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月蕴的丫鬟想要反驳,可转念想到自家姑娘与贺少夫人的关系,她动了动嘴巴又闭口不言。
刘月蕴连忙站直了身,眼眶微红,眼角还挂着泪水,她紧张地说道:“纭纭,是我太失态了,没有撞到你肚子吧?”
陆纭纭戳了戳巧玉的额头,带着些许亲昵,怕刘月蕴会迁怪巧玉,陆纭纭说道:“没事儿,我好着呢。快擦擦你泪水吧,一脸哭意,羞不羞。”
刘月蕴心里的难受劲儿还没消去,她默默擦着眼泪,可怜巴巴的眼神让陆纭纭忍不住弯了弯唇角。
或许是哭了一场,刘月蕴觉得和陆纭纭之间的隔阂又没了似的,她抿抿嘴,劝说道:“你身子金贵,怎么整日出府门呢?贺章之竟然也没劝着你?”
盼姿给她搬来一个圆凳,陆纭纭回头看了看便坐在了上面,后背微微靠着盼姿的腿,说道:“大夫说了,我多多活动还有利于我呢。你就放宽心吧,这孩子很让我省心,要不是大夫隔三差五来府上给我诊脉,我真的不觉得自己是个怀有身孕的人呢。”
刘月蕴听她说的随意,完全没有把自己刚才的话听进心里。不由得着急起来,再三叮嘱道:“你近些日子千万不要出门,纭纭,你这次必须要听我的。”
陆纭纭没想到她的表情会这么严肃,茫然地隆起眉心,不解地问道:“月蕴,我不太懂你的意思,为什么不让我近些日子出门?”
刘月蕴蹲了下来,她一手握着陆纭纭的手,跟她眼睛对视着,语气严肃,不由分说地道:“不要问,你只需好好听我的。”
陆纭纭忍不住轻笑一声:“你这话说的云里雾里的,真让我糊涂,行吧,你既然都这么说了,也不想让我问你,那我便不问就是了,我会照做的。”
陆纭纭的笑并不入眼底,刘月蕴不是个无理取闹的人,她对自己说这番话,很可能是知道了一些事情,所以才会如此反常的跑来警示自己,陆纭纭想到刘月蕴的身份,她心中警铃大作,再联想到刘月蕴刚才的举动,陆纭纭不免怀疑上了刘丞相。
她望着刘月蕴那哭的红肿的眼睛,百感交集,刘月蕴她会抱着自己哭,又说了那些话,摆明儿她心中对自己有愧疚,这靖州能有什么事会让丞相之女刘月蕴,如此犯难而且愧疚,除了和刘丞相有关的事情,陆纭纭再也想不到别的。
莫非是,刘丞相想要害自己?
陆纭纭脸上的笑容有些许冷淡,她眼神落在刘月蕴身上,问了句:“你今日出门,是跟我有关么。”
这话问的直接,让刘月蕴下意识地摇头,说道:“不是的,我就是想出来逛逛铺子,会碰见你也是我蛮意外的事儿。”刘月蕴瞪大眼睛,她意识到陆纭纭这话中的含义,她脸白语颤,又问了句:“你...你猜出来了么。”
陆纭纭见她这神情,心中更是笃定了之前的猜测。
“有人要害我么?是谁,为什么要害我,他...打算何时对付我,是今天么。”
陆纭纭连续的几个问题,让刘月蕴捂住了耳朵,哽咽道:“我不知道...我不知道,他怎么可能会今天害你,不要再问我了,我真的什么也不知道。”
刘月蕴只回答了自己一个问题,这让陆纭纭心里颇不是滋味。不过同时陆纭纭也松了口气,刘月蕴既然都这么解释了,那就说明刘丞相并不会在今日动手,也算是给了自己一个喘气的机会。
陆纭纭的叹气令刘月蕴的泪再次爆发,说道:“对不起,真的对不起。”
陆纭纭苦涩一笑,“你没有继续瞒着我,我已经很感谢你了。”虽然最终的答案,是她猜出来的。
她的确猜中了刘月蕴隐瞒的事情,但是陆纭纭却误会了,以为刘丞相到现在还没有对她动过手,所以她现在的心情并不慌乱。
殊不知刘丞相第一次的动手,已经被太子的人给阻挡了,因为有了前车之鉴,所以第二次,将,来势汹汹。
刘月蕴低下了头,带着哭腔道:“对不起...我不想瞒着你的。”
陆纭纭说不失望那是假的,但理性告诉她,刘月蕴是情有可原,可无论如何,这条隔阂已然存在,还是刘月蕴亲手所埋下的。
“我懂。”陆纭纭颔首站了起来,同时也把刘月蕴拉了起来,陆纭纭望着她心虚的模样,突然就明白了一个道理,也许贺章之说的话是对的,她和刘月蕴根本就不合适做朋友。
陆纭纭心情沉重,她这是第一次抛下刘月蕴自己先走,陆纭纭带走了师傅做的首饰盒样品,然后简单的和掌柜叮嘱着,她便准备坐上马车。
“纭纭。”
刘月蕴追了过来,因为小跑着,她那支海棠步摇的流苏都缠在了她的发丝上,刘月蕴神情紧张,破天荒地说了些软话。
“我...我能坐上你的马车么,我想跟你说些话,可以么。”
她一定是生气了,她竟然都不理我了。
刘月蕴的四肢比她脑子转的还要快,直接就追了过来,主动了第一次,再有第二次的情况下,其实也不算太过难为情。
她知道自己太贪心了,又想隐瞒事实,又不想失去这个朋友。刘月蕴脑子乱的一塌糊涂。在陆纭纭不理会她时,刘月蕴就没了主意,所以她现在举止哪还有什么大方得体,也顾不得仪表,她就想着挽回陆纭纭。
陆纭纭转身看了看她,唇边的弧度还是扬着,但这时的她眼神中再也没有包容,冷淡的目光让刘月蕴觉得很是熟悉。
她想起来了,那日在消寒会上,自己好像就是这般对待陆纭纭的。
“月蕴,我得回去算账本,没有太多的空闲陪着你,所以这马车我就不邀请你坐上了。”
人都有脾气,更何况陆纭纭是一心待她好,再怎么情有可原,心冷了,那就是冷了。
巧玉和盼姿幽幽叹息,一人稀里糊涂,一人似懂非懂,她们二人对着刘月蕴行了行礼,随后上了马车,放下了车帘子。
那些账本,陆纭纭根本看不进心里,她把账本扔在了茶几上,俏脸发寒,愤怒地说道:“气死我了,气死我了!”
巧玉还是没懂陆纭纭之前那些话是什么意思,怎么突然就说有人要害她?
但巧玉不敢问陆纭纭,只能指望着盼姿给自己一解迷津。
“少夫人,此事定要回府告诉公子,您就别为了那刘姑娘生气了,不值得。”
陆纭纭托着腮,闷闷不乐地说道:“之前九如便让我远离刘月蕴,我也没当回事,谁知...这么快就让我打脸了。不过她还是在乎我这个朋友的,虽然没有对我明说刘丞相要害我,但含糊其辞的态度,也让我猜出了她瞒我的事情。”
陆纭纭很不喜欢这种被人惦记的感觉,就像是有一把看不见的匕首悬在自己的脖子处,只要自己一偏头,就被那匕首割了喉,实在是太无力了。
“哎,这么安慰安慰自己,心里就好受多了。这遇见什么事,都得往好的一面想一想啊。”陆纭纭猜测此时她没有任何的危险,所以并没有个什么紧张劲儿,只是之前对刘月蕴的好算是白付出了,这让她还是有些憋屈的。
巧玉这一听了陆纭纭的话,终于反应过来,她可是个泼辣的,从来不委屈自己,所以巧玉就骂了几嘴刘丞相,又说道:“少夫人,你可千万不要因为刘姑娘生气,盼姿说的对,生她的气才不值得呢,咱们只要把日子过得红火起来,谁还愿意搭理那一家子人啊。”
巧玉没少骂过刘丞相,她之前跟着贺章之的时候,见过好几次贺章之因为刘丞相忙得晕头转向,护短的巧玉在贺良面前把刘丞相骂得狗血淋头,让贺良更是打定主意以后不招惹巧玉。
陆纭纭看着巧玉比自己还气愤的模样,忍不住掩唇一笑,道:“看你这样,我倒是没气了。”
“哼,一定把这事给公子说,让公子狠狠的教训那个老不羞!”
陆纭纭调侃道:“你对你家公子倒是很有信心呀。”
巧玉挺起胸膛,自信满满地说道:“奴婢从来就没见过有什么事能难住公子的。”
陆纭纭弯起眸子,揶揄一声:“没想到九如的小迷妹就是你啊。”
巧玉迷惑不解:“小迷妹?什么意思?”
陆纭纭随口解释了一句:“形容你对九如很崇拜,这就叫小迷妹。”
巧玉抓抓脸颊,有些羞涩,说道:“奴婢还没听过这词儿呢,是洛州的方言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