您心里就那么暴力?就她那娇滴滴的样子还用我推吗?是她自己没站稳掉咱家稻田里了。”
“你也是,人家是郡主,金贵着呢,哪像你在田里跑都没事,你领她去稻田做什么。”刘氏念叨着沈瑜。
“哎,我也没想那么多。”
洗漱后换完衣服,昭荷郡主越想越委屈,趴在床上哇哇大哭,她何时受过这种罪。
“二丫,用不用去看看啊?”郡主的哭声都传到前院来了。
“不用,让她哭吧,咱们去她反而更不舒坦。”她去,昭荷郡主绝对会认为她去看笑话去了。
“哼,娇气,我去稻田都不会摔。”星星看不惯昭荷这个娇气包。
“她是郡主,从小到大恐怕连泥土地都没走过,跟咱们星星可比不了。”
沈草说:“我看她就是任性了点,心思也不坏。”
“从小娇生惯养被父兄保护的很好,能有什么坏心思,但就是这份嚣张跋扈在普通人眼里已经是欺人太甚,只不过我们已经不是普通人,不会被她欺罢了。”心思好坏看要对什么人来说。
直到晚上昭荷也没从后院出来,晚上沈瑜把饭给送过去,昭荷用红红的兔子眼瞪沈瑜。
沈瑜劝她:“俗话说上杆子不是买卖,这么倒贴郡主您是何必呢?”
“齐公子是京城第一公子,门当户对、才貌俱佳的人才配得上他,你算什么?”
沈瑜心想,你说的不就是你嘛,“你说的这些都是你一厢情愿,我是家境不如你,但齐康他不喜欢你,你要接受事实。我不是来挤兑你的,你和齐康不合适,就算没有我,齐康也不太可能同你在一起,何必在他身上浪费时间。”
“我乐意!”昭荷从鼻子里哼出几个字。
“好好,你乐意,好好吃饭,吃饱饭明天才有力气跟着你的齐公子。”说完沈瑜转身要走。
“明天还要去哪儿?”昭荷瞬间警惕起来。
沈瑜微微一笑:“你猜?”
昭荷郡主:“……”绝对是故意的。
次日,昭荷郡主穿着简单了许多,生怕发生昨天不小心踩到裙角摔倒的情况。
结果等了一天也没见齐康出门,她才知道被沈瑜耍了,气得她差点摔杯子。
为了在齐康面前维持温顺、贤良的一面,这郡主也是蛮拼的。
一连三天,这四人几乎是形影不离,不是在县衙就是在沈瑜家闲聊。
三天后,昭荷的兄长亲自来接人。见尚元稹也在很是不解,从妹妹那得知真相,唏嘘不已。
昭荷就差抱着门框耍赖,奈何胳膊拧不过大腿,被他哥塞进马车拖回京城。
总算把难伺候的郡主送走了,县衙上下击掌庆贺。这几天,昭荷可把他们折腾得够呛。
终于把昭荷那个粘人精给送走了,齐康浑身畅快,但看尚元稹还在,心情又不美妙了,“你怎么还赖在这不走?想常驻我锦江?要不给你个班头当当?”
“你不用那么瞪我,我也该走了,沈姑娘,下次再来看你!”
沈瑜赶忙摆手,“还是不要了,世子您每次来都能在锦江县城掀起一阵大风,我实在受不起。”
尚元稹回她一个微笑,带着马车队伍离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