崔婧雁掰开她的手,眼里露出一股无法遏制的怒火,发飙道:“张口闭口就拿毒药说事,我当初求陆纭纭给我一份毒药的时候,她怎么成了个缩头乌龟,不敢给我?我为了陆纭纭他们牺牲了多少,你难道一点也不清楚么!”
玄秋非常难以想象,崔婧雁的脸皮竟然能厚到这个程度,她把布巾往盆里一甩,水花溅在崔婧雁的手背上,玄秋冷笑道:“你牺牲了什么?你待在宋衍庭三皇子身边得到的东西,就不需要我给你数清楚吧?主子让你给我们当眼线,但你呢?从始至终就只套出了一件事,那就是宋衍庭要去军中当兵的事情,别的你什么都没有提供。现在你跟我讲起功劳来了?你这脸皮,真是一口锅都炖不下!”
什么破烂玩意儿,滚一边去吧,本姑娘还不伺候你了。
玄秋忍她够久了,如果不是主子有令,她早就想拧了崔婧雁的脖子直接了结她。
崔婧雁抹着眼泪,面无表情地看着玄秋的背影,眼神悲戚寂寥,最终双手捂着脸哭了起来。
在班师回朝的那日,天出奇的见了晴迎来了少见的太阳。
大将军江仲山身穿盔甲骑着良驹渐渐从城门口踏来,他身后是精兵良将,气势磅礴,各个面容肃穆,目光平静沉重,即便如此也不能忽视这群将士身上带着的嗜血气息。马蹄声不止,人群的呼喊声不停。这是靖州百姓对他们最热情的崇拜,也是最直接的感激。
金嘉夕托了贺章之,特地在鸿运酒楼开了一间雅间,这里一打开窗就能看见江仲山和军队的样貌,她的眼睛简直移不开视线,因为实在是太震撼了,这让一个在闺中的娇小姐彻底见识到了什么叫气势。
金嘉夕目光投向那些将士中模样最俊的崔修时脸上,他脸色苍白,唇瓣都带着不健康的颜色,但崔修时紧绷着脸的时候却有着别样的男子气概,这是金嘉夕从未见到过的气质,金嘉夕眨眨眼眸,抿着唇耳垂不由得泛起红润。
崔修时在战场杀敌早已练就出一身煞气还有对视线的敏锐度,他转头与金嘉夕有了瞬间的眼神对视,很快崔修时挪开,仿佛刚才只是金嘉夕的错觉一般。
金嘉夕愣住了,不是被崔修时给惊艳到了,而是诧异的呆住了。
她认识这个男子,他是崔修时。
“夕夕,你怎么了?”祝锦容一转脸就发现了金嘉夕的不对劲,便好奇的问了句。
金嘉夕指着崔修时对祝锦容说道:“你看那个男子是不是崔修时。”
祝锦容像是听到了什么笑话,掩着嘴笑道:“怎么可能是崔修时呢,他们可是被发配到边疆了的。”
金嘉夕语气焦急,道:“你先看看再说!”
祝锦容无奈只能顺着她指的方向看过去,这一看就淡了笑容,皱起眉心道:“好像...还真是他。”
崔修时离开靖州并不算太久,所以从前见过他的金嘉夕和祝锦容自然便认出了他。她们两个对崔修时并不陌生,因为见过很多次崔修时亲自来接崔婧雁,那时候她们还羡慕这对兄妹感情好,但现在......
祝锦容和金嘉夕面面相觑,金嘉夕幽幽叹气,有些心疼崔修时,道:“也不知道崔修时知不知他妹妹的事情。”
祝锦容撇撇嘴,没有像金嘉夕那般感慨,反而好奇崔修时是怎么突然就翻身了。
“你说的妹妹是崔雁儿还是那个早死的外室?”
金嘉夕捏紧手帕,听到祝锦容的话时,不赞同地说道:“怎么我觉得你这话说有些刻薄呢,崔修时的亲妹妹又不是自愿当外室的,说来说去不都怪崔雁儿心思恶毒么!你怎么还怪上了她?”
祝锦容瘪瘪嘴,没言语。
金嘉夕站了起来,冷下了脸,道:“我要回府去了,就不陪着你了。”
祝锦容讪讪,“夕夕,我也没说什么话啊,你怎么就突然生我气了?我给你道歉还不成么。再者,我说的是那外室,又没说你表哥的半句不对。”
金嘉夕更是恼怒,一甩她伸过来的手帕,道:“我表哥怎么了?你是不是想说我表哥犯了贺家的家规?我现在明明白白的告诉你,我表哥已经受过罚了,姑父狠狠的教训了他一顿,他也知错认错了。你凭什么还要嘴我表哥?我表哥现在都成亲了,和我嫂嫂感情甚好,你这要是胡言乱语的被嫂嫂听见了,可怎么好!”
祝锦容被她这么一番奚落,俏脸也挂上了怒火,道:“陆纭纭算你哪门子嫂嫂?不就是个攀高枝儿的肤浅女子么!也就夕夕你,傻乎乎被陆纭纭给骗了。”她带着几分不甘心,怨恨的说道。
金嘉夕听言气极反笑,今儿和祝锦容出门真是一件大错特错的事情,日后这祝锦容不来往也没什么不好的!
“陆纭纭不算我嫂嫂,谁算!她是我表哥八抬大轿娶进门的,容得着你捻酸碎嘴么。也不瞧瞧自己是个什么货色,别以为你在避暑山庄的事情,我不提起,你就可以当做什么事都没发生过!我只不过是看在你兄长和我兄长交好的份上给你留了脸面,下次再让我听见你对我嫂嫂的不满,别怪我翻脸不认人!”金嘉夕推开挡在自己面前的祝锦容,用的力气非常大,推的祝锦容一个踉跄,好在有丫鬟扶着她,祝锦容脸上无光,怨毒的眼神看向金嘉夕。
金嘉夕懒得理会她,打开门就准备离开。
但没想到门外站着贺章之,金嘉夕这才想起来自己在鸿运酒楼包下的雅间还是表哥帮的忙,而且表哥也说了他在鸿运酒楼里款待旁人。
所以金嘉夕遇见贺章之也只是愣了一下,然后就鼓着脸颊道:“表哥,祝锦容说嫂嫂的坏话!”
都遇上正主了,不告状那简直就不是自己的风格。
贺章之笑容俊朗,他弯着眸子的样子温润,抬手轻轻拍了拍金嘉夕的发髻,语气温柔宠溺,道:“不错,懂得告状。”
金嘉夕被夸的不太自在,因为告状这个行为,算不上什么好啊,但看着贺章之的笑脸,金嘉夕还是闭上了嘴巴。
贺章之抬眸望向祝锦容,眸光依旧带着温色,儒雅随和,好似没有因为金嘉夕的告状而生气。
祝锦容紧绷的神经松懈下来,心里升起一股窃喜,原来陆纭纭也没金嘉夕说的这么重要啊,自己都这么说她的坏话了,贺大人竟然没有动怒,是不是代表着,他也对陆纭纭有不满?
“祝姑娘好利的一张嘴,让在下真是长了见识。”
祝锦容羞怯地垂下头,糯糯道:“...贺大人。”
金嘉夕瞪大了眼眸,跺了跺脚,想不明白表哥到底在干什么。
“白栀枫桥,把她给我扔出鸿运酒楼,贺良你盯着祝姑娘,若是她敢反抗一下,直接出手,祝大人那边有我担着。”
金嘉夕见贺章之使唤自己的丫鬟,忍不住捂着嘴笑了起来,在旁边幸灾乐祸道:“我表哥随和正气,不跟你计较!白栀枫桥,还不快点动手?”
在贺章之的视线下,祝锦容根本不敢反抗,她之前还没来的及多高兴一会儿,就被贺章之给打破了她的美梦。祝锦容带来的丫鬟想要去护着自己的姑娘,但贺良轻轻拔剑,就把她们给吓的浑身发抖。
祝锦容挣扎着不让枫桥她们碰自己,但是这两个丫鬟有贺章之和金嘉夕当靠山,当然不会怕这个出言不逊的祝锦容,直接从二楼扯着她下了一楼,然后祝锦容张牙舞爪的模样,被鸿运酒楼的客人给看的一清二楚,羞的祝锦容收敛起来,不敢再大声吆喝。
白栀和枫桥推着她到门口,然后脆生生地说道:“祝姑娘,你当着我家姑娘的面诋毁她的亲人,就别怪旁人对你不客气。”说罢二人转身进了酒楼,刚才那番话也算是给旁观者一个交代,不想让人误会。
祝锦容涨红了一张脸,神色慌张,带着丫鬟落荒而逃。
金嘉夕在二楼看的一目了然,她不由得冷哼道:“表哥,你对她也太客气了吧。”
贺章之无奈道:“我原来是这么个善良的人?”
金嘉夕撇撇嘴道:“你对我可小肚鸡肠了。”
“这不就妥了,我记仇的很,哪能这么就饶了她。跟她正面计较难免会落人口舌。”
“那你打算怎么办啊?”
贺章之轻笑一声,眸光狡诈,道:“子不教父之过,找她爹咯。我不能对她一个姑娘家怎样,但她爹爹总是可以的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