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沐婉思索了会儿,有些不确定地问道:“徐州……我记得似乎是与曾家有些关系?”
裴毓真闻言只是坐在一旁喝茶,但是他的态度也是默认了宋沐婉的话。
安静了会儿,裴毓真放下茶盏道:“既是在徐州地界出的事,徐州刺史应该也不想将事情闹大,这消息恐怕这会便已是被拦住了。但是他们想瞒,我却是不想让他们如愿。”
裴毓真斜眼望向李泰:“接下来的事,你应该明白怎么做了?”
李泰点头:“属下明白。”
裴毓真见状便站起身:“如此我便先走了,你好好养着身子。希望下次,不要再被自己的徒弟暗算到了。”说到最后一句的时候,他的眼神往旁一侧,似也是在提点宋沐婉。
宋沐婉视线一转,装作没看到。
出了门,裴毓真却突然折了回来,宋沐婉垂着头跟在他后面,差点因为没注意到而装上去。
“我觉得你这样,估计得在床上养上几日了。若是有什么不便做的,就交予她去做,也该让她适当历练历练。”
李泰明白地点点头。宋沐婉在旁边听了,不免有些错愕地抬眼看了他一眼。
裴毓真瞥了她一眼,接着说道:“免得因过于无事所做,而又向自己师父下泻药。若似这样多耽搁几次,有事的时候我该再去寻一人暂替李泰的职务了。”
宋沐婉:……
默默又将先前的错愕不解收了回去。
作者有话要说:裴毓真——话题终结者
感觉今天写的有点放飞自我23333333
☆、选择
宋府后院
庭院里,宋沐卿正从屏门那边缓缓走过来。
方才府里来了位客人,父亲唤她一起去陪客,到了这会儿才得空请辞回来。走到亭边时,她瞥眼瞧见一旁湖里的游鱼,不由得想起了什么,竟是想出了神。
菡云刚从管家婆子那领了东西回来,瞧见自家小姐站在湖边,便有些疑惑地走了过去:“小姐怎站在这儿?湖边有风,可别着了凉。”
宋沐卿温和地笑:“我还没这么娇气的。”
菡云:“小姐身为女子,还是娇气一点的好。”
宋沐卿无奈地摇头一笑。
菡云望了眼旁边湖里的鱼,并未发现什么与往日不同的地方:“小姐方才在看什么?”
“总觉得这几日太过平静了。”
“瞧小姐这话说的,如今这般不是挺好的。”
宋沐卿并未接话:“回去吧。站在湖边久了,确实有些冷意。”
菡云闻言立即不在意方才的话,急忙护着宋沐卿往院子方向走去。
……
回到院子,宋沐卿思索许久仍觉得心有不安,想了想还是唤菡云拿来了笔墨纸砚,给六皇子去了封信。
次日,裴毓清便回了信来,定下了见面的时间和地方。宋沐卿瞧了眼,暗暗记在心里,便将来信放到了烛焰上。
又过了几日,一驾帷车便从右相府正门缓缓驶出。
约的,仍旧是上次的茶楼。到了地方,见六皇子还未来,宋沐卿倒也不觉得奇怪。
裴毓清虽得了封号有了自己的府邸,但到底之前在宫里的时候,那么多双眼睛盯着,不能做出什么大动作。以至于如今哪怕是离了宫,但因人手不足,府里头也是混进去了不少的眼线,若要清理少不得要多费些时间和功夫,故而哪怕是出个门都得小心翼翼、多加思量。
看其现在的样子,也能明白之前他在宫里时定是更为束手束脚,也正因如此,在得到自己暗示的时候,他才会答应的那般快。
完全没自由的生活,一日两日也就罢了,这么多年下来,总是会把人逼疯的。
宋沐卿浅笑着给自己倒了杯茶,捧在手里慢慢抿着。视线透过一旁支开的窗望着下面街上热闹的人群,倒也闲适自在。
隔了好一会儿,雅座的门才开了,六皇子将自己贴身的小侍留在外头望风,自己则风尘仆仆地走了进去。他坐到位置上,带着些歉意地点了点头。
“宋姑娘久等了。”
“无妨。”
“不知宋姑娘约我出来,所为何事?”
宋沐卿抬手替裴毓清倒了杯茶:“也就是想给六皇子提个醒。近日,殿下可要多注意点曾家。”
裴毓清眉头一动:“宋姑娘的意思是……”
“前几日我听说,徐州境内似是不大好。”
这两日里她都在打探消息,在知道徐州那边发生的事后,便明白了他们在谋划着什么。
她可不信在受到陷害后,裴毓真会无动于衷。平静了那么多日,最有可能的便是在准备着做些大事,而这徐州就是最好的切入口。
宋沐卿抬眸瞥见裴毓清眼中一闪而过的不自在,嘴角微勾:“殿下放心,我既是选择站在你这边,自会事事为你着想。如今这事既已发生,那便不是单单遮掩便能盖过去的。”
裴毓清抿了抿唇,最终还是望向了宋沐卿:“那宋姑娘以为,此事该如何?”
“事情乃是出在薛郡,是当地县令欺上瞒下、私吞救济粮,仔细追究起来,和徐州刺史并无甚大关系,最多也就是个治下不严,只能算是失职之罪。但这却耐不住有心人细查。”
“所谓巧妇难为无米之炊,这话放在这儿也是一样的。若那徐州刺史真无半分过错,哪怕是有人捏造罪名,曾家也能将其保下来。但怕就怕在,他真有些什么……”宋沐卿看向裴毓清,眼神淡淡,却令人觉得她似是什么都知晓,“那刺史,怕是也收了薛郡县令的贿赂吧。”
裴毓清一脸尴尬:“我曾劝过堂哥,但是他信誓旦旦地说徐州天高皇帝远,不会被人发现的。”
宋沐卿眸光一闪,而后轻轻叹了口气:“殿下你这母家的远房亲戚们,还真是一点都不像曾家人。想当年曾家的老太爷可是跟着先帝南征北战立功无数的,虽其撒手西去后这新任曾家家主过于温和,但到底也是憨厚实诚、忠心耿耿的,怎这……”
她话未说完,但是在场的两人皆明白她未尽的意思。
裴毓清听了这话,心里觉得有些不舒服。
虽曾家如今已是显出颓势,但好歹也是自己的母家。那远房堂哥做的再不对,但好歹也是曾家的人。
宋沐卿抬眸一瞧,便明白了六皇子心中所想,低低一笑接着说道:“殿下该不会天真的以为,三皇子殿下沦落到如今这般,真的全是他自己所为?其中的弯弯绕绕,殿下作为皇子,因是比我知道的更为清楚才是。”
单这短短的两句话,便一下就将裴毓清给敲醒了。
是啊……三哥下放至边疆,虽其中脱不开他自己的原因,但里头还有很大一部分是因为周家。若当年周家不是过于张扬,成了父皇的眼中钉肉中刺,三哥又如何会落到如今这般下场。
想起自他剿匪归来后,外祖家的种种,裴毓清身上便不由得起了一身冷汗。
“谁?”裴毓清很轻地开口,犹如喃喃自语。
“是谁想要害曾家。”
知道裴毓清已是想明白了,宋沐卿嘴角的笑不由得加深了些:“殿下您应该也明白吧。如今这朝堂之上,最想要对曾家下手的,最有能力对曾家下手的——还能有谁呢?”
裴毓清眉头一动:“四哥……”
“可是四哥不是已被剥夺了封号,如今这般,难不成还能对我外祖家做什么吗?”
宋沐卿微微一笑:“我可从来都没信过,四皇子会真的如此没防备的便落入圈套。事情能发展到如今这番局面,我猜这里头十有八九还有他自己的推动呢。”
“什么!”
宋沐卿掩了掩嘴,似是说漏嘴的样子:“殿下不用过于诧异,这也仅是我的猜测,到底如何,谁也不知道不是?”
虽宋沐卿如此说,但裴毓清思来想去却发现这个说法竟是最为合理的。
四哥真的会毫无防备的就被他们拉下马来?原来深信不疑的事情,到了现在却是越想越觉得奇怪。
看见裴毓清心绪不宁的样子,宋沐卿垂下眸子,压着声音道:“如今这事,还请殿下早下决断为好啊。”
裴毓清一愣:“什、什么决断?”
“您觉得呢?”宋沐卿眼波流转间,满是盈盈笑意,却又似透着淡漠与无情,“是选择保一个远房堂哥,还是选择保下一个曾家……这事,还得看您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