宝蛋赶紧跟着进屋。
进了院子以后,梁欢带着宝蛋去了正房,季红均则带着两个孩子去了灶房。
堂屋里,梁欢看向宝蛋:“坐下说,有啥事?”
宝蛋这次过来还真有事,挺重要的事,听了梁欢的话,他赶紧在梁欢对面坐下,梁欢给他倒了水他也不费时间去喝水,直接说:“大姐,有人给二姐说对象,俺过来是想问你点意见。还有,就是想借点钱,俺,俺能挣钱了就还你。”
宝蛋说到借钱,脸有些红,语气很弱。
借钱,如果不多的话,宝蛋有重要的事情要用,这钱是能借的。不过得问清楚。
“说说咋回事?二丫的事,还有借钱的事。”梁欢说完,喝了一口水。这一路从县城走回来,她也是有些渴的。
“村子里的王奶奶给二姐说媒,说的是她娘家侄子,今年二十七岁了,家里只有一个寡母,听说之前因为他爹瘫痪,家里穷,没人愿意嫁给他,他爹前年的时候走了,但是家里只有孤儿寡母,一直没说上媳妇,没人愿意嫁。这家男人还行,踏实能干,但是家里太穷了。”
“还有一家家里条件好一些,一家四个儿子,家里住的半砖半泥土的房子,说的是这家的小儿,我见过这家的小儿子一次,人有些混不吝。自己不干活,整天出去偷鸡摸狗,爹娘的老来子,听说在家里很受宠。”
“大姐,你说二姐说哪家合适?自从上次俺按照你教的说了爹娘以后,爹娘不敢卖二姐要百块钱的彩礼了,二姐的婚事他们现在随二姐自己,但是爹娘说了,他们不要多彩礼,他们要二十块钱。”
宝蛋说着,看向梁欢等梁欢的回应。
二十块钱的彩礼,在这里算是多的了,这时候正常人家嫁女儿一般都是十块钱的彩礼,但是拿了十块钱的彩礼,女孩出嫁的当天会陪送嫁妆。老梁家不用说,这彩礼收了,嫁妆肯定不会给的。
不过不卖女儿已经算是好的了,二十块钱虽然高,但是找个稍微好点的人家还是可以的。
“宝蛋,这两家人叫什么名字?家住在哪里?这两家人都打听过了吗?”梁欢没说选哪家比较好。这选夫家,人品是很重要的,要提前打听一下。
“两家都住在红旗二队,一家姓王、叫王大盛、还有一家姓李、叫李胜军。”
红旗二队,就在红旗大队村子河下游,那个村梁欢去过几次,但是对那个村子里的人她还真不了解。不过两个村子挨着,这要打听点事也是可以的。
“这事先别急,我打听打听,看看人品咋样。”
“行。大姐,谢谢你。”宝蛋抬头,忽然认真道谢。
猛然听到宝蛋对着她说谢谢,说的还非常认真,梁欢微微愣了愣,片刻恢复自然:“自家姐弟说啥谢谢,你说的借钱是咋回事?”
梁欢看着宝蛋,问了第二件事。
“大姐,爹娘不想让三丫上学了,三丫这学期的学费爹娘就没给她交,学校在催交学费了,说是不交学费,三丫就不能继续上学了。”
“爹娘不给钱,俺怎么要他们都不给,俺问过三丫了,三丫自己是想上学的,俺想问你借五块钱,等俺有钱了,以后还给你。”
五块钱,两块钱给三丫交这个学期的学费,还有三块钱,给三丫当生活费。
给三丫上学用的,梁欢想到了三丫,那孩子她第一次见她的时候,她是和二丫差不多的,很软弱、话不多,身上穿着烂衣服,大冬天的,她脚上的鞋子也是漏脚趾的。
这是一个让人心疼的孩子,梁欢听了宝蛋的话,没多想应了:“行,五块钱可以,你要写借条的,等你能挣钱了,再还给大姐,可以不?”
钱借可以,但是借条是要有的,拿借条主要是让宝蛋记住借钱要还,不能白拿。她做了那么多事情来改变梁父梁母加给宝蛋的思想,现在不能自己给宝蛋钱,把那些思想推翻了,这钱是借的,让宝蛋记住要还。还有,拿借条也是告诉老梁家的人,她不会白白给弟弟钱,她不养弟弟。
宝蛋也想到了写借条的事情,梁欢说要写借条,他直接点头:“行,大姐,俺写,现在写不?”
看着宝蛋比她还急着写借条的样子,梁欢笑笑:“行,写吧。”
梁欢拿了纸笔,宝蛋把借条写好了。拿到了钱,宝蛋就要走,梁欢在一边轻轻说:“吃了饭再走吧,你姐夫应该在做饭了。”
大姐家的饭比他们家的饭好吃多了,宝蛋有一段时间没在梁欢家里吃饭了,听了梁欢的话,他不走了,回头看着梁欢说:“好,大姐,那俺就吃过饭再走了。”
“嗯,你自己坐着,我去灶房看看。”
梁欢说完往灶房走过去,宝蛋哪里能自己在房间里坐下去,他赶紧跟上去。
灶房里,季红均已经把大米和鸡蛋放到锅里开始烧火了,锅里的粥都已经半开了。
梁欢走进来问了一声:“红均,你做了啥?”
“大米粥,煮鸡蛋。”季红均沉声回答。
“嗯,宝蛋留这里吃饭,一会我再摊个饼子,炒个菜。”梁欢说完,打开柜子挖面,和面。
宝蛋乐呵呵的从外面进来,走进季红均:“姐夫,俺来烧火。”
季红均仰头看了他一眼:“不用,我烧。”
“哦。”季红均不让他烧火,宝蛋就不烧,拿了一个凳子坐在了灶房里,他絮叨说着学校的事情,说着说着说到了村子里的事情。
“大姐,那王铁牛被人砍伤了脸,脸上包了好大一个包。”
宝蛋这一说,梁欢的手抖了一下,她想到了下午看到的画面。下午那人好像也被砍伤了眼睛,流了好多血。
季红均坐在宝蛋旁边,斜眼看了他一眼。
对着季红均的冷脸,宝蛋习惯了,他坐在小凳子上继续说:“他堂弟砍的,听说是为了争工作的事情,前段时间王铁牛受伤了,让他堂弟帮忙顶一段时间他的工作,这工作到手了,俺听说王铁柱不愿意还给王铁牛了,就把人打伤了。”
“这王铁牛就是活该,他前几天还追着娘打听你来着,肯定又起坏心思了,这种人被伤了也活该。”宝蛋絮絮叨叨的说着。
他旁边季红均听到他后面的话,往锅底塞柴火的手顿住,扭头看向宝蛋。
“他打听你姐?”
季红均声音很冷,寒凉如冰。明明还比较暖和的天,宝蛋在季红均身边都打了个寒颤。
他嘴咋那么快?忘记姐夫就坐在他身边了。
宝蛋扭头,正对上季红均的眼睛。季红均那深邃的眼睛能看透人心。看着这双眼睛,宝蛋也不敢隐瞒,只能断断续续说:“那个,王铁牛他,他上次看见了俺大姐,就起了歹心。”
歹心?
季红均眸色更冷了。
“说说他。”季红均看着宝蛋,沉声说。
宝蛋不知道该不该说,他仰头看看梁欢。
梁欢没抬头看他,专心擀饼子。王铁牛的事情对于梁欢来说没有啥需要隐瞒的,红均问了,宝蛋说不说,随他意。
梁欢不阻拦,宝蛋只能看着季红均把自己知道的关于王铁牛的事情都说了。
宝蛋说着,季红均在一边时不时的插嘴问一些问题,这一问不仅把王铁牛结过几次婚,死了几个老婆的事情问出来了,还问出来了老梁家曾经差点把梁欢嫁给王铁牛。
自己媳妇曾经差点被嫁给王铁牛,季红均听完面色阴沉,明显情绪不是很好。
梁欢擀好饼子,见锅里的粥煮好了,她拿了盆准备把粥盛出来,看向季红均,对着他阴沉的脸轻声说:“那都是过去的事。”
差点嫁给王铁牛的是原主,不是她,她嫁给红均了。
季红均看向梁欢,应了一个字:“嗯。”
季红均双目幽深,眼睛颇不平静,明显在酝酿一些事情。不过梁欢没注意到,她听到季红均应了她的话,就低头把锅里的粥都盛了出来。刷锅,烙饼子、炒菜。
梁欢烙的饼子两面金黄,看着就很诱人。宝蛋看到她烙的饼子,在一边说:“大姐,你说都是咱爹娘教出来的孩子,咋二姐做的饭一点都不好吃,你做的咋这么好吃?”
大姐做的饭,他没吃呢看着都让人流口水。二姐做的菜不好吃,吃着美滋美味的。
梁欢听了宝蛋的话,冷眼瞥了他一眼:“你要觉得你二姐做的饭不好吃,你倒是自己做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