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你表哥。”闻良人毫不犹豫,将共犯供出。
青屿气笑,“又是他!”
这个大都贵女圈人人都求之不得的安靖王,不仅冷酷无情、浑身秘密,还毒舌贱嘴!但是他管闻良人与左丘檀相看一事干什么?还要将左丘檀讲得如此一无是处、还要帮闻良人了结此事?
他不希望左丘檀与闻良人成事?
青屿微微蹙起眉头,眉间的怒意因为深思而消散不少,捅着闻良人胸口的树枝也被她转手扔入火堆里。
“是不是,有什么问题?”闻良人其实也很费解,毕竟他从未想过,顾诀对自己的婚姻大事会如此上心?感动之余,他甚至还猜测过顾诀是否有断袖之癖,为自己捏过很大一把汗。
“你和顾诀什么关系?”她想起菊花宴那日,他是跟在顾诀身边的,一开始她以为是顾诀的侍卫,但后面他却不见了。今天又以幽灵阁阁主的身份出现在她面前,灵士一旦被购入,清洗锦雀栊的秘密在幽灵阁也不算得是秘密,可如果这个人与顾诀有要紧关系,那么以后锦雀栊在顾诀面前也可能就没有了秘密。
闻良人犹豫了一会儿,笑道:“我俩虽一在朝堂、一在江湖,却师出同门。他比我早些拜师,是师兄。”
“那你这师弟真是白当了。”青屿摇摇头,满眼同情。
“此话何意?”
青屿没有搭理他,再度捡起一根树枝,拨弄着火把。左丘檀多好一个姑娘,顾诀这么坑自己师弟图的什么?莫不是......他自己看上了左丘檀,才使的这出离间计?
可在她印象中,顾诀也只在菊花宴那日见过左丘檀,且听左丘檀从前说起顾诀的那些话语,左丘檀也只是因为顾诀名气大而有所仰慕,并不相识。
她想不通。
青屿看向洞外,大雨滂沱,风声呼啸。她坐在火堆边,忽地膝盖酸疼难忍,她下意识用手猛揉膝盖。一边的闻良人见状将披风除下,披到她身上,“风雨天,郡主痹症犯了吧,三年前与廊楼那场恶战,郡主虽保住了腿,却无法根治这遗留而下的痹症。”
青屿裹紧闻良人的披风,看来这身子也不是白捡的,沐浴时她曾见过身上有好几处疤痕,没成想还不止那些疤。
“我们会一直被困在这里吗?”她用树枝在土里乱划,无力问道。
“我身上带有‘号鸟’,待大雨将停,才可放置天空之中。届时便会有人把我们带出去。”闻良人将所谓“号鸟”从靴中抽出,这是根细小的竹管子,闻良人告诉她,竹管底部有细线,只需轻轻一拉,管中之物会伴随着短暂的类似厉鸟的尖叫声,释放出红色烟雾并弹向高空。
青屿大约明白,这是闻良人所用之信号弹。
言语间,两人忽听得洞内深处传来轰隆声。闻良人以为危险降至,本能将青屿护在身后。两人对视了一眼,默契地一同起身,退到背靠墙壁处,以免若有争斗,被人钻了缝隙将他们想法儿丢出洞口。
轰隆声后,是脚步声。来人步伐轻盈,夹杂在这婆娑的风雨声内,一定程度上很难辨别。闻良人侧耳,同青屿细声窃语:“两人,一男一女,轻功都极好。”
青屿无语,大下雨天的哪里都流行孤男寡女?
待来人从洞内完全现身,青屿咋舌,她从闻良人身后走出:“表哥?阿檀?”
一男一女不是别人,正是顾诀与左丘檀。
顾诀看到她并无什么神色反应,倒是看到闻良人时不悦地蹙起眉头,“你的面具呢?”
闻良人笑着看向青屿,“不幸,被郡主摘掉了。”
这一幕落在左丘檀眼中,聪慧如她,已然猜出和青屿在一起的这个人便是幽灵阁阁主,她赞赏地看向青屿,青屿见她眼中喜色,知道左丘檀是在夸她厉害,居然能让幽灵阁阁主摘下面具。但她看向左丘檀的眼神却充满同情,看这模样,左丘檀似乎都还没搞清楚真正的情况。
风从洞口刮进,左丘檀衣裳单薄,不由打了两三声喷嚏。说时迟那时快,顾诀走到青屿身旁,扯下她的披风扔给了左丘檀。左丘檀目瞪口呆,不知所以,茫然地看着顾诀。
“披着。”他仍是一张冷漠脸,和平时大家所见的那样。但他扔给了她一件披风,这、这是在关心她?
另外呆若木鸡、神色迷茫的两人是闻良人和青屿。此时此刻,青屿几乎可以是百分百肯定,这个安靖王顾诀的的确确、确确实实是对左丘檀是有意思的!但是他为什么可以好像无事发生地就这么把她的披风拿走?!
青屿生性并不爱凑热闹,可现在她气打不到一处来,所以她打算制造一个“热闹”。
心头气窜上面容,她化之为浓浓笑意,走到左丘檀身边,贴心为她裹上披风,“阿檀,你今日好漂亮啊!闻公子要是见到,怎么可能不倾心!哦,对了,我为你介绍一下,这就是大名鼎鼎剑阁当今掌门人闻良人闻公子!”她拖着惊愕的左丘檀走向闻良人,“闻公子,这就是左丘檀小姐!”
她惋惜道:“两位险些错过终生良缘呢!”
左丘檀已经没有心思去想为何幽灵阁阁主会是闻良人,她认真看了眼面前的佳公子,他的面容虽不如顾诀的惊艳,却自有一股温文内秀的气质。然而,方才顾诀同她说什么?貌陋?!
闻良人在猜出与顾诀一道来的是左丘檀时,早已在心中震惊不已。这左丘姑娘笑意盈盈,行为举止哪里像什么小气的暴戾之女?
顾诀站在原地,接受着两道狐疑的、不友善的目光朝自己投来,额角青筋跳起。
☆、玉黎之谋
在被百里肃追至悬崖边时,闻良人之所以敢做出跳崖这样危险且冲动的行为,全是因为对于顾诀的信任。与战青屿的会面谈话选在莲方寺也是顾诀的主意。
“若在莲方寺遇到危险,你便赶往后山山崖,山崖尖垂直处,我凿了几个洞,自己想办法跳进洞里,可以让你暂时安全。”彼时,顾诀是这样说的。闻良人向来思虑周全,出发前为了以防万一还带上了“号鸟”。
但是顾诀并没有告诉他,这几个洞是相通的。
“你没事凿山洞干嘛呀?”外头的雨势已经渐小,青屿听完闻良人的话,不解地看向顾诀。
对于这个安靖王,她觉得是没有什么办法对付了。不知怎的,在闻良人和左丘檀都得知了这个人在相看这件事情中搅混水后,虽然似乎都很不爽,但终究谁也没有说什么。闻良人她不甚了解,但是左丘檀是怎么回事?一件披风就给收买了?
“不凿这山洞,现在你能安然无恙在这问我问题?”顾诀淡薄答道。
“我安然无恙是因为闻公子。”青屿不服,“再说选择这莲方寺就不妥,该找个四面八方总有路能逃的!”
顾诀听了她这话,眼里闪过一丝猜疑。
闻良人捕捉到了这丝猜疑,儒雅笑笑,帮青屿脱围:“郡主战场经验丰富,行走江湖却不够老道。四面八方总有路能逃的,咱不就在靶心的位置了么?遇到非要置人死地的,那才叫无路可逃。”
左丘檀听得闻良人这话,也即时反应过来,顾诀上次虽说知道了青屿失去武功,但他还未得知青屿失了部分记忆的事。从前的战青屿,有勇有谋,顾诀看得上,如果他发现现在的战青屿武功尽失、谋略亦无,可就难说了......
“追杀你们的,是什么人?”左丘檀思来想去,还是速度转移话题最为合适。
“是百里肃。”青屿抢答。
“泗山峰百里家?”左丘檀诧异。
青屿刚想开口问问这百里肃的来头,左丘檀怕她再露馅,眼疾嘴快补上说明:“泗山峰百里家家世优渥、资历很深,百里天骄老前辈更为团结武林做出过很大贡献,向来主张打击武林上的魑魅魍魉,江湖上近来好几代武林盟主更皆出自百里家。”
“嫉恶如仇向来是泗山峰百里家的家训,他们追杀你们莫非......”左丘檀看了眼闻良人,“是因为幽灵阁?”
闻良人坦笑:“姑娘□□。可说是,也可说不是。”
左丘檀纳闷,幽灵阁奇诡难觅,与一般武林帮派不同。它从来不浮于明面,但在暗处要说做了什么伤天害理、丧尽天良的事却也没有。与其说它是江湖帮派,不若说它更趋于商道,毕竟无论是暗器还是灵士,都是要花钱买的。幽灵阁在江湖上已经存有十年之久,假使泗山峰百里家认定它是邪道,不应该等到现在才动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