偏偏临了她还不计前嫌,撮了一段好姻缘,让他更加视如珍宝。
“这么晚了,你还不歇息么?”青屿打着哈欠。
“来抱抱你,就去。”他挪了挪身子,连同被子一起拥她入怀。一个怀抱,消解了他白昼里的疲惫。
☆、返回大都
三日期到,闻良人打点好兵器事宜,做了动手前往爱砚的准备。闻灵人得知青屿要回大都,死缠烂打央着父母,希望可以随青屿一同踏上大都。
闻猗夫妇敌不过她磨人,又恐给青屿添去麻烦,开口倘若青屿答应,他们就放她去。青屿左右为难,毕竟她回大都还有一堆正事要顾及,要是闻灵人届时在大都有个冬瓜豆腐,她怎么和剑阁交代?倒是闻良人觉得闻灵人伴着她也无不可。
“灵妹机警得很,她年纪虽小,但武功在江湖女流里已是中上。”闻良人阐明思虑,“若你有困境,无人求助,她可给你搭把手。”
听闻灵人这样讲,青屿不好再推辞。闻灵人只带了换洗衣裳,轻装上路。分别前,闻良人又给了青屿一枚戒指,“此戒唤‘吐鱼珠’,戴时鱼尾朝内,鱼头朝外,里头是□□弹珠,我们混了迷-药在其中,你若要用它,拨动鱼尾后须秉吸停气,莫自己也中了迷烟。”
说完,他帮她把吐鱼珠戴在右手食指上,不松不紧正正好,“我办完爱砚之事,会尽快到大都去寻你。切记,万事以你的安全最为重要。”
青屿频频点头,表示自己记下了,反过来嘱咐他:“你也要保重,沙场上的事如若我父兄有主意,莫要多言,只做壁上观皆可。”
闻良人明白她的意思,论沙场经验,他终是江湖人士,妄自菲薄与战家人相比,无甚好处。他颔首称善,二人依依惜别。
闻良人送她和闻灵人上了马车后才启程。
一路上闻灵人十分兴奋,不停拉着青屿问关于大都的一切。十有八九,青屿都不知如何作答。天知道她在大都逛街的次数一只手都数不过来,她语重心长和闻灵人说道:“灵姑娘,我现在什么都告诉你了,你去了大都还有什么期盼呢?不如咱们沉住气,去到那里亲自揭秘,可好?”
“郡主说的也有理,”闻灵人终于撒开扯着青屿的手,雀跃道:“久闻大都繁华王盛、软红香土,灵儿从未去过,才会这般欢喜,郡主姐姐别怪。”
青屿呵呵笑,表示理解、非常理解。
距离大都还有两日车程时,风永安驾着马车穿过一片竹林。在这片竹林里,青屿庆幸此行带上了闻灵人。风吹得竹叶簌簌作响,早就埋在林中的杀手见他们入了林内,依计划朝他们围攻而去。
“郡主、灵小姐,外头有凶徒,你们呆在车内,不要出来!”风永安说完,飞身上了车顶,环视四周,厉声喝道:“哪路贼人,胆敢冒犯剑阁?”
由林中涌出十几个黑衣人,无一作答,只分批疾步朝车厢跃去。风永安抽出腰间软件,剑气如虹,逼退了几人。另外几人已经撩开车帘,将青屿拉出车外。
闻灵人眼明手快,一掌劈向拉扯青屿的黑衣人,随其出了车厢外,也与其他几人缠斗起来。青屿避在闻灵人与风永安中间,不敢妄动。
一盏茶后,黑衣人们瞧着落了下风。
再一盏茶,黑衣人们准备跑路了。他们集中往一个方向撤退,青屿侧身而出,连忙按下飞翎弩,箭簇射向黑衣众人。始终是她没有武功底子,十只箭簇,就一只伤了其中一人的胳膊。
青屿泄气,原是她异想天开,幻想着抓个来问清楚。
“没事吧?”她跑到闻灵人身边关切问道。
风永安全身而退,闻灵人手臂上衣衫碎了几片,青屿担心她负伤。
“只是刀划到了,小伤而已,郡主无须担心。”闻灵人朝她嫣然一笑。
风永安由腰间翻出瓶创药,递给青屿:“劳烦郡主给灵小姐上药,依永安之见,咱该速速穿过这片林子为上。”
虽然青屿很想知道是什么人突然就要朝她下杀手,但此刻她清楚她要听永安的话。于是她与闻灵人利落回了车厢,永安则加快了驾马的速度。
“是我累了灵姑娘。”青屿内疚道。
“郡主,无碍的,灵儿幼时同爹娘习武时,吃的苦比这一刀重多了。”闻灵人反安抚青屿,“我看这些人,目标虽在郡主身上,却没有想要郡主命的意思。”
青屿讶然:“你知道他们是什么人?”
“不知道,”闻灵人同她分析,“江湖上,若要朝人下杀手,不该是那样的打法。我觉得,他们只是要掳走您。”
掳走她?
是玉黎的人吗?他们是否已经得知她解得蛊毒?
“郡主能猜出是谁所为吗?”闻灵人问道。
青屿摇头:“或许回到大都,能有些眉目。”
竹林一事后,风永安不敢多做逗留,卯足了劲儿一口气赶回了大都。到达时已入了夜。大都有东西二市,东市夜晚也热闹得很。风永安择了东市路径。
行至藏香阁附近,人群堵住了道路。
青屿知已入了大都,稍稍松懈下来。闻灵人更是欢悦焕发,青屿拦不住她要下车去凑凑热闹。闻灵人俏皮道:“我去探探何以大家都聚在此处。”
青屿只好按住风永安,随她去过过瘾:“没事的,永安,这里人多,即使他们要下手也不会在众目睽睽下。”
须臾,闻灵人匆匆赶回,冲他们喊道:“是藏香阁的艺伎头牌在拍卖初-夜!”
“你说什么?!”青屿闻言,慌忙掀起门帘。
闻灵人以为她听不清,原话又复述了一遍。
“那个姑娘叫什么名字?”青屿觉得心中堵得要命,不住祈祷千万别是玉姬。
闻灵人不知道名字,正要钻回人群再去探探,却被青屿叫住:“我同你一起去!”风永安一看这情形,头疼得要命。马车被人群围堵在中间,他扯嗓大喊也叫不住她们,只得眼睁睁伸长脖子看着两个少女被淹没在人群中。
闻灵人抓着青屿的手腕灵巧钻入藏香阁。楼上站着的媚骨天成、美艳柔情的女子,不是玉姬还能是谁?阁中富贵子弟云集,皆是为藏香阁头牌虹芸初-夜而来。堂中叫价声此起彼伏,似毫无停歇之意。
青屿怔在原地,她不在的这两个月,到底发生了什么?星月不是说玉姬是卖艺不卖身的么?怎的现在是这样的情形?
“八百两!”人群里,有人一口气加价一百两。青屿听着这声音耳熟,踮起脚尖循声望去,看清楚来人后差些一个踉跄没站稳。
她揉了揉眼睛,想要确认自己有没有看错。
事实证明,她没有看错。是她记忆中那件以金丝绣着经文的紫色袈裟,是这对盼兮美目,是弘懿。
他出声加完价,品了品手中茗茶,念了一声“阿弥陀佛”。青屿恍悟,今晚这么多人堵在这里,一则是想看看虹芸初-夜花落谁家,二则约莫是因为弘懿。
和尚到青楼参与姑娘的初-夜拍卖,闻所未闻。
她原正愁着要如何出手,解一解现下的困境,既然弘懿出现在这,她不妨先看看事情往何处发展再做决定不迟。
“出家人凑什么热闹?”有人不满嚷道:“怎么师傅普渡众生,还普渡到这青楼来了?”
弘懿丝毫不恼,笑起来含着些许妖异之感:“出家人也是光明正大出了银子,与在座各位公平竞拍,并无使什么弊流手段。”
“看来是个花和尚!”有人调侃,惹得众人哗笑。
弘懿仍旧不以为意,只当作耳旁风。此后每有人叫价,弘懿便在其基础上追加一百两,来势汹汹,势在必得。最终,以一千二百两的高价,弘懿得了虹芸的初-夜。
今夜之前,该是谁也没有想过,藏香阁的绝色虹芸,初-夜竟是属于一个和尚的。结果落定,众人哗然,开始三三两两散去。青屿牵着闻灵人的手退出藏香阁,弘懿拍得玉姬的初-夜,已经是今晚再好不过的收场了。
青屿回到镇国公府时,董琅玉和蒋瑛激动得穿着里衣披着厚袄子就奔出来了。看到女儿活蹦乱跳出现在自己眼前,蒋瑛当下就红了眼眶。
其余人听到声响,陆陆续续也现了身,俱是欣喜,更有甚者潸然落泪,董琅玉便是其中一个,“你爹至爱砚出征,我明日就修书一封告知他这天大的喜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