朕怀了前世叛将的崽(102)

  他回首看了一眼贺云逸,朝他点了点头,便跟着那太侍进去了。

  贺云逸在原地站了许久,他面上一片平静,直到一阵冷风拂过他的面,他这才像是醒神一般,深吸一口气,慢慢往后殿方向去了。

  从宫中出来的时候天色已晚,李元悯早已是疲累至极,阿英早早便候在宣武门那里了,她见李元悯一脸疲意出来,忙上前扶住了他,将他送上了马车。

  “殿下?”倪英一脸担忧。

  李元悯摇了摇头,“无碍,只是今日跪坐了一整日,筋骨有些疲累罢了。”

  也亏得钱叔的药,他近来吐得也少了,若是起了呕意,忍忍总还能撑一撑,不至于在外人面前失了态。

  倪英听罢忙蹲下去,给他揉按双腿。

  李元悯心间生暖,柔声问她:“今日在外头可有累着?”

  倪英摇了摇头,“我找了旁边街上一家茶馆坐着,有戏班子出台,就是戏本忒无聊了些,翻来覆去的听,没甚滋味,还不如咱岭南的精彩。”

  岭南民风开放,戏院里都是些艳俗却又曲折离奇的戏本,自是精彩。皇城根下,这些茶馆自然只能拿捏些循规蹈矩的戏折子,论起观感,那可不是比不上岭南。

  李元悯正想着等会儿拐去书局给她买点打发时间的话本,马车一晃,慢慢停了下来,轿帷外随行的声音传来:“广安王,一位自称您故友的人在前方候着你。”

  李元悯心下一动,急急掀开轿帷一瞧,果然看见了那张熟悉的脸。

  二人隔着来来往往的普罗大众,那一瞬间,李元悯松了口气一般,朝他笑了笑。

  倪英却是警惕得很,李元悯忙解释道:“这位是殿下哥哥原先在京城里唯一的……至交。”

  他面上带了些柔色:“你先回去,让张龙跟着便好。”

  倪英看了看他,只默默不言,李元悯叹了口气:“行吧,你便等着吧。”

  ***

  这个茶楼生意不是很好,楼上的茶座很是幽静,二人坐了下来,贺云逸给李元悯倒了茶水。

  他打量着眼前之人,那会儿在宫中看见他,险些认不出来,这八年……他变化着实是大。

  大得让他……几乎有些不敢看他。

  不知是否错觉,眼前人与方才在宫中所看见的样子,变了很多,局促的姿态舒展开来,显得清逸出尘,只那个身量看着依旧有些不足之感。

  念及他的底子,贺云逸心下一紧,习惯性地伸手,想替他把一把脉,然而刚触及那雪白的腕子,对方却是悄无声息移开了。

  贺云逸一愣,面上带了些尴尬的歉疚:“是我唐突了。”

  李元悯心间泛起一阵苦意,然而面上却是带戏谑:“没,只怕你寻机开些药给我,无端让我白白挨苦。”

  “我让你吃那些自是有用的,难不成我是那等胡乱开方子的江湖郎中?”贺云逸不由皱眉。

  话刚出口,二人双双一滞,这般仿佛儿时的对话叫双方会心一笑,有着东西仿佛一下子消失无踪。

  许是后来经过了更多的世事,在明白了世事的无奈之后,贺云逸对着当初那些所谓的放不下,渐渐看淡了许多。

  有时,人活在世上,断断不是那么的纯粹。可惜,这个道理,他明白得太迟。

  李元悯打断了他的出神:“八年过去了,你合该也成家了吧?”

  贺云逸点了点头,眼下有了些温情:“她父亲与我同是医官,如今,正在祖宅安胎。”

  “啊……好,真好。”

  李元悯当真为他高兴,他这位前世的挚友,终于避免了上辈子历经惨死的命运,那瞬间,他心间纠葛了多年的东西突然间便消失无踪了,全然不觉得自己曾失去的算什么。

  贺云逸看着他面上不自觉的欣喜,心间更不知什么滋味。

  作者有话要说:不好意思,今晚迟了!!!这两天估计都只有一更!

  ————

  感谢在2021-01-28 23:54:10~2021-01-29 21:01:50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打麵涼 2个;小鱼、宋裕 1个;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鹿77 10瓶;打麵涼 2瓶;不要给我发语音呐 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91章

  贺云逸穿着一身青衫, 乍看上去像个清癯文士一般,与记忆中那个十八岁的少年相比,更多了几分沉稳内敛的气度。

  李元悯想起了午时见过的他在宫中穿的太医服, 乃从二品院判的服制。这八年的时日,说长不长,说短也不短,但这位儿时的挚友到底已从一名小小医官升任如此位置,他只二十六岁的年纪,可以算是年轻有为, 前途不可限量了。

  心间愈发欣慰。

  他在他命运里动了手脚,避免了重复上一世惨死的命运,他这位儿时唯一的挚友, 终究以自己的才华, 走到了自己能够到达的巅峰——想必他是唯一一个不会责怪自己擅自改变他人命运之人了吧。

  李元悯心里无端端针扎似的一痛,但一股巨大的喜悦迅速浮了上来, 这俩月以来, 也就今日让他如此开怀了。

  压抑了许久的内心难得有了许多的亮色, 李元悯想到了什么, 从腰上解了一块玉佩下来,递给贺云逸:“这块玉虽不是什么好料子,然在岭南的佛寺开过光, 驱邪避痬,再好不过……不知我还能在京城待上多久,怕是等不及令正生的时候, 这算是我给那素未谋面的孩子一个见面礼吧。”

  贺云逸看着那块碧绿水透的祥云百福玉佩,他虽非大富大贵之家,但也瞧得出这块自不是他口中的“不是什么好料子”。

  许是觉得客套伤人一般, 贺云逸没有推辞,拿了过来,珍重地收进袖中。

  “我替那未出世的孩子,谢过世叔了。”

  听闻世叔二字,李元悯心下愈是生暖,温柔的眉眼间更是如春雨润过一般,有着不可直视的明艳。

  贺云默默移开了目光,喝了一口茶,半晌才道:“这些年,你过得好么?”

  李元悯微微一哂:“挺好的,到底比京中自由些。”

  看着李元悯那样舒展的姿态,贺云逸突然知晓了缘何他跟方才看见的样子不一样,眼前的广安王,在这宫中,终究与当年那个无法自保的十三岁孩子无异,当下心中重重一痛,再也忍不住,他几乎是脱口而出:

  “当年……你为何费尽心力去岭南?”

  脱口之际,贺云逸便生了悔意,他想,他何必问这个问题,又何必假惺惺问这个已知答案的问题!

  李元悯一愣,以为他终是要揭起这层伤疤来了,他咽了咽口水,“我这般一直在这宫中,终究……终究不是个办法。”

  他见贺云逸面色阴晴不定,有些不安地放下了杯盏:“知鹤,当年之事,全是我辜负了你,你心间有怨怼,是应当的,我……我……”

  他喉间泛起了一阵难言的苦意。

  若是过了八年,贺云逸再看不明白,那他也算是白活了!

  他如今深受司马皇后重用,久浸宫闱,哪里不晓得他如今的处境,眼前这个皇子,虽顶着一个藩王的名头,然而在这皇城中分量又能有几分?

  这么多年来,他一直逃避自己去细想,然却是在今日,他彻底明白了,他当年失去的,究竟是什么珍贵的东西。

  他心间翻涌着剧烈的波涛,可终究他什么也没有说,只摇了摇头,珍重地将那块玉从袖中摸了出来,紧紧握在手里。

  李元悯见了,面上的不安渐渐去了,唇角慢慢扬起,昳丽的脸竟是比外头角墙上伸进来的二月春花还要鲜妍。

  ***

  自打贺云逸出现后,倪英明显感受到了她的殿下哥哥的转变来。

  他每日入宫虽还是那副毫无人气的样子,但她看出来,他心中是有希冀的,尤其是那个姓贺的男人来邀约吃茶的时候,她明显可以感受到殿下哥哥的轻松恣意,他像是一株萎蔫了多时的幽兰,突然间滋生了新芽起来,渐渐挺拔。

  这让她有些隐隐的不安。

  情绪不稳的自然还有一位。

同类小说推荐:

耽美作者主页排行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