连枝+番外(16)

砚青愣了愣,但随即笑着摇头:“劳小姐费心了。奴才侍候在跟前也能失神,也是该罚。”

宋沐婉摆摆手:“你呀,就是太过严肃了。明明是和我差不多大的年纪,脑袋里却像是装了比我多几倍的烦思。”

砚青微微一笑,继续替小姐研着墨。

……

临近晚膳,砚青刚走出院子,绯黛就跑了进来。不过她向来自在惯了,宋沐婉也宠她,见此也没说什么,还是继续坐在桌旁练字静心。

不料绯黛却是直直朝着自己这方向跑来,边跑嘴里还边念叨着:“小姐,小姐!你是不知道外头传成什么样了!那些丫鬟们真的是半点良心都没有!”

站在一旁的宣杏见此,立刻虚拦了下:“你这是急什么?小姐在这里呢,慢慢说。”

“哎呀!还慢慢说什么呀!”绯黛撇开宣杏的手,转而看向宋沐婉继续说道,“小姐,外头都在传呢!说什么太后寿宴,小姐你能出风头全是因为二小姐怜悯你多年不得相爷重视,故意让给你的,还说什么都是别人不要的东西,她还如此的欢喜,真让人……唔唔唔!”

宣杏听到后面觉得不对,连忙去捂绯黛的嘴,但已是来不及了,她匆忙转头望向宋沐婉,却见其面上盛满了悲切,让人不忍再看。

宋沐婉初听到绯黛的话时已然僵住了,越听到后头身子就变得越发的冷,她眼睛瞪得很大,里头似是闪烁着泪光,却又似乎只是不敢相信。

她是不如妹妹聪慧,但却也并不是傻的。昨日还好好的,今天这话就传的漫天都是,连绯黛都知晓了。这里面要说没有父亲和妹妹的手笔,又有谁会信呢?

所以,他们也是这么认为的?也认为自己是抢了二妹妹的东西?

“怜悯?让给我的?”宋沐婉低低地笑了,声音中带着压抑的愤怒还有隐约的抽泣声。

“所、所以,我所有的一切都得劳妹妹怜悯是么?无论是好的、不好的,她要的、不要的,只要她想,就落不到我手里是嘛?!”

明明她都已经不想去争了,只愿安安稳稳等到及笄那天,为何他们还要用这样的话来狠狠地刺自己的心呢?

绯黛一向嘴快,但也从没惹小姐如此发怒过,一时吓得愣住了,不敢上前去劝。

砚青从外头端着晚膳回来,刚到外室就听见了小姐的话,顿觉不好。

一进屋子,瞧着小姐满眼都是泪水,神情愣愣的似是一时想岔了,立即心痛地上前去扶她:“小姐……你别这样……”

但没想到,小姐却是一把挥开她。

宋沐婉转身望向砚青:“你午时那番样子,是否是早就听说了?那你为什么不告诉我……”

“小姐,奴婢……”

“你是不是、是不是也和她们一样,在私下里看我的笑话?看我为了妹妹的施舍而欣喜?结果一切都是假的,假的!”最后一句,宋沐婉几乎是吼着说出来的,她眼里的泪也终是随着这话一起落下。

她想起了太后寿宴之后的种种,越发觉得自己像是一个笑话。

她没想去抢,甚至一开始都不认为自己真的能得到,她只是想要也能分得那么一点点的光彩,她只是想去感受下妹妹拥有的东西。但结果,就连这样似是偷到的东西,她以为是自己通过努力获得的光彩,也是妹妹不要的、施舍的!

一时间回忆往年种种,从一开始父亲对于她们姐妹二人一样的无视态度,到后来因为妹妹展现的才能而得到的父亲的偏爱,自己用尽所有努力却还是无法从父亲那分得半点注意,再到自己于太后寿宴上终于因一幅绣品而将多年裹在自己身上的茧破开了一条缝……最后……有人告诉她,她的这一切,都不是她应得的……那就是她偷来的。

而且,这还是父亲和妹妹告诉自己的。他们说,那都是你的奢望,不是你的,终究不是你的,终是要还回来的。

……

宋沐婉深深吸了口气,方才的癫狂神色也渐渐的从脸上卸去。一旁的绯黛咽了口口水,还是有些愣愣的。宣杏砚青见小姐似乎平静了,连忙去扶。

宋沐婉经过刚才一番已然脱力,由着二人扶到椅子上后仍是有些呆滞。过了许久,她才抬眸望向自己眼前的砚青宣杏二人,而后扫过旁边的绯黛,她眼中这几日的欢喜早已褪去,连带着之前的那些纯粹。

她突然笑了笑,眼神望着不知何处:“过几日,是不是就要到春宴了?”

宣杏行了一礼,而后才道:“是的小姐。”

“去帮我准备那日要用的东西罢,我累了。”

宣杏虽不知为何小姐突然提起上巳春宴,但也没说什么,只是低声应是。

☆、上巳春宴

春分时节,按旧例宫中会举行上巳春宴。

上巳节旧俗是在水边洗濯污垢,祭祀祖先。但到了川罗朝,已经成了水边饮宴、郊外游春的节日*。而自先皇那朝起,宫中更是每年上巳节都会于宣阳宫满月湖旁举办春宴。

往年春宴上常有久生情愫的公子小姐们于圣上面前请求赐婚,故而上巳春宴也默认是个大型相亲宴。因得宴上都是贵族子弟,所以众大臣们也很愿意带自己家中未婚的女儿前来参加。今年亦是如此。

帖子早一个月前就已经发出去了,那些还未曾婚嫁的公子小姐们都早早地置办好了当日的穿戴,满心期待着这天的到来。

春宴当天,满月湖旁皆是打扮光鲜的小姐夫人,她们凑在一块热闹地说着话,看上去和和气气的一片。世家子弟们则由家中长辈带着,去到各个世交叔伯们面前认认脸。无论是已经在朝为官的,还是要再过几年由叔伯们推举入朝的,有了其他世家的帮扶在朝中也会容易很多。

因得宴席摆在外头,气氛较为轻松,春宴上也一向没有平日里那么多的大规矩,众人聚在一起谈笑赏景倒是别有一番滋味。

定安帝坐在位置上看着不远处的年轻孩子们玩闹,身边陪着左相秦承恩和大太监刘怀德。一杯酒饮尽,定安帝又伸手去够酒壶要给自己满上,却被刘怀德给劝阻了。

“圣上,这万不可再喝了。太医令说了,您须得禁忧禁酒,这都已经第三杯了……”刘怀德小心地看了眼定安帝,话是越说越小声。

定安帝抬眸斜瞥了他一眼,摇头一笑:“你这真是年纪越大,操心的越多了。这烦忧岂是能戒的?除非得让朕不当这皇帝了。而我这平生最好一口酒,这也是万万戒不得的。”

一旁的左相见此拱了下手,笑着接话道:“圣上还是得少喝点酒为妙。”

“你怎么也这么说?”

秦承恩笑着没接话。

定安帝咂了下嘴:“罢了罢了,不喝了。你和那些朝中人待久了,真是越发圆滑了,都变得有些讨厌了。”

这头正说着,却突然听闻前面似有争吵的声音,定安帝往那头看去,却是离得远,看不怎么清楚。

秦承恩拱手告退:“臣过去瞧瞧?”

定安帝摆摆手,准了他的话。

秦承恩便笑着走了过去。但本就是件说大不大、说小不小的事情,等他走到那,都已是接近尾声了。

那边几乎都是贵家小姐,不远处还聚着几个世家公子,众人里头还围着两位小姐,秦承恩一瞧,有个熟面孔,正是去年那舌战众谋士的女娃,宋家的二小姐。而那另一位眉目间与之有几分相似,却是更为俏皮明艳,应该是宋家的另一位小姐了。只是这二位怎么倒是闹起来了?

旁边的众人见此事闹得居然连左相都来瞧了热闹,不免也有些尴尬。

“这都是怎么了?”秦承恩问道。

小姐们面皮薄,都不愿做这开口的恶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的,一时也没个回应。

一旁几乎是从头看到尾的一个公子哥见此笑眯眯地走了过来,抛了抛手中的玉石,开口回道:“左相大人有所不知,我今儿个也算是瞧了个热闹。我还是头一回知道这都城里的小姐们,不都是文静温和的,还有因为嫉妒胞妹而对其大打出手的。那样子,还真是和市里的泼妇没什么区别。”

他这话里话外的,皆是些挖苦嘲笑的意味,说完还瞥了眼自己说的那人,却是撞上了一双过于平静的眸子,里头全无半分方才撒泼怒骂的失态。

他不禁皱起了眉头,但不及细想,秦左相就开了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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