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温,谢谢你请我来你家吃饭,”何耐举着酒杯顿了一下说,“今晚,你提什么要求我都会答应的,因为,这说不定是我们最后一次见面了。”
高温一愣,他的心忽然沉到了海底,“何耐。”
“我爸爸好像知道这件事了,你知道我只有爸爸一个亲人,我不想他不开心。何况,这种关系,我有点累了,我想休息了,高温。”或许,如果,再这样下去,我会爱上你,那样的话,我再也不是一个合格的情人了,我会变得感性,我会嫉妒,我会压抑,说不定我会像你的前女友一样捆绑住你的自由。那么,你恐怕也就不再喜欢我了。
可是,何耐,我要怎么办呢,我好像,已经爱上你了。高温苦笑,他怨恨曾经草率的开始,和无知挥霍的热情,高温举起红酒杯,“我会回美国的。”
二人在灯光下碰杯。何耐,谢谢。高温在喝下红酒之前说。
那一夜,高温和何耐上了床,在卧室的双人床上。何耐觉得高温有点奇怪,但却说不出原因,她只是觉得高温异常温柔,连亲吻都带着恋恋不舍的意味。她不知道的是,高温在她看不到的地方,流下一行泪水。
何耐没有把圣诞树上的礼物全部都打开,她只开了那一份有口红的礼盒,其实,圣诞树的顶端放着一个正方形的礼盒,里面有一枚钻戒。高温没说出口的话是,何耐,我想,和你之间换一种关系。做我的爱人。
高温搂着何耐,在黑夜里迟迟没有合上眼睛,他看着何耐柔和的脸庞,我能给你我所有的承诺吗,你承担得起,我负担得了吗。
何耐,等我弄清楚这个问题,我会回来找你。
高温对希望她能够在圣诞节这一天陪在自己身边,何耐爽快地点头了。
八点半的时候,高温给何耐盖好被子,跑到楼下去买煎饼了。何耐小时候喜欢吃摊上的东西,煎饼,鸡蛋灌饼,番茄鱼丸高温一直都知道,高温也一直都记得。他在早餐车旁边转了一圈,买了两个紫米煎饼和四个芝麻火烧。
高温几乎从来没做过这样的事情。
回家的时候,何耐已经醒了,她穿着高温灰色的短袖T恤坐在床边。
那个,我穿了你的衣服。何耐听到开门的声音,转过头对高温说。
穿吧,挺好看的。高温拎着煎饼和火烧来到何耐跟前。
好香啊。何耐摸着还热的火烧说。
吃吧。早饭。高温揉了揉何耐的脑袋。
何耐接过两个装食物的塑料袋子,到大厅里去了。高温在厨房倒了一杯牛奶和一杯橙汁。
别咽到了,喝点东西,高温坐在何耐的身边。
我去给你摊个蛋吧,夹火烧很好吃的。何耐心血来潮对高温说。
好啊。高温没怎么吃过火烧 ,更没吃过火烧夹鸡蛋。
何耐做饭虽然一般,但鸡蛋却摊得很好看,不一会,她端了个盘子给高温,里面是一个接近圆形的鸡蛋。
拿个火烧给我。何耐拿了火烧,用小刀开了一条缝,把鸡蛋塞了进去。
高温从来没有吃过这么难忘的早餐,鸡蛋没有完全摊熟,是流心的,加上火烧芝麻的香味,让高温感到一种满足和幸福。
好吃吧。何耐拿起煎饼继续吃。
好吃。
何耐见厨房还有水果,便切了两个苹果和一个梨递给高温。
今天要出去吗?何耐喂了高温一块香梨。
中午我们一起出去买菜吧。高温说。
嗯?好。何耐几乎没有和别人一起出门买菜的经历,连和父亲一同出门购物都是少之又少。
高温从何耐身后搂住她的腰,深深吸了一口气。
怎么了。何耐摸着高温的手。
没有。我这里有很多书,要看吗?都是英文原版,很贵的。高温起身把何耐拉进一层拐角的一间房。这里是书房。
何耐在书架上仔细地搜索了一番,拿起其中两本。走吧,我喜欢你的大厅。
何耐拉着高温的手,好像在撒娇一样。
你想去哪儿都可以。
何耐坐在长沙发上看书,高温坐在她身边玩手机游戏,桌上放着两杯现磨咖啡。何耐累了的时候,就靠在高温的肩膀上看他打游戏。也不说话,就是淡淡地看着。
这样好像平日里过日子。何耐的想法吓了她自己一跳。没关系,能开心一天便开心一天,何耐侧着头,吻了高温的唇角。
高温怔了一下,把手机放到一边,附身把何耐压在沙发上,轻柔地吻着。
别,闹。一会该出门了。何耐好容易有喘息的机会,小声说。
啊,十二点了,那我们出门吧。高温把何耐从沙发上拉起来。
何耐出门很快,因为没化妆,换好衣服以后,她找高温要了一副平光镜戴上。
你戴上眼镜这么斯文。高温帮她扶了扶镜框说。
又不是没见过。走吧。何耐挽着高温,一起出门买菜了。
何耐和高温除了买菜,还买了很多零食。何耐很久没有这么放松过。直到高温晚上送她回家,何耐都觉得这一天像是一场梦一样。
何耐,我会回来的。带着我的答案。
高温一月中旬回到美国。一边工作一边重新思考关于婚姻的问题。他找出去年何耐送给自己的礼物,是一个U盘。里面的内容,高温还没有看过,打开一看,原来是一本书。
何耐喜欢写文章。
何耐的书里也谈到了婚姻与家庭,高温明白,作为女人,何耐并非不想结婚,而是担心婚姻会消磨感情的热情,捆绑两个人的自由。原来,何耐早就告诉高温,她爱高温,所以也怕高温。高温深吸了一口气,嘴角微微扬了起来。
半年后,陈诺文到美国开会,约高温出来吃饭。
好久不见,最近怎么样。高温放下菜单,问陈诺文。
工作挺顺利的。你也是吧。陈诺文笑着说。
还好,习惯了。你最近有见何耐吗?高温知道,陈诺文喜欢何耐,几乎是一见钟情。
上个月同她和她的朋友看过一次展览。陈诺文如实说。
高温从其他朋友口中无意间得知,陈诺文回国后在一次展览上再遇到何耐的,二人之前有过一面之缘,加上都是高温的朋友,于是加了微信,经常一起相约看展。
我追求过何耐,去年的时候。陈诺文顿了一下,何耐说,她心里没有一个没有放下的人,所以我们一直都是普通朋友。
高温隐隐感觉到这个人正是自己。
高温,何耐很喜欢你。陈诺文说,我后天会回去参加何耐父亲的葬礼,你会一起回去吗?
陈诺文直接说出这句话来,让高温的眼皮跳了两下,何耐爸爸过世了吗。高温皱了一下眉头,我会回中国的,谢谢你,诺文。这顿我请你吃。
本来就应该你请客啊。陈诺文举着酒杯笑了。
高温请假赶回中国,何耐在葬礼上很平静,只是谨慎地处理着父亲的后事。在看到高温的一瞬间,何耐的心里更加安定,她猜到是陈诺文把消息透露给高温。
在葬礼上,高温没有见到何耐的母亲和其他亲人,后来高温才知道,五年前何劲家里因为家产分割的问题完全闹翻了天,各家人之间更是发誓老死不相往来。何耐一个亲人也没有了,高温的心隐隐作痛。
高温,我年底会离开中国,移民到新加坡,手续已经在办了。葬礼结束后,何耐对高温说。
你知道,这里,没有什么我需要留恋的了,其实,我等这一刻,也已经很久了。
我呢,你不留恋我吗。高温的眼眶微微发红了。何耐,做我的爱人吧。
何耐的瞳孔猛然收紧,像是吓了一跳,往后退了两步,高温握住她的手腕。
我说的是真的,婚姻只是一张纸,如果你不信任它,要也好,不要也罢,我只要你。我想清楚了,这半年里我甚至每一天都在想,我一直在害怕的婚姻,我能够承担得起吗。我想,如果对方是你,我会用一切的力量去负担。
高温,我没办法相信爱情,也没办法相信你,更没有勇气开始一段婚姻。
所以,你逃避了吗?你想逃开关于我的回忆吗?何耐,你喜欢我的,我知道。高温看着何耐的眼睛,何耐没有说话,想把手抽回去,无奈高温的力气比她大,她低下头,别开高温的眼神。
何耐,我想在你的身边。让我永远做你的港湾吧。高温从双肩背包里拿出一份文件,这是一份婚前协议,里面规定,无论婚后哪一方提出离婚,共同财产全部归女方所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