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院坐着的四位长辈等着他们两个人,贺金氏与贺老夫人闲聊着,时不时有两个男子的插话,氛围温馨舒适,令陆纭纭一进门就下意识地放松了背脊。
贺金氏瞅着这小两口儿的神情,嘴角就情不自禁地上扬,她现在可是心满意足,之前的什么成见偏见都统统不见,儿子这次的媳妇不是个让人糟心的,又跟自己相处的不错,而且现在还怀了自己的孙孙,贺金氏那真是整个人都容光焕发了不少。
贺延松与贺章之眼神交汇,发觉儿子眼底的笑意,贺延松心领神会地抿了抿唇,这小子,跟老子有什么可嘚瑟的。
贺老夫人相较之下,就显得不那么的外露情绪,但她眼神温和慈爱,对着陆纭纭唤道:“新媳妇迎进门儿,九如可要好好待她,你们两个是被月老用红线系在一起的人,当要相互扶持着走下去。”
贺老夫人说罢,便拿出红封,又道:“端茶即可,就不用跪拜了,咱们贺家规矩不多。”
陆纭纭知道贺老夫人这是在关心自己,她眼神感激,真心实意地喊道:“祖父祖母请喝茶。”
贺老夫人见她依旧孝顺的想要弯下腰,便托了她手臂一下,责怪道:“刚刚我说了什么话,你这么快就忘完了?”
陆纭纭不急不忙,没有被贺老夫人的责骂变了表情,照样笑吟吟地说道:“我晓得了,祖母。”
贺金氏给她解围道:“娘,你怎么不让纭纭看看你给她的那份头面,这可是御赐之物,我当年嫁进来的时候,娘都没送给我呢。”
“狭促,这些年给你的宝贝儿还少了不成?”贺老夫人戳了戳她的额头,笑说道。
贺金氏说道:“反正有了孙媳妇儿,我这儿媳妇怎么着也得往后靠靠咯。”
贺老夫人实属无奈,说道:“你呀你。”
贺金氏对着陆纭纭柔和一笑,拍着她的手说道:“刚刚娘说的话也是我对你们二人的心里话,成了夫妻进了贺家,咱们都是一家子人,不分亲疏。这是娘当年给我的玉镯子,我现在把它传给你,九如就由你照顾了。”
陆纭纭垂眸看着手腕上的玉镯子,目光投向贺金氏,道:“谢谢娘,我会的。”
“乖孩子。”
贺章之在旁看着家人的和睦相处,他突然就懂了爹为什么要常说“家和万事兴”的那句话,因为这幅画面,真的让他产生了一股动力,是想要好好护住家人的那种力量。
没坐多久,贺章之身边的贺良就出现在门外,看着那高大身影,陆纭纭也明白贺章之得出门去东宫了。
贺章之对着长辈们颔首,然后轻轻拍了拍她的头,便起身与贺良低声说起了话。
现在的陆纭纭待在正院不像从前那样的拘束,所以她很淡然的目送着贺章之离开。陆纭纭就坐在贺金氏旁边听着她说话,多亏这段时日在老宅里的居住,让她对靖州名门贵族的夫人算是有了个大概的了解,所以贺金氏的这些子八卦,陆纭纭几乎上都能听得懂是个什么意思。
别以为上层贵族就过得不食人间烟火,其实人都一样。什么妯娌窝里斗,什么婆婆偏心小儿子,什么宠妾灭妻,简直什么事儿都能有。
陆纭纭听的很过瘾,听着听着,陆纭纭想吃的桂花蜜藕就做好了。
贺金氏知道她终于想吃东西了,同样也欣喜得很,说道:“既然是因为逛园子的时候有了胃口,等明儿再让九如带着你在园子里转转,说不定胃口就会变好了。”
“好啊,就听娘的。”说完这句话后,又送给贺金氏一个无害的笑容。
贺金氏瞧她吃的欢快,心里却想起了另外的事,旁人都是酸儿辣女,轮到自己儿媳妇身上,却是酸辣都吃。等她肚子再大一点,显怀以后,估摸着就能看出自己到底是有了个孙女还是孙子了。
贺金氏感叹不已,半年前自己还在给九如的孩子忧虑,一眨眼自己都要当祖母了。这一切的变化,都是眼前的陆纭纭所带来的,贺金氏莞尔,或许这就是缘分吧。
“对了娘,我有份东西要给你看看。盼姿,你去把前些日子掌柜的送来的礼盒拿来。”
正吃着桂花蜜藕,陆纭纭就想起了一件事,这一怀孕以后,脑子就变得不灵光了,经常丢三落四,记性也变差了。
贺金氏不明所以,问道:“什么掌柜的?”
陆纭纭先是笑了下,卖起了关子,说道:“等下娘就晓得了。”
很快盼姿就赶了回来,手里还提着一个首饰盒,精美绝伦,摆在桌上就好像是一件高贵奢华的装饰品,根本不像是一个首饰盒。
陆纭纭擦了擦嘴,让丫鬟把蜜藕撤下,现在她被甜味包围起来,浑身上下都充满了力量,整个人有了精气神儿,看来要想有好气色,必须得填饱肚子才行。
一个红漆木盒,拉开盒子左右侧是小抽屉,掀开盖子之后,盖子内衬是红色的锦布,上面缝着小绑带,这里实在找不到松紧带,没办法束住像螺子黛之类的眉笔,所以陆纭纭只能选择用绑带捆住,这内衬上就系了两支螺子黛,而盒子的内里则是被隔开了各种空间,有大小不一的格子,可以随你放置任何大小的首饰。
陆纭纭这次送给贺金氏这个首饰盒,共两层,上层是格子区分开来,放首饰,下层则是装着里面装满了胭脂水粉,可以说应有尽有。
贺金氏见状忍不住伸手去摸了摸这首饰盒,看见耳坠子都被好好收整起来,她笑说道:“这是你想的么,可真是个妙想,我之前的首饰盒倒也精致,但都没有你这个花样多。”贺金氏再仔细看那首饰,发现竟然是一套的,就连装胭脂的小盒都雕刻着和簪子上一样的花纹。
贺金氏收到过不少首饰,其中首饰盒也很多,但这还是生平头一次,收到这一整盒都是装着首饰和胭脂水粉的物件儿,贴心的简直不像话。
陆纭纭眼底一片狡黠,送一支哪有什么惊喜感,要送就送一整盒,来个全套配置,就不信没有女人不对这套首饰盒动心。
唯一的缺憾就是她对这个朝代的镜子不太满意,大多都是铜镜,像之前贺章之送自己的把柄西洋镜子,也是金贵得很,就凭着自己现在的身家,还置办不起来,所以还是先赚钱再想西洋玻璃镜吧。
“娘,这是我自己捣鼓的,这簪子的样式都是我想的,不过我画技不太行,就去寻了九如帮忙,画好了图才让师傅赶制出来的。您觉得这个怎么样,送人或者自用都可行么。”
贺金氏真是越看越喜欢,来回拨弄着首饰盒,说道:“这要是送人的话绝对拿得出手,这首饰盒我一个妇人都看的心喜,就更别说你们这些新妇或者是姑娘家了。”
陆纭纭这才松口说出了自己有首饰铺子的事儿,并告诉贺金氏这间铺子是贺章之送给自己的,她听了陆纭纭的这番话后,没有表现出不悦来,反而鼓励地说道:“有你这首饰盒,你这间铺子生意绝对能做的起来。”
陆纭纭赶忙说起了好话,拉着贺金氏去梳妆台打扮起来,她在之前为什么没有直接说出来这件事,原因就是想先让贺金氏看到自己的成果,等得到她的肯定后,再说出铺子的事也不迟,最起码这样一来,她不会对自己小觑,虽然是收了贺章之的铺子,但陆纭纭的那首饰盒就是在告诉贺金氏,这铺子的生意肯定黄不了。
贺金氏被陆纭纭这么一哄,直到贺延松回府时都还乐滋滋的,贺延松换下官服穿上了常服,他斜睨着贺金氏,说道:“我没有听错吧,你好像在哼黄梅调?”
夫人今儿心情看起来不错啊。
“老爷,你来看这个。”
贺延松被她拉着去梳妆台,贺金氏略有些炫耀的意味,贺延松静等她接下来的举动,所以当看到满满一盒子首饰时,贺延松哭笑不得,算是明白了她为什么这般喜悦了。
“从哪买来了这个?”贺延松捣鼓起来了首饰盒,身为一个有妻子的男子,他对里面的首饰虽然做不到每样都能认出来,但一般的簪钗还是分得出来。
贺金氏拿出她最喜欢的一对金枝缠绕绒花步摇,道:“这是纭纭送我的。”
贺延松诧异道:“她还会这些?”
贺金氏解释了一遍,又说这些首饰连带首饰盒子都是一整套的。
“...一整套,然后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