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队长年纪大了,他说完自己的建议就黑着脸看着大队长。那姿态,他用眼神告诉了大队长俺说的是对的,你别说了。
大队长心里也有些恼火,在一些村子里的大事情上老支书还是很公正的,但是涉及到一些小事上总是顾忌人情,觉得感情比道德大。他现在心里有话想反驳老支书,又担心老支书年纪大了,气着他。
大队长低头,沉声说:“叔,咱先吃饭吧,吃好饭我去红均家问问红均。”
这事情毕竟是红均的事情,他们在这里说再多也没用,到最后决定权都在红均手上。他能帮红均争取到一些权益就争取到,争取不到就全部交给红均,让红均自己去决定去。
最近这几次和红均的交流中,他是看出来了,季红均和以前不一样了,以前他听他爹娘的,现在可一定都不听了。而且这几次和老支书的交谈中,他好几次反驳老支书了,估计这次,那小子还是会坚持自己的意见,不会轻易听老支书的话的。
老支书也不想继续和大队长纠结这事了,听了大队长的话,他点点头:“中,先吃饭,吃了饭俺和你一起去红均家。”
季红均家里,梁欢吃好饭,碗筷交给季红均洗,她去正房收拾东西去了。
季红均刷好碗从灶房出来,正要走向正房的时候,他们家的大门从外面被敲响了。
季红均沉着脸看向正门那边,他是末世来的,精神力异于常人,听力特别好,外面大队长和老支书的话,他站在灶房门口听的一清二楚,一双墨色的眸子闪过冷色,季红均大步往门边走去,打开了大门。
大门口正在说话的两个人停止说话。
大队长看向季红均:“红均在家呢?忙吗?”
季红均看看大队长,再看看老支书,实话实说:“搬家,忙。”
大队长脸上神色有些尴尬,人家今天搬家,他们还过来说事情,这事多少有些闹心。
老支书年龄大了,又是村里的长辈,平时被村子里的人捧惯了,他没有那么多的顾忌,看着季红均直接说:“红均,俺和你国斌叔来找你有点事,进去说吧。”
老支书双手背在身后,大步往季红均家里走去。
老支书都走进去了,也不能不放大队长进去,季红均错开了一些位置,让大队长也跟着进去。
梁欢正在屋子里收拾东西,看到老支书和大队长过来,她收拾东西的动作微微顿,招呼着几人说:“支书,大队长你们来了?你们坐,俺去倒水。”
家里的凳子搬过来还杂乱的堆在一边,凳子表面也没有擦,不好拿过来给老支书他们坐,梁欢就让他们坐在炕上,她去灶房里烧开水。
梁欢走了,季红均看向大队长他们:“坐吧。”
大队长和老支书坐在了炕上,季红均也走到炕头坐好。
三个人都坐下来了,大队长沉默一会轻轻说:“红均啊。”
季红均抬头,深邃的眼睛看向大队长:“叔,您有事直说。”
不用藏着掖着。
“那俺就直说了。”大队长坐在,手搭在腿上,看着季红均说:“红均,今天你爹娘找俺过去了一趟,你爹说你家的房子是他年轻的时候盖的,他想着你搬家了,那房子你也住不了了。你爹娘那边还有你三个哥哥、嫂嫂,三家还都有两个孩子,家里的房子住不下。你爹想把你那房子拿回去,他们住,你咋想?”
大队长叙说季老爹说的事情。
季红均听完,眼神没有一点波动,只淡淡的看向大队长:
“叔,房子的事情之前就说好了,换给老刘叔。”
季红均这么一说,老支书脸色立刻冷了下来:“红均啊,常山怎么说都是你爹,你有房子住,空闲的房子给你爹不是应该的吗?”
这红均,现在变的有本事了,不像一样一样懒了,但是这人品真不如以前懒的时候,至少以前是孝顺听爹娘话的,现在......一言难尽啊,现在的孩子,咋都不知道孝顺父母呢?
老支书在责备季红均。季红均听了他的话,只是淡淡看向他:“支书,谈好的事情,我不会变卦的。”
“红均啊,俺这也不是说要你变卦,这不是你爹想要房子,你和老刘说房子不卖了,不就行了吗?
俺觉得这房子既然你爹要要,你就给他就是了,怎么说他都是你爹。而且你也看见了,你三个哥哥现在还没有房子,都和你爹娘挤在一个房子,你们是兄弟,你有本事了,帮衬一下他们也是应该的。”老支书勤勤恳恳劝说。
帮衬,季红均面色如常,无动于衷看向老支书。
“帮衬吗?老季家的家底颇丰,不需要我帮衬”老季家没有家底是不太可能的,这次他赶在季老爹之前去了银行,取了三十块钱。
一个月三十块钱,一年就是三百六,季老爹取了好几年的钱了,但是老季家却没有啥花钱的地方,这钱很可能还一直存着。
梁欢这会正好烧好了开水,她端了两碗水从外面进来。看到屋子里的氛围有些不太对,她进屋的时候下意识放轻了脚步。
暖炕上,老支书听了季红均的话,直接皱眉:“老季家能有啥家底?你爹养你们兄弟四个,给你们盖房子说媳妇,家里哪里还会有家底?
红均啊,你不能忘本啊,常山可是你爹,红旗、红星、红卫是你兄弟,红星的事情就算了,他自己犯错了,进劳改场就进劳改场了,但是红旗和红卫可没犯啥错,你做弟弟的,不能不顾兄弟情。”
“你家房子多住不完,你两个哥哥家里没有房子住,你的房子给他们住,这是兄弟间的互相帮衬,你咋就狠心不帮衬你兄弟呢?”
梁欢轻步走进来,本来打算把开水放下就走的,但是听了老支书的话,她的脸沉了下来,把开水放在了桌子上,梁欢面色不太好的看向老支书。
“支书,您是干部,照理说您说的话,我们应该听的。但是你说的话,我听着咋像无理要求呢?当初分家的时候就说好了的,那房子是俺和红均的,你现在又让红均把房子给大哥他们,这不合理。”
“红旗哥、红卫哥是红均的兄弟是不假,但是他们可比红均大,要说帮衬也应该是互相帮衬,做哥哥的没帮衬过我家红均,凭啥要我家红均帮衬他们?
再说这帮衬也是有限度的,没有说直接给房子的。这年头房子多贵重您知道,房子可比娶媳妇贵多了,这房子哪能白白让出去。”
“我家的房子,我和红均是绝对不可能白白让人的,我们可还欠债呢,还指房子换点东西还债呢。”
梁欢说完,看着老支书,脸上有着和红均相似的神色,都很坚持,他们都不同意把房子给老季家。
老支书脸有些黑:“你们,你们咋这么没良心?”
梁欢:.....
仰头看着老支书,梁欢神色也冷了:“没良心,支书您说我们咋没良心了?我和红均刚结婚的时候,老季家的人就把我们两个赶到村尾的茅草屋去住了,当时大雪纷飞,天冷的人坐在暖炕上都嫌动手,那破茅草屋没有炕,没有挡风的东西,我和红均在哪里差点冻死,那时候你咋不说老季家的人没良心?”
“老季家的人当初想要冻死我们就算了,后面呢,去偷我们家的东西,找坏人算计红均,这还不算,红均没结婚之前,明明隔一段时间就带点肉带点钱回家,银行还有人每个月给他汇三十块钱,这么多年来,那钱没有几百也有几千了,结果呢?老季家的人拿着钱,吃着红均带回来的东西,在外面竟然说红均懒,吸家里的血。”
“支书,我要问问,我家红均哪里做的不好?他以前对老季家的人多好啊?对他们不说掏心掏肺,那也是捧在心里,但是呢老季家回报红均的是啥?陷害红均,败坏红均名声。您说红均没良心,老支书,你咋说出这些话的?”
梁欢说着,心里还是有些气,她走到正房的门口子,把门全部拉扯开,回头看着老支书和大队长:“你们都从我家出去,我家不欢迎你们,我们家红均多好的人,你们凭啥说他没良心?”
大队长被梁欢说的有些羞愧,低着头没好意思抬头。
老支书是没听人这么训斥过他,他这会脸黑一阵白一阵的,脸色也不是很好看。
他抬头,看着梁欢,有些断断续续说:"你,你简直,不可理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