门外传来婢女柔和的声音:“王爷,公主请您移步过一趟她房中,有要事相商。”
顾诀正要开口回绝,被左丘檀拦下。她抓着他的手臂,摇了摇头,示意他别冲动。顾诀思忖后答道:“知道了,本王会尽快就过去。”左丘檀抓着他的手没有放开,二人都竖着耳朵,等那婢女离开后,她才松手。
“你要把本王送入虎口?”对于左丘檀的态度,他觉得不甚满意。
“需要我送?”左丘檀眼里泛着打趣,“大都百姓这几日哪个不晓得安靖王陪着玉黎公主游湖听曲吃饭?王爷要是对她当真毫无兴趣,今日怎么会陪她来这盈庙呢?”
顾诀一时语噎,心下又不禁暗笑:她这是吃醋了?
“本王是皇命在身不可违。”他义正言辞。
左丘檀顽笑,回到主题:“她方才在溪边,落英琴经都使出来了,为的也就是瞧瞧王爷是不是真的是长了铁心不会动情,既已知道你原是会情动的,换我、我也不会放过。”
“那你会如何对本王?”他饶有兴趣看向她。
左丘檀从袖口中拿出一个小香囊,倒出囊里头的东西,顾诀看见下一刻,左丘檀掌心便托着小小一颗如花生米大小的白色玉石,那玉石里透着若隐若无的血色。他不解:“这是何物?”
“这叫绝欲石,天下仅此一颗,将其抵于唇下,无论是何妖媚药物,都可保人神智清醒、知觉长在。”她说罢,将玉石递到顾诀面前。
顾诀没和她客气,接下了,“你哪里得来?”
“这是我母亲给的,”左丘檀笑道,“尽管我日常是男儿装束,毕竟还是女儿之身,母亲怕我有时要出远门危险,便赠它予我。”
“给了我,那你呢?”他挑眉,“你不怕你有危险?”
左丘檀失笑,“我要有危险,此刻她该唤我去。”
顾诀见她坚持,便依言将绝欲石抵在唇下,保证道:“放心,本王一定完身归赵。”继而大步流星往蒋珺瑶房中去了。
星月走后,青屿仍旧不安,她没有掩上房门里的那条缝,自己蹲守在门缝里看守起来。蒋珺瑶的婢女敲开顾诀房门、顾诀入了蒋珺瑶房内,都悉数落入她眼中。她咬牙切齿,恨铁不成钢,碎念道:“这阿檀怎么还放人去了呢!”
她在门缝边蹲着纠结,要不要出门去搞清楚情况。忽然门缝外一双眼睛也瞪着她,她吓得想喊叫出声,来人先她一步,将门推开,以指头戳了她身子两三下,她张嘴却发不出声音。
朝她下手的人穿着夜行衣,只露出双碧色眼眸,恐青屿反应过来与自己开打,立即掏出怀中手帕掩住青屿口鼻。莫说打斗,现在的青屿便是与这个人光明正大地拔河也得输给人家。她猝不及防吸进手帕中的香气,心里暗念:“完了完了。”
来人也没想到任务可以完成得这么顺利,她将青屿推倒至床上,接而又逼她吞了颗红色药丸,不再逗留,飞速离去。青屿自从吸入那手帕中的香气,便觉浑身发软,提不起劲儿。
那个人给她服下红色药丸后,她更觉身心燥热,面颊烧红。此时就算她是个傻子,也猜到怎么回事了。这个蒋珺瑶好毒啊,睡她表哥就算了,还要找人来睡她!
也不知道那是什么药,效用发作起来,叫她浑身难受得要死。她气得在床上蹬腿,却也是没什么力气,有人若此刻得见,只会感叹春光无限。
她听得门外好似有人讲话,但因头脑昏沉,她听不清楚。不止听觉,她看东西也逐渐出现重影,模糊得很。很快房门便被推开了,青屿见一团绿色朝她急急走来,想必这就是蒋珺瑶为她找的人了。
趁着最后一丝理智还在,她奋力抬起左手,以鸳鸯针镯对准来人,随意拨开。银针射出,来人即刻倒在她脚下,青屿便再也抵不住,沉睡过去。
待她再清醒时,见得自己发丝、衣裳些许凌乱,旁边躺着脱了鞋靴的左丘檀。还有,刚好夺门而入的顾诀和其余一干人等。
☆、身中剧毒
□□,朗朗乾坤,仙宇庙内,雨雾蒙蒙,孤男寡女,同床共枕。弘懿跟着一众人等赶过来,看到此种情形也是一愣,双手合十道:“阿弥陀佛,善哉善哉。”
青屿虽还是头脑昏沉,但在看清左丘檀的衣裳时,她不禁蜷起腿抱头悔恨:她坑了队友。
“竟不知是这样的情不自禁、难以忍耐......”蒋珺瑶绞了绞手帕,羞赧中含着几分讥讽:“看来郡主是真的很喜欢左丘公子,不仅担心他的婚事,还身体力行呢~”
“都出去。”一道冽厉的声音穿破尴尬,是顾诀。青屿从指缝中偷看他,他面色如平常一样冷漠,看不出是什么情绪。
下人们撞到这事情,早已惶恐不安,呆在现场噤若寒蝉。他们是被蒋珺瑶的婢女一声喊叫引来的这里,谁曾想目睹到主子们这样的情况?扈贞曼扫了下一众奴仆,心下有些愕然,他们虽然惊讶于青屿与左丘檀睡在一起,却没有过多的担忧,除了......战青屿旁边那个叫笑卉的丫鬟。
被顾诀遣散后,笑卉便急忙拉着星月到一旁问起来:“我早说了不该带上左丘公子,小姐偏是不听!这下好了,出了这样的事情,小姐名声不白白毁了!星月姐姐,你不是在小姐房中陪伴吗?这是怎么回事!”
“幸亏在床上的是左丘檀。”星月心中惊魂未定,他们太大意了,都以为蒋珺瑶打的主意是安靖王,却没想到她连青屿都一并算计在里头。
笑卉听她来这么一句,懵了,“你说什么?幸亏?”
“放心吧,笑卉,小姐和左丘公子什么事也不会有的。再说你没看左丘公子睡得多死么?真是出了那种事,咱们都轰然闯进去了,怎么他一点没感觉?这摆明了是个局。”星月沉声向她保证。
局?笑卉虽不知内情,但若要说到这是个局,她也能猜出是谁的手笔。想通后,她气呼呼转身走了,星月不知她要去干嘛,喊她也喊不住。
房间内,众人退去后,顾诀急忙来到床边,唤了两声左丘檀,都见她没有反应。他隐忍着怒意看向青屿:“她怎么了?”青屿下意识摸了摸左手的鸳鸯针镯,心里叫喊不好!闻良人曾说这镯子里的银针一种浸了麻药、一种淬了毒,她方才昏昏沉沉,也不知射出的是哪种针!
她越过左丘檀跳下床,打开房门扯着嗓子将白狼喊来。
白狼闻声疾至,青屿拉着他走到床边,一把推开顾诀,忙道:“瞧瞧。”
白狼帮左丘檀诊脉,又翻看了她的眼球,蹙眉道:“是释迦曼陀,三日内如无解药,回天乏术。”他说罢,从衣袖里掏出块磁石,用磁石在左丘檀身上巡了一圈,在其胸口处吸出一根发黑的银针。
谨慎起见,他让顾诀帮忙把左丘檀翻身,从其背部又吸出另一根针来,他捏起针看了半天,摇头道:“这根针中只是下了猛烈的□□,不至于要檀小姐的命。”
他用手帕将真正的毒针取起,缓缓点头:“是它了,就是这根针里淬了释迦曼陀。”
顾诀忍着体内旺盛的肝火,“是他们的人做的?”
青屿心虚答道:“是、是我......”
“你?!”顾诀难以置信,暴火终于窜上了脑门,“你没事毒她干什么?解药呢!”
青屿见他扬起手,以为他要打自己,三下五除二提起原本坐在床沿为左丘檀看病的白狼,躲在他身后,慌忙道:“闻、闻良人有!这、这针也是他给我的!你现在应该先着人把他找到,让他赶紧带着解药来。”
白狼被她猛地提起,脚下险些没站妥,顾诀暴怒他也是第一次见到,可他首要的还是护住自己的主子,所以他只能开口帮忙劝道:“王爷,释迦曼陀毒性蔓延得很快,属下认为当务之急,还是听主子的,快点找来那个有解药的人。”
“顾南——!”顾诀一声吼,顾南如鬼风魅影,即刻出现在他们面前。顾诀沉脸吩咐:“不管闻良人现在在干什么,让他带上释迦曼陀的解药,以最快的速度给我把他带过来!”
顾南得命而去,顾诀守在左丘檀身边,示意青屿也搬张凳子到自己附近坐下,“现在你可以说说,这是怎么一回事。”
青屿看他好似已经平复了怒意,听话照做,将之前的情况一五一十如实告知,末了,她嗫嚅道:“当时情急,我看不清来人面容,以为是蒋珺瑶找来的人,就射了一针出去,我没想到会是阿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