蓟苏吃力起身,握住玉鸾的手腕。
桓惑笑着摔毁了手里的解药,放开了玉鸾,他抚了抚小腹上的伤口,看着他二人离开。
痴情啊……
真是美好的感情。
王富从外面进来,看到这一幕微微讶异。
桓惑招手叫他过来,王富上前去。
桓惑在他耳边说道:“先生是本王的智囊,可惜先生之妻因为长得像阿奚才被本王所辱,所以先生指望那两个孩子做什么,为什么不自己动手?”
王富身体顿时僵住,藏在袖中的匕首收敛了几分。
桓惑拍了拍他的肩,说:“我也是前天晚上才查到这件事情,不然今天大概真就让你们几个给得手了吧。”
他说着,外面便有两列侍卫鱼贯而入。
“王爷接下来要做什么?”
王富回过神来,又问道。
桓惑仿佛待他如往常一般,说道:“我想解决了镇北侯,可他实在太过安分守己,那我只好帮帮他了。”
“他若护下那个刺杀我的人,就代表是他想刺杀我,真是大逆不道啊……”
这厢蓟苏驾着马车带着玉鸾一直逃到了郊外。
他下了车,拉着玉鸾要弃车离开,玉鸾却握了根簪子抵在他的身上。
“你到底为什么对我这么好?”
他刚才竟然选她不选择解药……
他身怀兄仇,说是在禄山王府里青梅竹马一起长大,其实从前与她也相见甚少,但他每每都会对她及时相救,以她性命为主。
玉鸾可不觉得这是什么感天动地兄妹情……
蓟苏臭着脸,见她终于起了疑心,愈发为难,连带着目光也飘忽不定起来。
“那你就当我喜欢你好了……”
他说这话,表情比吃了屎还难受。
玉鸾到底忍不住放下了簪子气得踹了他一脚。
蓟苏由着她踹,抓住她的手腕说道:“你跟我走,以后你就会知道的……”
玉鸾又不是傻子。
命只有一条,她怎么知道他是不是骗她的。
她要逃自己也长腿会逃,可比跟着他走保险多了。
这时远处有人骑马赶来。
玉鸾抬眸,就看见玄君背上的郁琤,那张脸上跟扣了个黑锅一样,黑眸死死地盯着他二人纠缠的手上。
玉鸾头皮一麻,赶紧推开蓟苏。
“我还有东西落下了,你自己走,罪名你自己扛。”
蓟苏:“……”
他也不再啰嗦,在人赶到之前自己闪身进了山林。
玉鸾尴尬地往回跑了几步,郁琤骑着玄君转眼就到了她跟前。
这时候从宫里追出来的一队侍卫也将将骑马赶到。
为首的朱统领下马同郁琤见了礼,随即目光钉在了玉鸾脸上。
“蓟苏何在?”
郁琤将玉鸾拉到身后,挡住对方的视线,“本侯带女人出来郊游,没见过旁人。”
朱统领看向郁琤,“我乃是奉了禄山王的命令而来,镇北侯这是什么意思?”
“哦?”
郁琤说道:“你是宫廷侍卫统领,何曾沦落到要听从禄山王调遣的地步?”
朱统领顿时一噎。
桓惑如今的地位谁人心中没数?
只是真要说,谁又敢大逆不道地宣之于口?
“识时务者为俊杰,镇北侯又何必处处与王爷为难?”
郁琤冷嗤一声,将玉鸾扶上了马,对身后追随的部下道:“打道回府。”
他说完便完全视朱统领为空气,径直离开。
直把身后的朱统领气得够呛。
回到府中,郁琤问玉鸾:“要是再晚点到,你们就要私奔了?”
玉鸾摇头。
她见他面色如常,也不知道他是气还是不气,只心虚道:“我的心里只有侯爷,所以刚才一看到侯爷我就往回跑了……”
郁琤心中冷哼。
要不是看她那么积极地往他这里跑来,他可能压根就不去追了。
不守妇道的女人,就算再怎么喜欢他,他焉会再多看一眼?
“我这人颇是大度,你有什么想法只管提出就是。”
玉鸾瞥了一眼他腰上的玉匙,轻轻摇头。
被这玉匙锁住的宝库里存着的都是她为桓惑做事攒下的钱财。
以后发家致富没那么容易,但取出来后,带着阿母他们过上好日子还是可以的。
郁琤却哪里忘得了她被人握住手腕的场景,忍了又忍,没忍住继续阴阳怪气说:“镇北侯府的门就开在那里,你又恰好长了双腿,若是想走,我倒也不会挽留。”
玉鸾见他还是存了气,只忍着牙酸,语气愈发婉绵讨好,“我怎么可能离得开郎君呢,我只恨自己不能变成郎君衣服上的一片图纹,一直陪着郎君寸步不离……”
郁琤听到这话,神色才微微缓和几分。
她离不开他,这倒是个不争的事实。
到了这个地步,玉鸾少不得要将宫里的事情透露出一些。
她略去了自己与蓟苏合谋的一些核心内容,只将与桓惑害死天子相关的事情披露。
郁琤知晓之后只说道:“这件事情我知道,皇宫那么大,想要一点风声不透是不可能的。”
“郎君不害怕吗?那位已经……”
玉鸾以为正常人知晓天子遇害的事情,多多少少都会有些震惊。
可郁琤却好似早已料准了这些,也丝毫不觉慌乱。
“我怕这做什么?倒是你,日后不管有无宣旨,都不许再进皇宫。”
他眯了眯黑眸,发觉她私底下竟然一点都不老实,一再地同那蓟苏鬼混在一起。
玉鸾微微心虚,嘴上答应下来,又下意识地温声邀请他晚上留下。
但见他绷着个脸,她心想他定然会拒绝。
玉鸾只能颇为遗憾地看了玉匙一眼。
然而郁琤却一口答应了下来。
他说完便发觉她的眼中掠过一抹惊喜。
郁琤心中不由冷笑。
她高兴地太早了,当真他是泥人做的毫无脾气不成?
今晚不管她怎么对他苦苦哀求,他都不会再给她了。
到了晚上,二人上了榻去。
郁琤捧着手里的书,一直等着玉鸾求他。
岂料玉鸾直接睡得很是结实,竟很是沉得住气。
郁琤盯了她两眼,索性也放下手里的书,在她外侧躺下。
过片刻,玉鸾睁开眼睛,见他睡了,便又看向他枕侧的玉匙。
她暗暗将手伸去几分,却不想被他一把按住。
他逮住了她的小动作,这才睁开黑眸沉沉地朝她看去,“有点累了。”
潜台词便是说勉力可为。
玉鸾心口一突,心想着大畜生闭着眼睛这么久都还没睡着……
她似领会到他的意思,立马烫到般缩回手指,连带着身子也暗暗往后缩了缩,生怕他误会她想要冒犯他的身体。
见她竟也没有再多求两下就轻易放弃,郁琤顿时沉下了脸。
这个女人也太现实太物质了。
想要的时候不择手段,用不着他身体的时候,其他地方她就连碰都不肯多碰一下?
第28章 她怕失去他了?
一宿过去之后。
外面渐渐传出了桓惑遇刺的消息。
据说刺杀他的人是他的养子和养女。
养子如今下落不明, 而养女却落脚在镇北侯府,正是那恶名昭彰的美人玉鸾。
如今镇北侯却一口咬定当时玉鸾同他在郊外玩耍,丝毫没有要交人顶罪的意思。
然而谁人不知这一切不过都是个借口罢了。
没人在意玉鸾如何, 他们的目光都落在了镇北侯的身上。
桓惑的话未必是真, 但镇北侯摆明了拒绝的态度,以至于京中原本便有些紧绷的情势, 如今更为微妙。
桓惑至那日起, 便留在了宫中养伤, 消停了一阵。
楚氏在郁氏的掩护下,不少都在昱京重新落脚,以待家主召用。
这日楚鎏找到了郁琤, 忽然对郁琤说道:“其实我有件事情想同侯爷说很久了……”
郁琤见他面露难色,便只宽慰他直言不讳。
楚鎏再三挣扎, 这才皱着眉心说:“郁氏对楚氏有恩在先, 但我却不能昧着良心为了结两姓之好, 而导致侯爷遭受蒙骗。”
楚鎏看向郁琤,“我已经存疑多日,觉得这位禄山王养女极有可能是个假冒的楚氏女郎。”
郁琤斟茶的动作一顿, 亦是抬起眸来。
楚鎏又迅速说道:“我近日陆陆续续与她提了很多年幼之时的事情,可她一点都不记得,可家妹那时年纪虽幼, 仍是能记事的, 更遑论侯爷还曾对她有过救命之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