连枝+番外(33)

宋沐婉起身披了件衣服,踱到窗前,确认了那声音果真是从前面的老宅子那传来的。想到黄昏十分,楼上那两个小厮谈论的话,宋沐婉决定去一探究竟。

闹鬼,她是不信的。倒是很有可能是人为。而在琅邪这种比较偏远的地方,这么大的动作,让她有点怀疑这与她要找的人有关。

川罗向来有夜市,宣阳和杭州更被百姓称作是不夜城,故而并未像前朝那般设立宵禁。虽琅邪距离宣阳几万里,民风较为古朴,但在这方面也是遵从朝廷律令的。也正由于此,宋沐婉没有任何阻拦的就顺着声音到了一座老宅前头。

因为怕是有人故布迷雾,她并未直接上前,而是待在后面一座无人的老宅旁,借着夜色遮挡自己的身形。

站在那听了会儿,确定声音就是从里头传来的,且久久没有其他动静后,宋沐婉便往那宅子走去。一路借着外物的遮挡,最后到了某处墙下——这里是她方才观察过后确定的地方,最好翻过去。

脚借着旁边的石头一踮,双手接着一扒,整个人便霎时轻巧地过了墙去。落地后,宋沐婉拍拍手,边将沾上的碎屑拍掉,边环看这四周的环境。

宅内的景致是江南水乡的风格,透着股清贵气。

进了里头听的就更仔细了。除了那隐约的不知什么的声响,别说人声了,就连别的什么声也无,应该是没什么东西的。

宋沐婉顺着声音一路走进去,最后停在了间像是柴房一般的屋子前。

里面的声音还在断断续续的传来,只是间隔的时间比一开始听到的要长上许多,似是里面的东西快没有力气了。

她犹疑了下,最终还是将手放到了门上。

木门缓缓被推开,宋沐婉踏到里面布满灰尘的木板上。因为年久失修,随着走动木板发出咯吱咯吱的声音,在深夜里听上去刺耳而又诡异。

里面的声音刚开始因为这房间里突然多出来的活物而消失了一会儿,接着便是更加急促地传来。

宋沐婉顺着声音走到了一团黑乎乎的物体面前,蹲下身,透进来的月光越过她照到了那团东西上。宋沐婉这才看出来,这居然是个人。

他被麻绳绑得严严实实,看那露出来的皮肤颜色,就知道他已经被绑在这有一段时日了。他嘴里塞着布料,外头还裹着几圈布,让他无法向人求救,只能发出呜呜咽咽像是野猫的呼唤声。

宋沐婉对着他的眼神看了一眼。

被绑在这儿这么久,应该有送饭的,但停留的时间绝对不会长,很可能也不会与他交谈。一个人待在一个空荡荡的大院子里这么长的时间,叫天不应叫地不灵的,居然还能保持清醒与理智,没有她想象中的疯狂神色,也是个意志十分坚定的人了。

她帮他将脸上的布解开,方才只看眼睛的时候还不觉得,但是当他的整张脸露出来后,却变得十分熟悉。

一个名字就要脱口而出,宋沐婉却突然顿了顿,随之一笑:“秦先生,久仰大名。”

男人好不容易看到一个人,居然还是个认识他的,不免有几分惊诧,但随即便是警惕。

“你是谁?”

“秦先生不用紧张,我是特意来救你出来的。”

“救我?”男人眯眼看了她一会儿,“那你为何不帮我将绳子一起解开?”

“这个不急。”宋沐婉弯眼一笑,“先生与我并不相熟。小女只是个弱女子,总得担心下万一解开绳子后先生逃了……到时候小女可真是无处哭诉了。”

男人沉静下来:“你想知道什么?”

宋沐婉不禁一笑:“秦先生果真爽快。”还真是得来全不费工夫啊。

真正的秦相,居然真的在这里。

☆、幽州

“秦先生,你觉得我会信么?”

“不管你信不信,我确实不认识如今朝堂上的那个秦相。”

“若真不认识,先生又如何会安然无恙地待在这里?”

秦先生险些被气笑,他动了动胳膊,示意宋沐婉看绑在自己身上的麻绳:“你管这个叫安然无恙?”

宋沐婉仍是笑着,眸子却冷了下来:“秦先生如今还活着,便已是安然无恙了不是吗?杀人灭口、斩草除根,您应该比我更明白才是。”

听到这话,男人的脸色不禁沉了下来,但他确实无法反驳。若他真的不认识如今朝堂上的那个“秦承恩”,自己如今又怎会还活着?

要想完美地成为另外一个人,首先要做的,就是将真的那个从世上彻底除去。无论对于自己还是他来说,都会毫不犹豫地选择这个不留祸患的法子,只不过他终究还是没那么做。

“无话可说了?”

宋沐婉直起身侧头望向身后,清晨的阳光正好透过窗户纸照进她的眼里。她笑着回头看向仍旧绑在那的秦先生。

“先生不想将实情告知于我也是情理之中,可我已在这陪先生耗了一个晚上,实在是熬不下去了。想来那送饭的人很快便要来了,我先替先生重新绑上,让您再好好想想,七日后的晚上我会再来的。”

“我可有足够的时间陪先生耗下去,就不知,您可还熬不熬得住。”宋沐婉状似无意地提到,“据说秦相可是快要得手了呢。”

“等、等等!”秦先生灰败的脸上滴落下几滴冷汗,哪怕知道她的话是在威逼利诱,但他却不得不上钩。

因为在这耗了太久,他的时间已是不多了。

“怎么?”宋沐婉垂眸望向他,“先生想通了?”

秦先生舔舔干裂的唇瓣,面色已是沉静下来:“我可以告诉你,但是不能在这。”

“可能是我先前让您对我了误会,我丑话可先说在前头,我的耐性向来不好。”

“我没有要哄骗你的意思。卯正二刻送饭的人就会准时到这,看现在的天色大约已是卯正初刻,送饭的人应该已在仪门那了。若是你现在出去,可能就刚好撞见。”秦先生顿了顿,又补充了句,“而且这宅子当初买来就是为了关人的,所以并没有小门,要出去,只有正门一条路可走。我劝姑娘还是想清楚为好。”

宋沐婉眯起了眼:“看来先生之前不断抛出的令人心动的条件与故意露出的弱点,都是在为了拖延时间啊。先生还真是好算计。”

秦先生笑了笑:“过奖了。”

宋沐婉侧头看向外面的窗子,似是在看送饭的人到哪了。而后转头朝着仍旧绑在那的秦先生弯眼一笑:“但秦先生还是算漏了一件事。虽然您能与我合作,会让之后的事轻松许多,但您却并不是必要的那个。我得到的话是,若不能说服,那么川罗以后便只会有一个秦相。”

“如此,便要说再见了,秦先生。”

说罢,便从柴房后面的窗户一跃而出,就在那一瞬,柴房的门被推了开来。

*

宋府书房,宋清林坐在桌子后头看着站在前面的行风。他垂着头,面色平淡,好像如同之前一般的忠诚、没有二心。

良久,宋清林低下头缓缓喝了口茶:“你真的什么都不知道吗?”

“主子,属下确实不知。”

“曾府接风宴是你陪着二小姐去的,你就没看出什么来?”

行风眼中闪过什么,但还是很坚定地回道:“属下什么都没瞧见。”

宋清林笑了声:“很好。既然你说你确实什么都不知道,那我信你。不过如此一来,这便是你的失职了,自己下去领罚吧。”

行风拱手行礼:“是。 ”

等他走远了,隐在屏风后的一人才走了出来。

她瞧着宋清林面色缓和的样子,却仿佛看见了他骨子里的阴狠。

“老爷。”她躬身唤了句,声音却是沙哑刺耳,让人不禁皱眉。

“你觉得,行风是真不知还是假不知呢?”

知道他这是在试探自己,她急忙表明忠心:“奴婢只知道,前些日子,行风碰见二小姐的时候,多瞧了两眼。”

说话间,她的脑海里却满是宋清林淡笑着惩罚犯大错的下人的样子,那时她不小心瞧见了一眼便再也忘不掉那场景。着实是可怕极了。

“哦?”宋清林话中含笑,似真觉得好笑,之后还不由得笑出了声,“真有意思。他这是喜欢上我那个薄情的二女儿了?”

“奴婢不晓得。”

宋清林冷笑了声,没有继续说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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