点点灯火点亮黑夜。
鲨鱼去找营地老板,回来拿了两块牌。
拿着小木牌找着帐篷,盛星钻进去瞧了一眼,角落里点着小灯,地面铺着软垫,床垫瘪瘪的等着吹气,比她想得宽敞。
江予迟递了背包进来,说:“晚上冷,拿件外套。我们去湖边上吃烤肉,我去夜市给你买点儿水果,鲨鱼就住左边帐篷。”
“乌川的水果?”
盛星眼睛一亮。
江予迟抬手,手指刮擦过她的耳廓,摘了口罩,顺手捋过一缕黑发,懒懒道:“一路上就盯着那点玩意儿瞧,眼睛都要黏上去了。”
盛星小声嘀咕:“才没有。”
男人轻哼一声,指节弯曲在她脑门上轻扣:“鲨鱼就在外面给床垫打气,自个儿在里面老实坐会儿。”
江予迟走后,盛星整理了背包,又照了照镜子,闲了和盛掬月发短信,发发照片、问问松球,正聊着右边忽而传来脚步声。
是右边帐篷的住客吗?
这一想法刚冒出来,盛星忽而听到了熟悉的女声。
“啊啊啊,看到那男人的正脸了!真的好帅!想睡!!!”
“我日,出来玩还能见着这种品质的男人,他看起来是不是有点眼熟?我总觉得在哪见过。”
“像哪个明星吧?不行,我好想要联系方式。”
“别吧,刚刚他牵边上那个女生的手了。”
“交个朋友嘛,又不碍事。”
盛星沉默听着,字字句句都让人不开心,闷了一会儿,她在上热搜和不上热搜之间选择了当个小怂包,不然这一路别想安分了。
女明星叹气。
想找人吵个架都不成,烦人。
营地里。
江予迟拎着一袋水果和零食回来,看向帐篷,她屈腿坐着,小小的一团影投射在帐上,倏地,这团影动了动。
她烦躁地挠了挠头发,又自暴自弃般躺下。
江予迟眉峰微动,这么一会儿,谁惹着她了?
答案很快就揭晓了。
江予迟被人拦在帐篷前,女人大胆又热情地问:“哥哥,你也是出来玩的吧,明天上公路?方便搭个顺风车吗,我和我姐妹去车河。”
江予迟抬手,无名指间的戒指闪着光泽,冷淡道:“我结婚了。”说完,他掠过人,径直走向帐篷,撩开帐子钻了进去。
一进帐篷,江予迟对上一双写着不高兴的眼睛。
“三哥惹你不高兴了?”
江予迟神色柔和,没有一点儿在外的冷漠。
盛星眼珠子动了动,瞧着他,闷声道:“我没戴戒指出来。”
“就为这点事儿?”江予迟瞥了眼袋子,有的果子上还缠着细藤,他选了根最细的,摘下来,比着长短分成两截,灵活的手指穿梭在细细的软藤间,眨眼就做了两个指圈,一大一小。
江予迟摘下戒指,挑唇笑:“这不有了?”
...
“嫂子,你乐呵什么呢?”鲨鱼纳闷,自盛星从帐篷里出来,就弯着眼睛,戴着口罩都挡不住,“乐一路了。”
盛星轻咳一声:“没什么,你们聊你们的。”
湖边很热闹,四处燃着篝火,烤串的香气弥漫,烟火气渐渐散开,位置边放着饼干、糖果、黄油等,大家伙围在一块儿聊天,正中央是一个少数民族的小伙,抱着把琴在唱歌,歌唱高亮悠扬。
盛星在人群中显得很安静。
她坐在小墩上,静静听着他们聊天。聊过往、旅途、生活,越夜情绪越浓烈,听得她渐渐困了,脑袋朝江予迟偏移去。
左边肩膀忽然一重。
江予迟侧头,低声问:“困了?”
说着,不等盛星回答,和鲨鱼打了声招呼,和盛星一块儿回了营地。
洗漱完盛星倒是没那么困了,钻在被子里,只露出一双亮晶晶的眼睛看着江予迟,也不说话。
江予迟垂眸瞧了她一会儿,低声问:“三哥给你讲故事?”
盛星摇头,小声道:“和我一起睡。”
江予迟顿了顿,抬手关了小灯,在另一侧床垫躺下。狭小的空间内陷入昏暗,细小的摩擦声窸窸窣窣,帐子上光影绰绰。
盛星盯着对面的男人,一动不动。
江予迟原本平躺着,这么被盯着也受不了,侧身看她:“睡不着?去给你拿眼罩。”
“不用。”
盛星继续摇头。
渐渐地,营地里的人陆续回来,盏盏灯熄灭。右边帐篷的两个女人经过,嬉笑声隐隐约约。
盛星忽而靠近江予迟。
指尖轻搭上他坚硬的肩头,柔软的气息里藏着一□□意,用气声喊:“哥哥。”
第36章 见星36 酸涩
一瞬间, 指腹下的肌肉紧紧绷起。
盛星眨眨眼,见好就收,慢吞吞道:“给我讲故事, 三哥。”
“刚才喊我什么?”
男人的声音带了点儿沉, 和平时不太一样。
盛星藏起指尖,眉眼间露出笑意, 乖乖躺回自个儿的垫子上, 无辜道:“我刚刚没说话, 你听错了。”
江予迟眉心一跳,生出股直接把人拽过来的冲动,忍着燥意, 确认:“一个故事换一个秘密,记得吗?”
“记得。”盛星嘀咕, “什么时候都不忘这事儿。”
江予迟平静片刻, 问:“想听什么?”
盛星想知道他是怎么受伤的, 昨天鲨鱼提了一嘴,没多说,但她也知道这些任务不能透露, 只好问:“听你受伤之后的事儿。”
想了想,又补充道:“鲨鱼说的那次。”
江予迟轻舒了口气,低声道:“手给我。”
盛星一愣:“哪只?”
“两只。”江予迟说着还倾身帮盛星调整了姿势, 牢牢地将她两只手扣住, 不许她乱动,“闭上眼, 开始讲了。”
盛星:“......”
这男人,她是什么吃人的洪水猛兽吗!
.
晨光熹微,营地升起热气, 食物的香味叫醒沉睡的人们。盛星一行人要赶路,在营地苏醒前,便上车离开。
鲨鱼昨晚睡得晚,这会儿在后头补觉。
盛星捧着两个软乎乎的坨坨,好奇地捏了捏,这是当地的小吃,江予迟给她买了两个,一个菜馅,一个肉馅,外面似乎是糯米,裹成一个团子。
“慢点儿吃,撑肚子。”
“知道啦。”
离开乌川,一路向西疾行。
道路两旁的稻田和麦田被林带所代替,防风林抵御着阴晴不定的风沙,以维持居民的日常生活。
盛星半睡半醒,这么过了一上午。
吃过午饭继续上路,路变得宽阔,视野也渐渐开阔。两旁的绿植越来越少,光秃秃的沙原逐渐显露,树丛稀疏。
盛星瞧着竟有点儿像昆羔戈壁,不由问:“鲨鱼,那么多地方,怎么想留在洛京?”
鲨鱼几乎没思考:“大城市,挣得多,西鹭那地方,一眼就望到头了。留在洛京还真有两个别的原因,除了几个朋友在这儿,还因为有那片沙漠。”
他感慨道:“在某个时刻,洛京的天像西北。”
鲨鱼是西鹭人,但他在洛京,怀念的始终是西北的人、西北的天。可见那几年时光在他生命中占据了什么样的地位。
那江予迟呢?
盛星侧头看他。
江予迟极少提起过去,近来开始给她讲故事才展露出他生活的一角。他离开的这十年,过着什么样的日子?
越野车疾驰在无人的公路。
笔直的道路无限向尽头蔓延而去,风沙贴着苍凉大地而过,落日渐沉,替沙丘那一行悄无声息的驼队蒙上影。
盛星去西北拍戏时,遇见过驼队。
驼铃在风中叮铃铃地响,可队伍中总是很沉默,她问当地人,当地人告诉她,沙漠干旱辽阔,他们缄口不言,是为了省力气。
这样匮乏的环境,却有自然的馈赠。
他们跨越沙漠,遇见绿洲,从而心生希望。
当暗金色铺满大地,盛星在公路边见到一栋孤零零的矮房,边上是加油站,瞧着空无一人,怪渗人的。
鲨鱼出声:“嫂子,那就是公路旅舍。环境差了点儿,但饭菜还挺好吃,我前几年来过一回,不知道有没有换老板。今天风沙小,晚上能在屋顶看星星。”
盛星瞥了眼江予迟,心想,他天天都有星星看,还需要看星星吗?
公路旅舍看着老旧,内里装修还挺干净。
前台的女人登记了身份证,指了个方向:“食堂在那边,七点后关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