郁琤挑眉道:“我那些同僚的夫人都会,你难道不会?”
玉鸾莫名得很。
他同僚的夫人会关她什么事儿?
郁琤离开之后,主屋便又被人挂上了锁,玉鸾去了厢房,便瞧见屋里早已经有个侍女在等她了。
不仅如此,郁琤虽然是嘴上临时起意告诉她突然想要个络子,但他早就让人买好了彩线,甚至连协助的侍女都是精通于此的手巧之人。
侍女还说,侯爷交代了,若女郎不会,她便手把手亲自教会女郎。
玉鸾甚是无语。
他横竖都非要她动手打的络子,何必还装腔作势勉为其难地去问她?
忙活了一下午,到了夜里风骤然呼啸,看着便像是要下雨的天。
玉鸾屋里的灯摇摇晃晃被吹灭了几次,索性就由着它灭了。
她摸黑透过窗户看了好几眼,见郁琤从外面回来,赶忙走到门边,衣衫单薄地立在门口,弱声唤了声“郎君”。
郁琤见她竟然没睡,微微诧异。
“你站在门口做什么?”
他碰了碰她的手臂,发觉她身上冰凉得很。
“郎君,今晚风大,我有些害怕,想去郎君屋里……”
她咬了咬唇,满受困扰道:“窗子不知怎么也坏了,风怪叫个不停,我害怕有鬼……”
她一个女子怕鬼总不至于叫他起疑才是。
郁琤也不知是信还是不信,“所以下雨天打雷天你也是怕的?”
玉鸾迟疑地点了点头。
郁琤却皱起了眉。
这么说来,以后遇到了不好的天气,他要是人在外面还得想办法赶回来陪她?
女人就是麻烦。
第15章 看了不该看的东西?……
天灰蒙蒙亮时,郁琤睁开眼睛往身侧看了一眼,却发觉枕边早就空了。
他揉了揉眉心坐起身来,并不诧异玉鸾不在榻上。
郁琤掀开搭在腰上的薄毯,光着脚踩在地上。
他往外走时,笼着阴霾的身影便如体型硕大的猫科动物一般,竟也可以不发出半点声响。
玉鸾跪坐在一张黑檀几前,她的手里还握着一封信。
借着暗淡的天光看完之后,她长长地舒了口气,神情非忧非喜,叫人一时也看不出她的心绪。
郁琤与桓惑不合,这是玉鸾意料之中的事情。
但郁琤竟然与部下制定了在桓惑寿宴上刺杀对方的计划,这是玉鸾没想到的事情。
郁琤这个人……就像一匹令人无法驾驭的野马一样,叫玉鸾始终摸不着头脑。
他碰了她,也清楚她是个细作,但他却还是肆无忌惮地次次与她欢好。
他明知道她可以将他这里的消息传回桓惑的耳朵里,却又明目张胆地将这封密函放在桌上……
玉鸾脑中忽然转过一个奇异的念头。
他会不会是故意的?
故意让她看到这一切。
所以,她想出来找她的东西时,这才在这张几上看到了这封密函……
想到此处,她便忽然察觉到一阵如芒在背。
玉鸾的身体微微僵硬。
她缓缓转动脖子回过头去,余光里便瞧见了一双宽大□□的足。
顺着那双足往上,她看见了郁琤垂着眸,正目光沉沉地望着自己。
“怎么,看的不满意吗?”
玉鸾手指微颤,跌坐在地上忙丢下了手里的信函。
“郎君……”
她几乎惊出了一身冷汗。
郁琤轻哼一声,蓦地抬起手臂。
玉鸾满脑子都是他会徒手扭人头,竟是下意识地一把抓住了他伸来的手,那双湿漉漉的漆眸也无措地望着他。
她的手冰冷得很。
看样子坐在这里已经有一会儿了。
郁琤挑了挑眉。
玉鸾便立马道:“我愿意助郎君一臂之力。”
郁琤听到这话反而腔调愈发怪异,“原来你是真的看了不该看的东西啊……”
玉鸾硬着头皮与他对视。
只是即便她装得再是淡定,掌心的冷汗弄得他手掌也几乎湿了一半。
郁琤不禁蹙眉,发现这个女人不管在哪儿水都是那么多……
他抬着下巴,垂眸乜她,“我凭什么信你?”
就算她真的喜欢他,这不代表她能背叛桓惑。
玉鸾心想是啊,他凭什么信她。
就算她解释了一堆废话,告诉他她和禄山王有仇,他又不是和她同病相怜的蓟苏,凭什么信她?
她要做到的,仅仅是在这短短一瞬的时间,让郁琤用最快的速度相信她。
“原因……郎君不是知道了吗?”
她望着他,声音也低沉几分,“因为我是楚氏女郎,我的家人被桓惑所害,母亲被桓惑所辱,我等这个机会……等了很久了。”
郁琤倒没想到,她会直接这样跟他说。
“郎君不相信吗?”
玉鸾不安地问道。
郁琤瞥了她一眼,继续抬起手从她身后的架子上取下一只巴掌大的白瓷瓶。
“没什么信不信的,但如果你肯帮我,那么这件事情便没必要等到桓惑寿宴那天了。”
他将瓷瓶放到玉鸾身旁的几上。
“这瓶药无色无味,却是个剧/毒,吃下去在毒发之前不会让对方有任何察觉,你是桓惑最疼爱的女儿,想来添两滴在他的茶水里应该不难?”
玉鸾迟疑。
“你不愿意?”
“我自然是愿意的……只是,这天底下真的有这么厉害的药?”
无色无味,而且还不被人所察觉?
如果真的可以,那么刺杀桓惑的事情由她来配合,自然也会变得十分简单。
“你大可以尝试。”
郁琤口吻颇为自信,好似这天底下就没有他做不到的事情。
玉鸾心想,如果真的有用,她岂不是很快就可以脱离了桓惑的掌控?
“郎君……”
玉鸾的声音愈发柔软。
“我还想请求郎君一件事情……”
“郎君可否答应我出席阿父的寿宴,让我此番回去可以同阿父交差。”
她说完便放下双手只仰望着他,叫人觉得她愈发乖巧怜爱。
郁琤见她很是认真的模样,心里不由纳罕……
她可真是能干。
听说上次先是哄得薛荏为桓惑写了赞词,这次却还要哄他出席桓惑的寿宴。
他轻笑一声,发觉照她这样兢兢业业地为对方东一笔西一划的,那老贼还愁什么?
郁琤倒也不是自夸,一个手握十万重兵的镇北侯去给桓惑老贼捧场,确实是给他脸了。
搞不好朝里那些窝囊废墙头草也以为他投奔了老贼,纷纷掉转风向。
他挑起唇角,满不在乎地答应了她。
“可以。”
玉鸾姑且放下自己的私事,带着郁琤给的瓷瓶在天亮后离开了镇北侯府。
郁琤的心腹盲谷知道这件事情之后对和溪道:“你看着吧,这个女人迟早会自取灭亡。”
和溪莫名地望了他一眼,“她投靠我们侯爷,为何会自取灭亡?”
盲谷目光愈发鄙夷,“这种女人才不会投靠侯爷,你看着就是了。”
他的语气很是笃定,从一开始,他就认定了玉鸾的狼子野心。
他更相信,在不久之后这件事情就会得到验证。
玉鸾回府时,照例是蓟苏替代了车夫过来接她。
玉鸾便将自己在郁琤那里看到的密函告诉了他。
蓟苏漫不经心地甩着马鞭道:“老东西知道。”
玉鸾登时惊愕。
这是她今天才看到的东西,桓惑竟然知道?
“他们谋划这些事情不是一天两天,老东西知道这件事情也不是一天两天 ,你可莫要指望你发现的那三瓜两枣了。”
“所以,即便这件事情你我都不干预,阿父他也不会暴毙于寿宴上?”
玉鸾微微失望。
她知道这件事情没这么容易,但没想到压根就没高兴太久,直接被蓟苏给一语戳破了。
蓟苏嗤笑,“哪有那么简单。”
二人回到府中,玉鸾便先一步去了桓惑面前复命。
桓惑听说郁琤愿意出席他的寿宴时亦有些惊讶。
“乖女每次回来都能给我带来个好消息,可真真就像是我的福星。”
他笑着将玉鸾夸了夸,这时王富进来扫了玉鸾一眼,在桓惑耳边耳语几句。
玉鸾见他二人出了屋去,想到郁琤给自己的那瓶子药,忽然心跳快了起来。
过了片刻桓惑同王富进来,玉鸾仍在原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