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红均垂眸,看着梁欢拉着他胳膊的手,轻轻说:“钱未必能要来。”
梁欢点头:“我知道,别管能不能要来,把账单给大队长,让村里人都知道这事就成。”
这钱,她也没指望老季家真的给红均,不过是想借着这钱当借口,让老季家的人以后少来招惹她和红均罢了。当然,她也想告诉村子里的人,他们家红均绝对不是没有良心、不孝顺父母的人。
梁欢说着,拉着季红均出门。两个人走到大门口,梁欢把大门关上,和季红均一起往季家老宅走去。
季家老宅,梁欢和季红均到的时候,大门紧闭着,仿佛房间里没人一样。
梁欢到门口也没客气,直接啪啪啪敲门。
在村子里生活一段时间了,她也了解村子里的生活习性了,敲门就要大声敲,敲的越大声屋子里的人听的越清楚,尤其是这种紧闭着大门,不想开门的人家。
梁欢使劲敲门,敲了大概有一分钟,老季家的门没开,隔壁老马家和隔壁的隔壁倒是跑出来了几个人,看着梁欢敲门,他们轻轻说:“红均家的,你这是干啥?”
“有点事,抱歉,打扰你们了。”梁欢回头看向说话的人,对着那人平静道歉以后,又扭过头来啪啪啪敲门。
这敲门声声音够大,但是房间里的人好像还是没听到梁欢的敲门声一样,没开门。
马婶子看向老季家的大门,在一边悠悠说:“红均家的,俺看你婆婆是不想给你开门,早上俺在家没看到他们家里人出门,俺早上还听到铁蛋吵闹的声音了呢。”
马婶子这么一说,另外一个妇女也在一边说:“确实没看到季嫂子出门,红均家的,你找你婆婆啥事?你婆婆是不是知道是你,故意不给你开门啊?”
梁欢看着因为她敲门,村子里围过来的人越来越多了,她这会看着这些看热闹的人,心里没有一点不高兴。人来的越多越好,人多了,才能让更多的人知道这些年老季家拿了红均多少钱。
梁欢看向问她话的人,朗声说:“俺来找婆婆对一下账单,这些年一直有人给红均打钱,零零总总打了有一千多块钱,这钱上次红均说公爹取走了,我来问一下。”
梁欢一说一千块钱,村子里的人都惊讶了。
“一千块钱啊?真的假的?”
梁欢点头,很肯定的说:“自然是真的,这事红均昨天还和大队长说了呢,一会我家红均要找大队长来说这件事的。”
“季老头真的取了红均的一千多块钱啊?这可不是小数目。你们要找大队长是吗?俺去给你找,你让你婆婆给你开门。”平时村子里一个比较喜欢说人八卦的婶子,眼睛亮亮的看着梁欢,自告奋勇要帮梁欢去找人。
有人去帮忙叫大队长,梁欢自然是欢喜的,她本来想等一会再去叫大队长过来的,这会有人主动要去找大队长,她微微笑:“那就谢谢婶子了。”
“谢啥,就一点小事,俺去了。”那婶子摆摆手,小跑着往村头跑去。
那婶子走了,梁欢回头继续敲门。
老季家院子里,季老娘站在季老爹的轮椅前,脸上满是愁容:“他爹,这,那小贱皮子一直敲门也不是事啊?咱开门吗?”
小杂种、小贱皮子,那两个破浪玩意咋不死呢?这回竟然找他们家来要钱,烂心眼的玩意,想要她家的钱门都没有。
季老娘隐晦的看向门边,在心里骂人。
季红旗抱着头坐在地上,他低着头闷闷说:“爹,你拿红均多少钱?给他吧。”
季红卫知道那钱他要不上,对于家里的事情他也插不上嘴,他蹲在一边不说话。
老季家的三个儿媳妇,季大嫂站在季红旗身边,没敢说话。
季二嫂站在一边,嘴里不停的嘟囔着,嘴里嘟囔的都不是好话。
季三嫂在屋子里带孩子,没出屋。
屋外梁欢的敲门声,村子里人的讨论声,各种声音掺杂在在一起飘进院子里,季老爹听见了,他的脸黑沉沉的,沉默良久才说:“开门吧。”
小杂种,当时就该弄死他。
季红旗听到季老爹的话,立刻站起来:“哎。”
季红旗跑去开门了,季老娘阴狠的看着门边,她站在季老爹身后,扶着季老爹的轮椅。
大门打开了,梁欢看向季红均,没说话,大步走进去。
季红均有些尴尬的站在一边,他看向跟在梁欢后面要进去的季红均,轻轻说:“小四,这......”
季红旗似乎是想说求情的话,但是话到嘴边没说出来。
季红均锐利的眼睛看向他,那一双能透视人心的眼睛似乎知道季红旗要说什么,他张嘴,淡淡说:“事情该咋办就咋办,钱得还。”
还不了,就用别的办法抵了。
季红均跟在梁欢身后进屋,他人高,虽然特别瘦,但是一米八以上的身高,站在梁欢身后像是守护神一样护着梁欢,尤其是他气势强冷,这样的他一般是生人勿进的。
跟着梁欢进屋,进去以后,梁欢回头拉了他一下:“红均。”
季红均往前走一步,和梁欢并肩站在一起。
看向坐在轮椅上的季老爹,季红均淡淡说:“我过来拿钱,昨天让大队长帮忙和你说了,这是这些年你取走的我的钱,这是单子,银行那边给的记录。”
“你取了六年的钱,前两年每个月10块钱,后面几年不断递增,六年你取走了1322元钱。”
“这些年,我私下也给过你钱,那钱不要了,但是你取走的这一千多块钱,是给我的,我娶妻了,家里分家了,这钱,你得给我。”
季红均沉着脸说着,把手里的单子拿出来,递给季老爹几张。
季老爹没抬头,也没接那钱,他低着头,声音低底的、似乎还带着哭腔:“红均,你真的要做这么绝吗?俺是你爹啊,俺.....俺养大你容易吗?当年你出生的时候小小的一只,差点养不活.俺,俺和你娘......”
季老爹说着说着哭了,哭着继续断断续续的说:“俺和你娘一把屎一把尿把你拉扯大,你,你大了,有能力了,知道来问爹要钱了。俺高兴你健康长大了。”
“但是红均啊,你,你不能这么逼俺啊,家里啥情况你知道,这钱取了都是家用啊。这些年家里吃的穿的,哪里有不要钱的啊?还有你,你以前不上工,家里的粮食不够吃,也不能让一家人饿死啊,俺这不得给家里买粮食吃吗。”
“这钱都花了,还有......”
季老爹还在哭,他哭着,但是他说的话却传入了听八卦的村子里人的耳朵中。最近因为举报的事情,村子里的人都对季老爹没有好感了。季老爹这一卖惨,听着他可怜巴巴的哭声,村子里又回想起这老实人的形象来了。
季老爹是踏实能干的人,他年轻的时候就能干,这会人到中年了,也很能干,平时干活都是拿满工分的,这人忠厚老实,家里养四个儿子,从来没打过孩子,在外人面前对季老娘也是言听计从,从来不打老婆,也不会忤逆老婆,在外人眼里这就是一个怕老婆的忠厚老实的男人。
这会他一哭,村子里人又觉得他说的有些对:家里养这么多孩子,可不是啥啥都要钱?
梁欢就站在季红均身边,季老爹这话一说出来,她就知道季老爹是想卖惨把这件事情混过去,他想混过去,她不答应。
梁欢直接从季红均手里抽走银行的汇款单,她把单子举起来,让村子里的人都能看到。
“爹,您这么说我就不认了,家里是要吃饭,但是这些年来红均给家里带回来的钱也不少,不算这一部分,红均平时私下也会给你钱,红均给你的钱都是红均自己在城里找零工干苦活挣来的。
还有,你说红均不干活,没有粮食吃,这话我更不同意了,红均干零工每个月至少能给你五块钱,你们以前每天让红均吃两顿饭,早上喝一碗没有粮食只有水的稀粥,晚上让红均吃半个红薯。这每个月五块钱可完全够红均的生活费了。”
红均以前卖山货的事情不能当众说出来,但是可以换个借口说红均挣钱了,每个月给老季家钱了,要摆脱红均以前是吸血虫的不好传言。
季老爹这会终于抬头了,他看向梁欢:“他,小四没有给俺......”
季老爹的话没说完,梁欢就赶紧打断他的话:“爹,你是要说啥?你想说我家红均不仅给你钱吗?他还时不时给你带吃的回来是吗?这事我都记得,二叔二婶都告诉我了,二叔二婶那边都记得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