郁琤沉吟片刻说道:“这个时节又是这个时辰,能猎到一只兔子已是不易。”
玉鸾陷入沉默。
但凡他拉弓之前不一个劲儿地向她吹嘘,她也不至于会臆想出那么多不存在的事情。
大抵是今日出师不利。
郁琤带玉鸾出来的半天功夫,愣是没有再碰见旁的动物。
便是因天冷的缘由,运气未免也太不凑巧……
只带着一只兔子回去郁琤亦是觉得面上有些挂不住。
偏生树上却还有一堆鸟雀叽叽喳喳,好似在嘲笑他。
郁琤丢了手里的大弓,拉着脸从马袋里掏出一只弹弓,倒是捡起石子儿射翻了不少鸟雀。
他绷着脸道:“今日孤便烤了这些小鸟给阿鸾吃吧。”
玉鸾:“……好。”
至于他是不是真的能猎到猛兽这件事情,玉鸾觉得还有待商榷。
白日进展颇是不利。
郁琤自然也不敢期盼玉鸾对着只能射兔打鸟的自己说出倾慕之辞……
只是晚膳过后,恰好叫他发觉玉鸾换了消遣的书集。
他随意瞥上一眼,里头出现的主角终于不再是酸腐书生,而是些孔武有力的武士屠夫之流。
郁琤便又目光微闪,对玉鸾道:“孤向来都很是欣赏这些充满阳刚之气的男子……”
玉鸾温声道:“郎君也看过这书?”
郁琤含糊地“唔”了一声,这时恰好宫人们将热水备好。
郁琤心思微动,便想要玉鸾一起去浸泡汤池。
玉鸾听到这茬便已经能预料到腰酸得抬不起的画面,自然连声拒绝。
郁琤微微失望,但也不好勉强她非要在水里行事。
待他二人各自沐浴,郁琤上了榻去,似寻到了新的思路,又朝玉鸾瞥去。
他拿来药罐,令玉鸾褪下衣裤。
起初玉鸾还百般不愿,他却道:“今日骑马阿鸾必然磨到了腿侧细嫩皮肉之处,若不提前上药,只怕明日又要淤青疼痛……”
玉鸾迟疑,被他哄着到底还是分开了膝,叫他在腿侧细细涂抹上一层药膏。
便是与他好过不止一回,她仍是避免不了羞赧,只叫他一上好药,她便立马要放下裙子,他却又掐住她的腰将她抱到怀里。
他倚在床头,俯唇去亲吻她的耳畔,身下固然渴求万分,但仍是嗓音隐忍对她说道:“替孤解开上衣可好?”
玉鸾脸颊滚烫……她垂首不敢多看他一眼,到底还是伸出手指轻轻替他解开上衣。
他的身体线条起伏,肌肉壁垒分明,扑面而来尽是阳刚之气,叫她眼角都羞红几分。
她的手指贴在他健壮的身体上,唯恐他又提出什么羞人的要求,只将自己靠近他的怀里,正要乖乖配合他这一回……
只是她才一靠过去,却立马被他推开几分。
玉鸾茫然抬眸,但见这大畜生眼眸透亮地看着她,抚了抚自己的臂膀语气暗示:“阿鸾觉得孤臂上这块精壮肌肉可有阿鸾书里看到的好?”
玉鸾:“……”
她这一天的好脾气真是都给他耗光了。
她看着他的手臂偾张的肌肉,忽然弯唇笑得极甜:“……郎君可真是厉害。”
郁琤见她说完就翻身睡去……
他沉着眉看着她今夜分外显得冷淡的背影,不免陷入沉思。
所以他在她眼里已经够阳刚了是么……
那她怎还不立刻与他表明情意?
第65章 她要假装怀孕骗他吗?……
郁琤第二日便没了闲暇哄着玉鸾向自己表明心迹。
时下一些县城出现轻微旱情, 许久都不曾降下一场大雨,以至于多地百姓出现粮食紧缺的情况,一旦处置不当, 只怕带来的后果更是饥骨累累, 瘟疫爆发。
郁琤身为天子,对此不敢懈怠半分。
玉鸾这边自然也不闲着, 念及蓟苏还水深火热的, 索性也不再遮遮掩掩, 直接让青娇去将蓟苏请来。
青娇去了是去了,只是回来时一脸郁闷:“那位蓟淑媛不肯过来,崔淑媛反倒和她连成一气的模样呢。”
玉鸾诧异, “他怎不肯过来?”
青娇迟疑道:“奴也不知道,崔淑媛说, 如果蓟淑媛敢骚扰旁的妃嫔, 她就把蓟淑媛的身份告诉天子……”
“那蓟淑媛一听, 当场就好似被踩中了尾巴一样,屁都不敢放一个。”
玉鸾:“……”
行罢。
这回可不是她不肯帮他,怕是他自己那里出了问题……
他若再想要她帮忙, 恐怕也要等她去过梨村之后了。
玉鸾要去梨村这件事情早已与郁琤商量过。
只是她也不情愿郁琤因陪同她而耽搁朝事,再加上近日旱情,郁琤便也不再勉强。
但他再三叮嘱, 又坚持要将身边的盲谷给她带在身边。
玉鸾答应下来, 这件事情才算是拍板落地。
等她这里简单收拾了行装出发的时候,离富贵和狗奴回去梨村的日子又过去一个月的光景。
好在路途顺利, 这一路下去都是丽日晴天。
但玉鸾却并不知晓,她前脚离开了昱京,后脚长公主与天子几乎都是同时有了动作……
阿琼在霞照庵里销毁了一封密函时, 霞照庵外几乎都被一队精卫团团围住,水泄不通。
从郁琤抬脚跨进这间庵堂时,阿琼便已经预料到自己这场算计落空的结果。
“叫我好好想想,到底是平襄王还是楚衡?”
郁琤居高临下地望着她,口吻平静说道:“二者都有。”
阿琼唇角讥讽顿时收敛几分。
内侍在旁仍是温声劝道:“长公主何不识时务些,将那玉玺奉给陛下,这才不伤陛下与长公主的姑侄情谊,以及与淑妃的母女情谊啊……”
阿琼眼中寒光闪烁,“这天下是桓氏的天下,玉玺便是要给,自然也只能给桓氏皇族,至于陛下……到底是姓桓还是姓郁,只怕也只有陛下心里自己清楚了吧?”
内侍闻言只神色骇然地看着她。
“郁氏与一些旧臣都可以为孤作证,证实孤确实是徵太子,长公主既不相信,何不自己亲自去一一询问?”
郁琤与她对视,脸上并无气恼。
“人都已经死了,想怎么说自然都在活人的嘴上,我不相信任何人,我只相信我自己,我只知晓我印象中的徵太子已经殁了,你绝非他!”
在这件事情上,阿琼却出乎意料地坚持。
兴许是为了不辜负她阿父当年对她的疼爱,兴许也是为了对得起自己皇族公主的身份。
她一心只想要这天下是桓氏的天下,至于这个人是桓氏中的谁,在她眼里都远比尚且存疑的郁琤更为稳妥。
阿琼似笑非笑地问道:“所以陛下是要囚禁我吗?”
郁琤道:“倘若长公主还有什么筹码,亦是可以一起亮出来……”
阿琼只发出一声冷笑,却猝不及防地拔下了头上的簪子。
内侍见状第一反应便是要扑挡在天子面前,却下一刻被天子一脚踹开。
郁琤猛地伸手夺过阿琼手中的簪子,但阿琼的脖子还是被那簪尖划出了一道口子,鲜红的血液从那伤口中溢出,血珠滴落在衣襟上,看着颇是渗人。
她竟然是真的想要自尽而非装腔作势……
郁琤沉着脸,将手里的簪子硬生生折成了两段。
这个女人对自己下手亦是不见半分心慈手软,恐怕他想要从她手里拿回玉玺也没那么容易。
阿琼说道:“我是不会说出玉玺的下落……”
“你想要什么?”
阿琼抬头朝他看去,“我要你放过阿鸾。”
“我一直以来什么都没有让她知道,想来陛下这样想方设法将阿鸾逼进宫去,未必不是为了让阿鸾牵制我吧?”
阿琼说到此处,目光更是冰冷,“不过陛下却低估了我,就算陛下真拿阿鸾来要挟,我也不会说出玉玺的下落。”
“况且死的方法不止这一种,你能防着我跑,焉能防着我寻死?”
郁琤眸色阴翳几分,“你固然可以死,只是阿鸾待你这个阿母一片赤诚,而你对阿鸾又有几分真意?”
阿琼听他提及玉鸾,脸上隐生怒色,“住口……”
“昔日我为了保护玉玺可以牺牲一切甚至是自己性命,宁死不回昱京,可我为了阿鸾却破了例,我对阿鸾的情谊,又岂容你这个外人置喙!”
郁琤道:“所以,你将阿鸾看得比你的命还重要,但眼下,却又可以为了玉玺牺牲阿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