朕怀了前世叛将的崽(31)

  猊烈冰冷的眉眼似寒冰乍破,露出一股温情来,他将李元悯抱在自己怀里,心里那只叫嚣的野兽也慢慢平静下来。

  二人头抵着头,就这么在昏暗的灯烛下看着对方,直到进入黑甜。

  ***

  厮杀。

  无尽的鲜红弥漫,焦土卷起令人窒息的腥臭,四处倒伏着数不清的尸体,猊烈只觉得满心的暴虐,他眯着眼睛盯着眼前这座皇城,心间叫嚣着:

  撕碎它!

  毁灭它!

  城门被重木破开来,身后蜂拥一般的兵士喊声震天,跟随着他身后,冲进了那压抑的巍巍皇城!

  杀光他们!

  他狰狞地笑着,握着黏腻的沾满了血腥的屠刀仰天一指,乌云袭来,日头瞬间暗了下来,眼前一片黑暗!

  静谧的黑暗里只听到自己沉重的呼吸声。

  嗬……嗬……

  他拖着屠刀往前走了去,眼前猝然出现了一个晃晃悠悠的明黄色的身影。

  他长发覆面,足尖垂着,正滴着血水。

  底下已汇聚成静静的一滩,又被滴落的血珠一碰,荡起轻轻的波纹。

  猊烈突然不敢往前走了,他停在那里,一步都不敢往前走。

  那是谁?

  他呼吸急促,就地徘徊着,像一只躁动不安的野兽,只拖着屠刀,又惊又疑看着那个悬在梁上的人。

  是谁?!

  他感觉心脏急迅跳动起来,一股覆顶的窒息将他吞没,他无声地嘶吼着,却挣扎不开!

  到底是谁——

  呼的一声,猊烈满脸大汗坐了起来,喘着气,脸色一片惨白!

  作者有话要说:改到吐血,但其实就是一个互相救赎的过渡,什么时候才能正常写故事啊绝望。

  ————

  感谢:琳小冉 1个火箭炮;琳小冉、玉瑶瑶 1个手榴弹;琳小冉、五子、水至清则无鱼、雯子的地雷。

  感谢dongtang 50瓶;琳小冉 18瓶;噗几个柚、百罗罗 10瓶;咩咩 5瓶;亲吻月亮的鸣子 2瓶;paffe、虾犯贱则肖战折寿 1瓶的营养液。

第25章

  灯烛幽幽, 静静照耀寝房内。

  猊烈重重地吞咽着口水,心里咚咚咚跳得厉害。

  做了一个……很奇怪的噩梦。

  梦里那种绝望的心悸犹有余音,叫他背上沁出了一层冷汗, 他摸了摸心口, 喉结动了动。

  身边躺着的人迷迷糊糊睁开了眼睛, 扯了扯他的衣角, 用一种黏糊的鼻音问他:

  “阿烈, 你怎么了?”

  “……没事。”

  猊烈慢慢地躺了下去, 身边的人顺势钻进了他的怀里,迷迷糊糊道:“睡吧……太迟了……”

  猊烈心里一软,将他四处滑散的乌发轻轻顺了顺,按着他的后脑勺至自己的脖颈中,鼻尖贴着他发顶,嗅了嗅他身上的冷香。

  渐渐地, 那阵摧心毁肝的心悸才渐渐平息下来。

  也罢, 一个莫名其妙的噩梦而已。

  他借着昏暗的烛光看了一眼怀里早已睡过去的人, 用唇贴了贴他的, 继续搂在怀里,阖上双目。

  一夜无梦。

  ***

  转眼间便到了沐恩节当日, 夜里的时候下了淅淅沥沥的一场雨,周大武一夜未睡, 愁到了天色露出鱼肚白。没成想, 寅时一过,天色放晴, 居然万里无云起来。

  当真是天公作美。

  猊烈已带兵提前去城西布防了,周大武带着六十人一队准备也出发了,正待上马, 倪英一身男装牵着马过来了。

  周大武皱眉:“阿英,今日人多杂乱,不得出府,你且留在府中与龙叔一起看着府邸。”

  倪英俏丽的眉头一挑,自得地:“殿下哥哥已经答应带我去了。”

  “你啊……”

  周大武无奈地摇了摇头,便知道这位大小姐昨日定是去磨殿下去了,没好气地指了指她。

  殿下一向宠她,若非要事,几乎都允了她了,这般另眼相待,也不知是否日后会留在府中当这广安王妃。

  他蓦地想起了殿下那具特殊的身体,不由叹了一口气,若非这样的身子,凭着自家主子这份才干心力谋略,放哪里出不了头?想必陛下也会高看几眼,可惜啊,生就了一副双性不祥之身,遭陛下厌弃,一个十三岁的孩子,丢在这民风彪悍的岭南,八年之间,不闻不问,连请安的折子也难递到御前,想必这婚事,也差不多丢在脑后了。

  堂堂皇子,却是这般不上不下。

  岭南地区的官宦世家多多少少都知道点广安王的事情,自然不会将自家的女儿往这火坑里送,然而随着广安王名头的威严日盛,这帮人又纷纷见风使舵,前赴后继地往府里塞人。前两年,王府门前很是热闹了一阵,然而殿下却一贯不着声色推了,后来,大伙儿也知道了殿下的意思,便熄了结亲的心思。

  周大武想,殿下大概打算留了倪英这孩子了吧,想想也好,知根知底的,殿下也喜欢,若能成,他是真心为他高兴。

  原先,他被李老将军荐至这位受明德帝所恶的皇子的身边时,他虽表面没说什么,到底是意难平,然而这些年来,他亲眼瞧着这单薄的身子咬着死劲博出了一块天地,早已倾心叹服,且这主子温厚端方,待他们一片至诚,同悲共喜,从不轻易责难,所以不知何时起,他便死心塌地跟着他了。

  一时思绪万千,周大武感慨良多,心想着,既是殿下决定了,那今日他便多分一点神,权当好好照顾自己这位未来的王妃了。

  岭南都城的大街小巷都挂满了象征祈福的五彩纱织番旗,大街上摩肩接踵,热闹纷呈,这样特殊的日子,连郡守军也被派来了,十步一人,百步一亭地布防,以保得一年一度的沐恩祭祀不出乱子。

  都城的西北角耸立着一座高台,肃穆庄严,擎天而立。台下广阔的场地上挤挤挨挨站满了观礼的百姓,手中高举香火烟烛等物。

  岭南地域崇敬神明,天未亮这些百姓便赶到此处了,个个都想争得头香,不少人身上还有清晨雨水淋湿的痕迹,然而没有人露出不耐的表情,皆是一脸崇敬庄严。

  肃穆的角号一阵高过一阵,待钟鼓声响渐熄,广安王自玄门大步而出。

  他头戴紫金冠,着朱红九章衮龙服袍,踏靸革黑靴,一张雌雄莫辩的脸面肃严着,带着一股疏离尊贵的气度,决不教人小觑。

  猊烈看着他的主子往这边来,半跪在踏跺前,双手高高平举过头,手中平持三支描金线香,李元悯接过,轻轻提起下摆,一步步往踏跺上走去。

  待步至第一层阶,一位满面涂着四色彩漆的巫觋用柳条在铜钵中沾了水,往他身上洒了洒,有着驱邪清净的意思,他在巫童的牵引下,登上了重重的高台,代表广大的岭南百姓拜天拜地拜神明,郑重插在那偌大的香炉内。

  最后,他才拿过巫觋递过的祷神文,高声诵读起来。

  人群中顿时发出了一阵欢呼,这位京城里来的藩王一向重视农桑,兴修水利,常躬身亲种,与民同乐,这样的藩王,让他们发自内心的喜爱,他们纷纷将手中的苞谷、红枣、粳稻、莲子等物抛向空中,祈祷着年年丰收,五谷丰登。

  那边热热闹闹的,坐在观礼台上的袁崇生嘴角一声冷笑。

  这广安王别的本事没有,讨好贱民倒是一流,只是他一介不受宠的皇子,要这虚名有何用,难道陛下还会高看他几眼不成?还不若想想往后怎么养活他王府上的一众人!

  这些日子,他派了不下十路探子去摸底了各处庄田的收成,原本以为这广安王轻易让出所有分成,必是这收成有猫腻,没成想,今年倒是个十足十的丰年,收成之数,足足比往年多了两成,这两成便是拿去补朝廷的三万两供银,也绰绰有余了!

  这广安王……终究还是当年那个怯懦的冷宫之子啊,即便多了几分历练似模似样又如何——自己将他想得太过复杂了。

  既是他有意舍利交好,那自然也要给人家几分面子。

  当下摸须轻声一笑。

  暗自琢磨着岭南这一桩差事,他办得着实是顺利,想必贵妃娘娘看在自己得力的份上,三年后的考绩至少也得给他争一个甲等,届时再去京里走动走动,提个品阶,一切便稳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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