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垂眸,没说话,只是抱着他的手臂依恋地蹭蹭。男人柔软的目光落在她头顶,盘踞在心里已久的想法,第一次有了想尽快实现的冲动。
又过了一会儿,两人的视线里都不约而同地出现了一位步伐轻盈的老人,一头时髦惹眼的银白小卷发,头顶架了一副墨镜,左手推行李箱,脖间围着卡其色的围巾。
梵落久不见外婆,顿时喜出望外地脆生生喊了一声:“外婆!”
两人迎了上去,老太太年轻时就属于身型比较娇小的,早已习惯了身边人普遍的“高海拔”,先前听梵落父母说荆霂个子高,她也不怎么惊讶,可等荆霂真的到了跟前,老太太还是吃了一惊,小伙子是吃竹子长大的吗?怎能生得这般高挑?
梵落亲昵地挽住外婆的手,身旁的男人微弯了弯腰,礼貌地道了声:“外婆好。”然后伸手接过老太太的行李箱。
而此时,三人的身高排列呈信号状,引得路人们纷纷侧目。
外婆终于瞧见传说中一表人才的未来孙女婿,笑得眼睛都眯起来了:“小荆有一米八吧?”这在他们那个年代已经算是能够到天花板的身高了。
未曾想荆霂淡笑着回了一句:“您猜得很接近了,一米九一。”
梵落一听,乐了。心想,差了整整十一公分到底哪里接近了?咱们荆学长、曾经的D大学霸,你还可以再“严谨”一点?
老太太这会儿是真的被震惊到了。难怪,她这老颈椎从刚才开始就有点酸痛,她还以为是飞机坐久了呢......
三人上了车,梵落依偎着外婆坐在后座:“今晚木头打算在他家里给您做一顿中餐,您觉得如何?”
外婆拍拍梵落的手笑道:“这不正好嘛,西餐我早就吃腻啦!小荆真是有心,那今晚就辛苦你了,让落落帮着你打打下手。”
前头的男人车开得很稳,不像有些人开车那般急躁求快。从开车的习惯也能看出一个人的性格如何,老太太虽然年岁大,心却跟明镜儿似的。
荆霂看了眼后视镜,神色认真地回了句:“不辛苦。”
“不过...落落你刚才喊人家小荆什么来着?”
梵落轻咳一声,有些尴尬:“木头......”
“你这丫头,乱给人小荆取这么个名字做什么。”老太太惩罚性地捏了捏她的手。
面对教训,梵落哑口无言,她的脸皮还不至于厚到能让她当着长辈的面说出,这是爱称之类的话。
“小姑娘喊着玩儿,而且也算是和我的名字同音,没关系的外婆。”荆霂及时解围,字里行间满是维护。
自家的孩子又哪里舍得因为一点小事真的去责怪,老太太也不过是存了点打趣的心思。但这会儿听见荆霂维护的话,心里对他的印象又好上几分。
老太太接着又对梵落笑道:“你们年轻人的小情趣啊,老太太是赶不上这个时髦了。但人家小荆毕竟比你年长不少,相处的时候你也不能这么没大没小、吊儿郎当的。”
梵落脸红着应下,心想:关于她家木头的个人情况,还有他去D市找她的事儿,爸妈大概早就对外婆和盘托出了。
“外婆,家里养了一只阿拉斯加,属于大型犬,但很温顺亲人,希望您不会介意。”虽然提前问过梵落,老太太是否怕狗,但出于礼貌,他还是要在到家前先打声招呼。
“没事儿,我可喜欢狗啦。落落她妈妈小时候也在家里养过一只小狗,是捡回来的流浪狗,后来没过几天就走了,全家都伤心坏了。”老太太说到这,轻叹了一口气。
梵落是听说过这个故事的,而且听过很多次。每当小时候的她恳求母亲养一只柴犬的时候,梵妈都会引用这个故事,提醒她要深思熟虑,因为那是一条生命,不是人类挥之即来、不要即弃的玩物。
像是安慰老太太般,荆霂不动声色地把注意力转移到石头身上:“外婆,我家的阿拉斯加叫石头,三岁的皮小子。”
梵落笑着点头附和:“虽然很皮,但也很可爱,外婆您一定会喜欢它的。”
老人家笑弯了眼,心里暗暗期待。
很快,车窗外出现一栋熟悉的红砖小楼。
荆霂:“外婆,落落先陪您进去,我停车拿行李。”
梵落挽着老太太下车,还没走到门口便听见门后狗爪子啪嗒啪嗒的声音了。
“嘿,小家伙急了。”外婆还没见着真狗,就被石头的猴急样儿给逗笑了。
梵落一边熟练地按下指纹开锁,一边笑道:“外婆,它不是小家伙了。”是除了洗澡时有点怂,其他时候都很威风凛凛的大小伙子了。
“是嘛?不过......这门锁,你能打开?”外婆敏锐地察觉出一丝猫腻。
还没等梵落开口,男人已经到了两人身后,只听见他说:“外婆,是我让落落设的指纹。”
“噢。”外婆意味深长地在两小年轻之间来回打量了一下。啧,这点儿事能瞒得住她?
作者有话要说:不知道大家有没有发现我的标题大多一语双/三关哈哈。
☆、画中人
梵落顶着一张通红的脸开了门,石头立马迫不及待地往她身上扑了过去。
“石头。”荆霂怕它冲撞到老人家,于是沉声喝止。
外婆见狗子摇着尾巴的无辜模样,顿时心都软了:“哟,这小子瞧着真精神,长得也标致。”
梵落哭笑不得,这句话外婆应该用来形容未来孙女婿才对。
石头起初有些认生,后来见老人家慈祥和善,便也亲近地凑到身边求爱抚。
荆霂把行李箱放在玄关,见一人一狗相处和谐,这才微微松了一口气,附在梵落耳边说:“你陪外婆,我去准备晚餐。”
梵落笑着点头,悄悄在他颊上印上一吻,作为犒劳。男人自然很是受用,心情愉悦地做饭去了。
“外婆,先喝口水。”她端着两杯柠檬水到客厅,挨着老人家坐下。
外婆接过喝了一口,然后假装漫不经心地开口问道:“外婆什么时候能抱上曾孙?”
梵落冷不丁地被呛了一下,面色一片绯红,嗔道:“外婆!我...只是在这儿住了几天。”
“可我瞧着你已经像是这家的女主人了呀。”方才开门和倒水的动作倒是熟稔的很嘛,思及此,外婆脸上笑意更盛。
事实摆在眼前,梵落放弃了辩驳,只能乖乖投降:“您就别打趣我了,今晚就陪您回市中心的老房子住。”
老太太却有点不乐意了:“怎么就陪我住了,你们俩好不容易见上面,当然要多待一会儿,管我这个老人家做什么,我这次就是来看看小荆,你们不必有负担。”
梵落一愣,没料到外婆会这么说,她皱眉:“我怎么可能放心让您一个人住,我们待了好几天了,也不差这点时间。等您在这儿玩够了,咱们一起回D市。而且,您能专程来一趟,木头心里其实很高兴的,哪里有什么负担。”毕竟他能亲近的长辈已经只剩荆爷爷一人了。
以后,她的亲人,也是他的家人了。
外婆轻叹:“小荆这么多年一个人过,也是不容易。”梵落垂眸,心也隐隐作痛。
老人家握住梵落的手,颇为欣慰: “我看得出来他对你很好,人长得好不说,性格又稳重沉着,毕竟比你年长不少,自然是更成熟周到些,也能照顾好你。”
明明在夸荆霂,梵落脸上却有些发烫,好像外婆在夸她似的。
“不过,我的宝贝孙女、咱家的掌上明珠,多好的人都配得上。”外婆抚着她的长发,眸中湿润。
梵落鼻头一酸,眼眶也跟着有些红了。
这时,调节气氛小能手石头及时上线,屁颠屁颠地把它残破不堪的玩偶兔子放在外婆的膝上,摇着尾巴求陪玩。
老人家被它逗笑,伸手揉了一把它的大脑袋。
“去吧,去厨房打打下手,傻愣着做什么。”外婆话音一转,语气里已经带上了一丝嫌弃。
梵落收起心绪,摇头失笑。爱是多么复杂的东西啊。
她起身往厨房走,看见男人忙碌的背影,又想到外婆方才说的一番话,心里霎时软得不成样子。
她悄悄伸手抱住男人的腰,语气不自觉地变得娇软:“有什么要帮忙的呀荆大厨?”
荆霂手上切菜的动作不停,却默默把菜板移远了些。他勾唇揶揄:“外婆派你来调皮捣蛋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