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郎放心……老奴跟了您也有一年多了,说了您莫恼,您这脾性,却是不能与那顾家小郎君婚配的,老奴便如实说了。”
苏嬷嬷见景湉期脸色煞白,连忙宽慰她道。
“多谢嬷嬷。” 听到苏嬷嬷如此说,景湉期也松了口气。
“只是您今后若是再去见太后,还得更谨慎些……毕竟圣人们的心思,向来是难猜的。”苏嬷嬷拉了景湉期的手,看见了那只玉镯,太后赏了这样好的东西,恐怕也是有些心思的。
苏嬷嬷晓得景湉期如今身份低,父亲并无官身,如果做不了妻,圣人一句话让她做妾也不是不可能的。
景湉期点点头,随即将今日的簪环都褪了下来,特意嘱咐俞凡儿将那一只紫玉飘花手镯收好。
她原想着第二日见了叶昰倾便与他好生致歉,解释清楚,不想次日才准备去找他,茯苓便说少阁主早早出门了,景湉期晓得必定是他不想见到己,故而一连四五天,叶昰倾每日早出晚归,景湉期也不敢去烦他。
她原本以为过几日就会好些,不料这样的日子又过了半个来月,景湉期不晓得为何叶昰倾为何突然这样忙,己的济世阁混吃混喝生涯,头一遭遇到了危机。
景湉期这边犯难,甘草和茯苓作为下人,主子心气儿不顺,这差使也不好当。茯苓起先还以为二人是同先前一般孩子气的闹别扭,过上一二日就好了,毕竟先时在济世阁的时候,二人时常如此。
茯苓先还安慰甘草莫要忧心,到后来景湉期日日去找少阁主,而少阁主却日日不肯见,就算有时并未出门,也要下人说他出门去了,茯苓这才跟着甘草一起慌了神。
有一日景湉期早上才醒来,王管家便登门禀报,少阁主一早启程去京郊之外的药庄了,要年前才会归来,他留了话,若是她在府中待着寂寞,可去书苑巷子找父母。
景湉期听了这消息,半晌缓不过神来,想着己是不是要玩完了,忍不住脑补等叶昰倾回来,会不会就宣布将己逐出济世阁的山门;就算他还留着己,可己也将未来济世阁的继承人得罪惨了,又会有什么好果子吃?
所以就算叶昰倾放了话,她也不敢去书苑巷子,一直不曾出门,一天天打发着日子,入了十二月,天气越发冷了,腊月初的时候,叶管家回来过一次,取了叶昰倾和老阁主的冬衣。
景湉期就像一个承恩王府的留守儿童,忽得觉着叶昰倾小时候也挺惨的,大概总是这样等着唯一的亲人回来吧!留守儿童的滋味不好当,闷了这么久,她也打算腊月初八的时候去一趟书苑巷子和家人一同过腊八。
然而腊月初七一大早,太后传了口谕,要景湉期腊八那日进宫去。
“王管家,劳您随我来……”打发走了宫里传旨的公公,景湉期带着王管家避开了人。
“女郎有何事要办,只管吩咐。”景湉期向来好养,多半是给什么就穿什么吃什么,王管家见她面色凝重,竟然也莫名跟着紧张起来。
“您派人去查一查,太后可传召了顾家那郎君腊八入宫,悄悄打听……”景湉期说到。
“这……老奴这就去办……”
这样的旨意,多半是一个公公通传,若是女郎想知此事,先时顺口一问便知,如今却舍近求远要悄悄打听,王管家心中虽有疑虑却也不敢多问,连忙找了可靠的人手出府探听。
第70章 苦肉计苦过头了
七十、苦肉计苦过头了
“女郎……嬷嬷挑了这几身衣裳,您明日想穿哪一套?女郎?”
海月捧着三套衣裳让景湉期来挑,却见她坐在窗前发呆,不知在想着什么,半天不曾答应。
“就这一身吧……”景湉期随手指了一条鹅黄裙子,对正准备挑首饰的俞凡儿道。
“凡儿,你将先时我画的那几幅小品拿出来,我要亲自装裱起来,明日带入宫中给太后看。”
又回头吩咐丁香和紫苏。
“先前我从靖国公府拿回来的那些胭脂里有几盒眼色不艳的唇脂,你们包好了,明日我要带进宫中去。”
见俞凡儿站在那里不动,景湉期又唤了她一次。
“凡儿,随我到小书房中裱画。”
俞凡儿随着景湉期进了小书房,其它人正打理着景湉期明日入宫要用的东西。
“女郎,您今日有些反常……”俞凡儿小声道,景湉期今日积极过头了,甚至有些大张旗鼓的意味。
“你先随我裱画,今日换你服侍我沐浴。”景湉期微微一笑,俞凡儿果然敏锐,得亏当初召了她来,好歹也有个自己人。
一切都有条不紊的进行着,到了晚间,俞凡儿顶了丁香的班,服侍景湉期入浴。
作为一个现代人,景湉期实在是接受不了三五个丫鬟围着给自己洗澡,平常也只留一个人伺候,多半是自己搞定,至多是让她们添添水。
“凡儿,我一会儿会用冷水沐浴,今日之事,不可外传。”景湉期担心自己待会突然往自己身上浇冷水俞凡儿大惊小怪,惊动了旁人,所以先给她打个预防针。
“女郎是明日不想入宫吗?”俞凡儿是聪明人,立时就反应过来,景湉期是想把自己冻病了,以作推脱。
“您直接让管家报了身体不适,不成吗?”这可是腊月里,冷水沐浴必定会冻坏的,若是不想去,想法子找个借口便是了。
“无妨,做戏自然是要做全套的。”景湉期无奈的笑笑,直接舀了一瓢用来兑水的冷水泼在了自己身上。
京城的腊月比岑南山可冷多了,就算这净房里因为有热气蒸腾稍微暖和些,可这冬夜里的水刺骨冰凉。
景湉期本能的不想再进福寿宫,尤其是明日与顾修谨一起去,如今看来叶昰倾不在也是一件好事。
“你来吧,这水太凉了,我都不忍心往自己身上浇。”景湉期抖抖索索将水瓢递给还在惊讶中的俞凡儿。
“若不然您浇一瓢热汤缓缓?”俞凡儿见景湉期穿着的中衣已是湿透了,露出的脖颈上起了一层鸡皮疙瘩,脸冻得发白,嘴角都青了,提议用些热水缓缓。
“无事……再待一会儿,我这身子骨平日里挺好的,我担心病不起来。”景湉期颤抖着摇摇头,“一会儿我自是要去热水里稍微泡泡,免得被她们看出来了。”
“湉儿,多谢你信任我。”俞凡儿说着,又往景湉期身上泼了一瓢冷水。
景湉期笑笑,“你是我要来在身边服侍的,自然是信任你的。”
一桶凉水用光,俞凡儿又出去要了一桶。为了不惹人怀疑,特地冷水热水一同要的。
景湉期见时间差不多了,又去热水中稍微泡了泡,脸色恢复过来些,才换了衣裳出去。
当夜原本也是丁香值夜,景湉期依旧让她与俞凡儿换了班,俞凡儿晓得她必是要夜间起来吹凉风,怕丁香听见动静,所以才故意换了自己。
好在京城的冬日够凉,景湉期卖力折腾了一夜,总算是把自己给冻病了。
俞凡儿忐忑得一夜未曾睡好,次日早早进来服侍景湉期起床,这才发现她脸烧得通红,几乎人事不知。
“你莫慌,可还记得昨日我说的,我只是不慎着凉,前几日身子就些许不适,今日病情加重了。”景湉期头痛欲裂,晓得自己烧得严重,怕俞凡儿一个慌神都抖落了出去,忍着不适又提醒了她一次。
“嗯。”俞凡儿手心中都是冷汗,攥紧了帕子,点了点头,整理了一下情绪,慌忙出去找人了。
景湉期这病是肉眼可见的严重,可戏还没做完,病恹恹交代管家,让人把自己备好的册页和胭脂送进宫去,还要与太后她老人家请罪。
王管家见她病得那么严重还挂心此事,满口答应会办妥,让她安心养病,景湉期才放心的晕了过去。
对于不常生病的人来说,忽得病了,病情反而恶化得非常快,一时间景湉期都担心自己是不是玩过火了,别真把小命搭进去,她还没做好以生命捍卫自由的准备。
等景湉期悠悠转醒,瞧着窗外天色,已是黄昏,她头上搭着一条湿帕子,应该是用来给她脑门降温的。
睁了眼,模模糊糊看见些人影。
“女郎,这是太后娘娘派来的何太医,您有何处不适就说。”王管家见景湉期醒了,也顾不得礼仪,连忙凑上去问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