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凭什么,她觉得本王会配合呢?”顾诀挑衅看向星月。星月仍旧低着头,讲话没什么感情:“主子说,王爷为了左丘小姐,也会帮这个忙的。”
顾诀眯了眯眼,眸子里流露出一丝期待:“我这个表妹,好像变狡猾了。”在青屿的故事里,她这个“投毒者”反倒变成伟光大的正义角色了。旧日的战青屿,是足智多谋,但自尊心极强,这么厚脸皮的事她干不出来。
星月从王府里前脚刚走,顾诀便叫顾鸣召来段杰和连璞玉。但凡身担大任者,都该有自己的秘密势力。战青屿有锦雀栊和锦鼠囊,闻良人明有剑阁、暗有幽灵阁,作为一个时刻卷在权力阴谋里的安靖王,顾诀当然也有自己的秘密势力。
他手中有承影、刹绝、燕尾、破釜四大王牌,除破釜外,其余三部皆有主事人。承影善追踪;刹绝负责秘杀;燕尾说是防御,实则是照上头命令到指定处去拔除敌人眼线。破釜最神秘,只有顾诀才知道它是做什么的,与其他三部互不相通。
而段杰和连璞玉,便各自是承影及燕尾的主事人。二人被召到顾诀眼前,皆安静等待主子下令。
“段杰,我要你去查一个人。”顾诀坐在主位上,手指习惯性轻敲桌面,“查查战青屿。”
“郡主?”段杰不明,“查郡主什么?”从前承影的人也一直在盯着战青屿,都事无巨细将能查到的事报与顾诀听过,这个明面上精忠爱国的金螭女将,实际拥有着部分玉黎势力,且手底下的人一个个也不是吃素的。他们善追踪,人家也晓得反追踪,这么小些年下来,谁也没占得高处。
可是,到底战青屿也没有做出什么叛国通敌的事,甚至时不时还将玉黎人的打算主动告知顾诀。故而顾诀向来也只是听完承影的汇报睁只眼闭只眼也就过了。
“想法子,找人探探她。”顾诀冷眸善睐,“自她从沙场退下后,武功尽失,性情瞧着也变了。我要知道,她变了多少。”
段杰显得有些为难,“郡主身旁有她自己的人,要想接近,不太好弄。”
“你稍后从承影调出几个人,到璞玉的燕尾处去,随着燕尾的人一起潜入镇国公府去。”顾诀不以为意,把人召到面前来,代表他早已想好了对策。
接下来怔愣的是连璞玉,他不可置信问道:“郡主的人不再拦着咱的人进去了?”夙昔燕尾的人使了吃奶的劲儿要进镇国公府,哪次不是被战青屿的人生硬拦下来了?到最后,她直接跑到顾诀眼前甩话——“镇国公府我自会看住,无须王爷多费心”。此后,顾诀便让连璞玉罢手。
顾诀没有回答他的问题,只让他抓紧时间安排好人手:“如无意外,明日你们就能进去了。”
带着左丘檀和顾诀到了天河院的青屿,邀请他们到院内假山一处,指着假山周围的盆栽道:“就这么几盆,我也想知道哪里有奇花、哪里有异草?”
“我这不是在大厅里,面对你那一大家子,有些不自在嘛~”左丘檀打着哈哈,“哪有我们自己玩儿自在呢?你说是吧?”
这个理由,青屿勉强能理解。
“怎么不见你大哥昨日新纳的侍妾?”顾诀没有预警便转了话题方向,教青屿一下没反应过来。待她反应过来,顿觉刺戳背脊,这么件不着调的事儿他也知道?
青屿挑眉:“表哥还关心这个?”
“这个祸不还是你自作聪明惹回来的么?”他嘴角有淡淡轻蔑的笑意,“今日我来,就是为了你大哥这事。”
青屿听不大懂,不过她见顾诀虽然很嫌弃自己,却也没有恶意,不自觉放松了些,“这个事是我惹出来的,我会想办法解决。”
“我可以帮你。”顾诀直截了当。
“帮我?”青屿更糊涂了。
顾诀让奴仆悉数退下后,才缓缓道:“你的人善追踪不假,但要说拔除眼线,我的人更胜一筹。你若不阻拦,让我的人进来这镇国公府,不出半月,我保证这府里头干干净净。”
比青屿更云里雾里的,是左丘檀。纵使这对话没避着她,她也听不大懂。她只抓到一个关键信息,就是青屿大哥好似纳妾了?不说战家长子最正经吗??
“不图回报?”青屿试探道。
“国公大夫人乃我生母亲姐,我母亲也只有这一个姐姐,她希望镇国公府家宅安宁,不要出些什么幺蛾子事。我也只是为了母亲夙愿。”顾诀安然道。
那便是不需要什么回报了,那敢情好。青屿飞快答应,生怕顾诀反悔。左丘檀看谈话似乎终结了,才出声问青屿战家大哥发生了什么事。青屿拉她到院中石桌落座,把事情前前后后和她说了一遍。
左丘檀边听着青屿说话,眼神边瞥向顾诀。如果她没看错,顾诀落在青屿身上的目光充满了怀疑和猜忌。
等青屿口干舌燥地说完,左丘檀在桌底扯了扯青屿的袖摆:“入你房中吧,我想问问你那件事。”青屿张口想问哪件事,遂又反应过来是何事,于是拉她入了闺房。
谁知一进房,左丘檀急忙问她:“你刚刚是不是说错话了?是不是说了什么不该说的?”
“你在说什么?”青屿懵然,“你不是要问我表哥为什么喜欢你吗?这个事有了点点眉目,但不算有结果,还要等我的人回来,你也知道他毕竟是安靖王不是别个,给点耐心、给点......”
左丘檀心急火燎地打断她:“刚刚顾诀看你的眼神,像是怀疑你了,你现在赶紧想想,你刚才哪句话说不对!”
青屿被她这么一吓,更无头绪。在她看来,方才没有什么不对劲儿啊,不是谈得挺好的么?她卯足劲想了大半天,“你要真的说有什么不一样,今天他好像变得礼貌了。”
“礼貌?”左丘檀迷惑不得解。
青屿点头,“你不觉得吗?他那么霸道的一个人,居然今天会先征询我想法再决定放他自己的人进来我这儿?按他的性子,直接把人甩进来不就完了。”
下一秒,青屿就看到左丘檀双瞳瞪大,摇头道:“我猜,这下是完了,他一定是怀疑你了。”
“阿檀,你把话说清楚些!”青屿也跟着慌里慌张。
左丘檀像个泄气皮球坐在她床上,靠着床沿无神道:“他这样问你,摆明了从前你不同意他的人进来不说,搞不好还因此闹过不愉快,可是现在你居然二话不说就答应了!他能不怀疑吗!”
青屿见状,坐到她身边,示意她不必忧愁:“我现在根本不知道自己丢失的是哪些重要的记忆,他那么聪明的人,迟早也是会发现的。”
“你不怕他发现?”左丘檀顿时觉得自己白紧张了一场。
青屿无奈道:“怕也是会被发现的嘛,现下国公府确实出了些问题,他肯助力我还求之不得呢,到时我再装装可怜混过去就是了。”
左丘檀见她处之泰然,也觉得或许不是什么大事。顾诀既肯出手相助,顶多也就是惋惜这个表妹没有往昔牛气轰轰,不至于做出什么伤害青屿的事。
“再说,我不还有你嘛!”青屿说着眯眼笑道,“你在他跟前帮我多多美言几句,胜过别人千言万语。”
说到这个,左丘檀想起刚才青屿所说之眉目,匆忙问道:“你说事情有进展,是什么进展?”
青屿看她终于回到正事上,想起闻良人所说那些话,反问道:“我所得到的消息,你与顾诀不该是菊花宴那日才相识,你确定你以前真的没有见过他?”
这下卯足劲想的,换成了左丘檀,可惜,她还不如青屿,她实在想不起曾在哪儿见过顾诀。
“依我看,再等等吧,也许我的人能带回来更有价值的消息或线索。”青屿不忍左丘檀想破脑袋,算算时间,苏罂韶也差不多这两天来回话了,“你放心,一有消息,不管白天黑夜,我都飞去找你。”
左丘檀也懒得再想,点了点头,“一言为定!”
不出青屿所料,入夜时,苏罂韶便来了。他衣袂飘飘,但因如丝媚眼,多的不是潇洒,而是风情。青屿忽然想起,她好似从来没有问过苏罂韶是什么来头,何以便成了锦鼠囊的头头?
“上次让你查的事,有着落了?”不过她此刻最关心的还是这件事。苏罂韶点点头又摇摇头,摇摇头又点点头,青屿没好气踹了他一脚:“铺眉苫眼做什么,说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