朕怀了前世叛将的崽(53)

  曹纲不知怎么的,脑子一热,忙三两步上前,帮他拾起地上的衣袍,当意识到自己举动的时候,他还有几分心惊胆颤,但衣袍已经在手上了,只能暗自咬咬牙,为他遮住了背上的少女。

  那个破相少年回过头来,淡漠地看了他一眼,很快别开了头,向远处走去。

  后来的时候他才知道彼时猊烈已投身江镜总督府,拼死立了无数的军功,却还是未等得及换他的胞妹脱了贱籍。

  那之后,那群犯事的纨绔老实了一段时日,因为总有风传那凶兽会暗自报复,个个心惊胆战小命不保,为绝后患,不少京中杀手摸入江北暗杀,但一直未得逞。

  后来多年过去了,直至猊烈一统总督府,取代总督薛再兴,接管两江三省兵力的时候,他也并未有任何报复的手段。

  众人皆以为事情就这么含糊间过了,直至京畿沦陷,京城落入那人之手,当年的宫中贱奴登上了至高之位,一切的报复才刚刚开始。

  祭天过后,归服的前朝旧臣被面带笑意的新帝请到了天坛。

  高台上,放着一个偌大的关有各类猛兽的铁笼,伴随着撕心裂肺的惨叫声,有人认出来,那是当年参与虐杀官妓事件的始作俑者——前右相嫡孙张世。

  众人哗然,满面冷汗,而右相已经两股战战,当场昏厥过去。

  从那一日起,新帝皆会携众臣去天坛观赏一场血腥的人、兽相斗。但与当年那个宫中贱奴不一样的是,那些作恶的手无缚鸡之力的公子哥没有一个逃脱被撕碎的下场。

  不乏有畏罪自尽的,可尸首也被新帝命人挖了出来,一样的丢在铁笼中供猛兽撕裂吞食,血腥的表演持续了大半个月,直到天坛上的血浸透了地上的青砖,这才作罢。

  那些年,但凡提及那至尊之位上的那个人,没有人不会露出几分骇怖的神色。

  而曹纲却不会。

  许是历经同样悲惨的家破人亡,当他看着天坛上的血腥时,却有一种近似于变态的报复的通感,这让他想起了当年被俘虏的四皇子李元旭,赤虎王没有当场杀他,而是将他送去了他的营帐。

  他并没有比赤虎王来得仁慈几分。

  所以,作为近臣,他对新帝残暴的行为没有半点理性上的劝阻。

  因为他深深懂得那股发酵到焦心的仇恨。

  “哈哈哈哈哈……”

  曹纲颓丧地扶着座头凄然一笑,这辈子,赤虎王被人救赎了,只有他依旧陷在泥潭里,没有任何可以复仇的力量了。

  赤虎王已不再是上辈子那个赤虎王了,他心内的怒还不够鼓起他勃勃的吞并天下的野心。

  他失去了最大的依仗。

  曹纲又笑起来,在这秋日的深夜,显得格外凄清。

  ***

  明艳的日头挂在天上,岭南毕竟至南,即便秋末,仍还是一片翠色,半点看不出秋日的寂寥来。

  李元悯负手站在草地上,看着眼前的明艳少女扯着缰绳,肆意飞奔在这碧空翠海里,她是那样的鲜活,美丽,充满了生命的热度,不再是上辈子那个惨死的少女了。

  他嘴角浮起淡淡的微笑,却几乎要落下泪来。

  入夜了,夜风有些发凉,然而草丛上却是热浪腾腾。

  许久了,那样的动静才停歇下来。

  李元悯抱着胸口那颗脑袋无力喘息着,二人不急着抽离,只这般静置着。

  一只夜莺宛转地啼起来,在这静谧的郊外有着几分孤清。

  猊烈担心他着凉,打算起身给他穿衣,然而他一动,身下的人却搂着他的脖子不让他起身。

  “殿下?”

  李元悯静静与他对视半晌,突然道:“我们的事……我想告诉阿英了。”

  身上的男人呼吸一滞,哑声:“真的?”

  李元悯摸着他的脸,许久许久。

  “阿英是我们最亲的人……她应该要知道的。”

  即便他们的情爱不容于世,至少想让至亲明白。

  猊烈眸色中翻涌着剧烈的情愫,好半天了,他才按捺下来,只轻轻地抱住了他。

  “好。”

  作者有话要说:谢谢大家。

第44章

  告诉倪英的那一天, 正是阿英十四岁的生辰。

  因要瞒着身份,不便声张,故而广安王府的这颗掌上明珠只能在军营里过了个潦草朴素的生辰。

  可倪英却没有什么不开心, 她本不是什么喜好奢靡之人,只缠着李元悯给她如往常生辰那般做一碗长寿面。

  李元悯亲自下厨, 擀了细细长长的一根面,一根便足足盘了半碗来, 象征着长长久久, 福寿永康。热气腾腾的面上窝上一颗溏心的荷包蛋,浇上汤头, 军营的伙房又能有什么好料, 然而倪英却是吃得很开心。

  因为如同每一次的生辰, 有她的两个至亲陪着她,左边是她的阿兄,右边是她的殿下哥哥,她仿佛可以这般当着一辈子的掌上明珠。

  日头从毡窗照射进来, 兀自乱舞的灰尘在光线中肆意游走, 地上,三个人的身影拉成了亢长的一团灰黑,融在一处。

  筷子扑的一声掉在地上。

  倪英眼眶蓄满泪水, 看了看沉默不语的兄长, 又看了看那一脸平静看着他的殿下哥哥。

  她颊上痒痒的, 抬手一摸,指尖上一片湿迹, 才知道自己哭了。

  她不知道自己为什么流泪,比起听闻两个至亲在一起的震惊,她心间更是充满了一股含着愤怒的委屈, 愤怒什么,委屈什么,她全然不知,可看着那个温柔的人,她心里居然生了几分妒忌,对自己阿兄的妒忌。

  她竟不知自己是这般小气的人,居然对自己的亲生哥哥生出了那样可怕的妒忌,妒忌中含着一种畸形的怨怪,仿佛他抢了自己的东西一般,但任何东西,只要阿兄想要,她自然都不会跟他抢,因为没人比她更懂得那颗藏在冷漠皮囊下的对自己的爱护之心。

  可今夜,她却无端端生气了,诸般情绪涌上心头,教她无可自控地流泪。

  大颗大颗的眼泪从眼窝处滑落,她死死咬住唇,拿手背重重地擦掉,狠狠瞪了猊烈一眼,她何曾给过他这位冷面的兄长脸色,但时下,她半点都控制不住心头的厌恶,恨不得冲上去打他。

  猊烈目色幽深,喉结动了动,却没有说什么。

  李元悯垂了眼眸,叹了口气,道:“阿烈,你先出去吧。”

  猊烈深深看着他,离去之际他又看了看别过脸的阿英,叹了口气,旋身离去。

  营房内只有倪英隐隐的抽泣声。

  李元悯拉了她的手,拍了拍自己身边的座几让她坐了过来。

  倪英嘴唇颤抖着,最终耐不住,哇的一声扑在桌上哭了起来。

  李元悯心下涌起一股淡淡的无奈,他自然知晓倪英对他的这种朦胧的占有欲,然而一个十四岁的少女,哪里能明确得了那是什么呢。

  倪英猛地支起了上身,擦着眼泪倔强地道:“他们都说,殿下哥哥将来是要娶我的!”

  “阿英……”李元悯叹气,“殿下哥哥这辈子没有办法娶任何一个女人。”

  “为什么?”倪英犹自不甘。

  李元悯长长叹了一口气,拭去了她颊边的泪珠。

  “因为殿下哥哥……是个双性之人。”

  倪英皱了皱眉,突然意识到什么,看着李元悯,吃惊地睁大了眼睛。

  “怎么会……”

  李元悯没有说话。

  世人眼中,双性不详,许多畸形的婴儿诞生之初早便被当成怪物或溺死或焚烧,便是存活至今的,也是避世独活,或是入世操贱业,在某些猎奇的风月场所里用畸形身子供人赏玩,借以赚取微薄的钱财养活自己。

  即便是他一介皇子,因着这样的身子,在童年时期过得也比常人更为凄苦,幸好,如今算是熬过来了。

  倪英被这个意外来的消息惊得忘了抽泣了,只不知所措喃喃着,许是瞧见了李元悯面上淡淡的哀伤,她猛地抓住李元悯的手臂:“那又如何?无论殿下哥哥是什么,都是我的殿下哥哥。”

  李元悯心下柔软,又有几分无奈,阿英年少,自然不晓得与一个双性之人结为夫妻意味着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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