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元璋和胡兰芝,找遍了青州所有有名望的大夫,都无济于事。
从吴风手中飞出去的信鸽,飞向了四面八方,其中一只,飞到了北地。
北地是镇国公镇守了二十多年的地方,沈家势力在北地深深扎根,尽管现在镇国公一家都住在京城,但在北地,大家只以镇国公为天,更有追随镇国公多年的人,在北地为沈家做事。
巧合的是,收到信鸽的人,正巧知道沈渊在哪儿。
沈渊在罗州。
京城的事一稳定,沈渊依照承诺去青州接谢初年。
就在他快到达青州的时候,接到消息,那位西域的神医,现在正在罗州。
所以,他转道去了罗州,想请这位神医一道去青州,为谢初年诊治。
可到了罗州,见到这位神医之后,沈渊发觉了不对劲。
这位神医,看起来不是西域人,且他说话是中原口音,明显是中原人。
这位神医年过七旬,名唤卜梅,见到沈渊时,听了沈渊的来意,一点也没犹豫,直接说:“不去。”
正常来说,就算不想去那么远的地方出诊,也是情有可原,可是拒绝的时候,总得客气两句,语气委婉点儿,但这位卜梅老先生,神情厌恶,一脸抗拒,就像是知道沈渊说的人得了什么病一样。
这太奇怪了。
面对卜梅这样直白的拒绝,沈渊非但没生气,反而松了口气。
关于谢初年的病,对方明显知道些什么,不怕他心里有鬼,把鬼抓出来就是了。
“卜梅老先生,其实我夫人不是娘胎里带的病,有大夫曾说,这是中了毒。”
沈渊此言一出,卜梅脸色一变。
“胡说,不可能有人看得出来。”
“卜梅老先生为何这么肯定?”
“因为这毒,是我研制了半辈子才研制出来的,这世上,除了我,没人能解。”卜梅摸了摸胡子,语气颇为骄傲。
制毒这件事,卜梅也不怕沈渊知道,既然沈渊想让他救夫人,便不敢把他怎么样。
沈渊确实没打算把他怎么样。
这毒谢初年中了,皇上也曾经中过,皇上的毒是荣妃下的,但是荣妃被关在冷宫,打死不说毒药哪儿来的,为了保护给她毒药的人,还想咬舌自尽,不过没成功,命救回来了,舌头却断了一半,现在也不能说话了。
但无论是谁给荣妃的,都不可能与眼前这位白发苍苍的老人家有直接关系。
“年轻人,你要是想让我给你家夫人解毒,得拿出诚意来。”卜梅现在倒是不像刚刚那般拒绝了,开始和沈渊讲条件。
就在沈渊想和卜梅好好谈谈的时候,有人送来一封信。
正是北地送来的吴风传的那封信。
看过信后,原本心平气和的沈渊,忽然变了脸色,看向卜梅的目光也蒙上一层冷意。
“对不住了老先生,想要什么诚意,到了青州再说。”
沈渊让人把卜梅绑了,五花大绑。
没想到卜梅已经年迈,力气还挺大,一路上挣扎不停,几次差点将绳子挣脱,没办法,沈渊只好把他绑的一动不能动。
心中记挂着谢初年,这一路速度很快,卜梅在马车上颠得七荤八素,到青州时老命都没了半条。
“你这么对我,打死我都不治!”说完这句话,老头白眼一翻,晕过去了。
这几日,谢初年晕的次数越来越多,冬白都不敢让她离开自己的视线,就连守夜都要每隔两个时辰查看一下。
没人知道谢初年是怎么了,她身体没有发病的迹象,饭量也正常,就是不知道什么时候会晕倒。
有时候正和你说着话呢,人忽然就晕了。
沈渊带着卜梅到了谢元璋府上,几句话和谢元璋解释了卜梅的身份,便去看了谢初年。
谢初年醒着。
“年儿。”沈渊大步走近,先是上下打量了谢初年两眼,她看起来并无异样。
“沈哥哥!”谢初年和往常一样,扑到了沈渊怀里。
怀里真实的感觉,让沈渊松了口气,天知道,他看到吴风信的时候有多担心。
“沈哥哥你怎么才来!”谢初年嘟着嘴控诉。
她都等了一个多月了。
“对不起,年儿,我早该来的,早该来的。”沈渊额头亲密地贴着谢初年的发顶。
“来了就好,我怕……”谢初年话说了一半。
虽然她身体不疼不痒,但是无缘无故晕倒总归不正常,她怀疑自己得了什么绝症,说不定哪天倒下就再也起不来了。
这边夫妻两人相拥叙话,另外一边被安排到客房的卜梅悠悠转醒。
他原本身体硬朗,被沈渊这么一折腾,恐怕得少活几年。
“有人吗?”卜梅深吸口气大声喊。
“老先生醒了,厨房备好了饭食,可要用饭?”进来的人是吴风。
这几日赶路,为了方便,都是喝白水啃大饼,没吃过一顿像样的饭。
“那还不给我解开,绑着我怎么吃?”卜梅没好气。
吴风二话没说,上前把绳子全都解开,左右已经到了地方,也不怕一个老人家跑了。
卜梅得了自由,立刻起身往外走,没走两步腿一软,要不是吴风扶了一把,差点摔倒。
“老先生还是好好休息吧,一会儿有人送饭菜过来。”
“哼,别假好心了,你们绑架我,我是不会给你们那个什么夫人看病的!”卜梅身体虚弱,但是嗓门大得很。
“老先生话别说的太早,以后的事谁能说的准呢?”吴风也不理会老人的怒火,轻飘飘说完转身走了。
等饭菜端上来,卜梅看着满满一桌的美味珍馐,心道:“这还差不多。”
饭后,沈渊来了,卜梅一见沈渊,鼻间冷哼一声,想表达自己的不满与拒绝治病的坚定决心,结果刚哼完就打了个嗝,一点儿威严也没有。
“卜梅老先生,谢谢您不远千里来此处,今日好好休息,明日便替我夫人诊病吧。”沈渊说。
“明明是你们将我绑到这里的,我就是死,也不替你们看病!”
“不知老先生可知,半年前,皇上被人下毒一事?”
卜梅顿了下,“什么毒?”
“没人知道什么毒,所有太医都诊不出来,但我猜测,和我夫人是同一种毒。”
卜梅没答话,沉默片刻后,兴致高涨,忽然大笑,“哈哈,他真的做到了!这毒没有白费!快和我说说,皇上死了吗?”
第68章 六十八朵娇花 小初年是甜的,永远是甜……
皇上当然好好的, 若是皇上驾崩了,即使卜梅远在西域,也会听到消息。
他无非是知道皇上中了他研制的毒, 太过兴奋, 才问了这么一句没头脑的话。
不过他的毒甚是厉害,只沾染一点, 便不能长寿, 且皇上好像不止沾染了一点儿, 貌似中毒颇深,就算现在没事,估计也活不了多久。
越想越开心, 就连沈渊询问他为何制毒谋害皇上,卜梅也坦然相告了。
“实不相瞒, 我与皇上素未谋面, 我们之间, 并没什么深仇大恨的,只是我祖父曾是宫中的太医,先祖皇帝在位时, 因太后喝了我父亲配的安神药,从此一睡不醒,先祖皇帝便治了我祖父的罪, 谋害皇室, 斩首示众。”
“可怜我祖父忠心耿耿,先祖皇帝竟不仔细查上一查, 就定了我祖父的罪,后来我父亲带着尚且年幼的我回了罗州老家,发誓一辈子都不入京。”
“当时我年纪小, 不懂事,真以为是我祖父配错了药,可是长大之后,见了我祖父当太医时的手札,才知道,是当年太后与一朝臣有染,皇上便寻了安神药这么一个由头,给自己的亲娘下药,然后将罪名安在我祖父的头上,成全了自己的孝名。”
“知道这件事之后,我便十分痛恨皇室,最痛恨皇帝,你说,连自己亲生母亲都杀害的人,怎么能配做皇帝呢?当今皇室中人,皆是先祖皇帝的血脉,那便都是我的仇人。”
“仇人的仇人便是朋友。我在家乡开了一个医馆,日子过得还不错,直到有一天,有一个人找到我,说他有办法帮我报仇,问我有没有兴趣帮他的忙,起初我以为那人是骗子,哪怕他说自己是前朝太子后人我也不信,可是他却能将我的身世以及祖父去世的内因说得一清二楚,我便信了。”
“他让我研制一种无色无味的药材,能于无形之中要人命的那种,我研制了二十年,才研制出来,交给那人之后,那人便走了,再也没有出现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