抬花轿(11)

他平日里行事小心,大都从布庄正门进去,再从后门溜出,上回被秦生撞见一次,竟不自觉给人抓住了把柄。

现在把家里搅得鸡犬不宁的那个主竟然摸来了群芳楼,大少爷端着酒盏靠在二楼栏杆上,看着秦生在下面同鸨母打听。

他衣着素雅,广袖半拢着,人也平添几分气质,看起来不像嫖客,倒像是来抓人的。

老鸨只当他是哪个客人的同族,既不敢打发了事,又不敢冒昧上楼叫人,绕着弯和秦生打太极,身边的姑娘勾勾搭搭就想往前凑。

“下去把他接上来,”大少爷在怀中人的屁股上捏了一把,“就说沈大少爷请来的。”

那姑娘老不情愿瞪他一眼,娇笑着讨了个吻才娉婷下楼,那架势倒把秦生吓了一跳。

“来做什么?”大少爷把人领进包厢,嘴角噙着笑,“现在你可是大忙人,怎么有空找到我这里。”

笑是假的,话倒是真的,秦生在查他,不然怎能摸到淫窝里。

秦生也不废话,直接把怀里的一沓纸头扔到了桌上,“有事商量。”

大少爷推开前来倒茶的小倌,把那叠东西一页页翻过去,脸上的表情一点点阴翳下来。

纸头不多,但很是齐全,群芳楼的花销,布庄的账务空缺,买卖白面时对家的口供,甚至还有几张模糊不清的黑白照,图片上的他把一个男妓压在身子底下,手已经顺着裤缝摸了进去。

“二房现在这个情况,这个家早晚都要分,”秦生没说东西的来历,只是道,“还需要大少爷帮点忙。”

既然有事相求,必然不会赶尽杀绝。大少爷心下了然,秦生要分家,必须要经过大房的同意,才有可能在老夫人那里有话语权。

“你觉得这能威胁我?”大少爷把东西扔回桌子上,“只要我老实回去,沈家还是照样没有你的位置。”

“不敢,”秦生低垂着眉眼,瞧着还是那副乖顺的模样,“只跟大少爷证明一下,我有能力照顾好二爷,绝对不会抠搜大房的财产。”

“你对那傻子倒是一片真心,”大少爷勾着嘴角笑了,“我倒要看看这份真心有多重。”

秦生没明白他的意思,大少爷已经挥手招来一男一女两个陪客,“去,把秦少爷伺候舒坦了,今晚赏金加倍。”

他们都是久经沙场的熟客,对付秦生这种看上去挺腼腆的客人很有一套,大少爷翘脚窝进软座看着,“硬了,你便输了,拿着那堆破烂滚回去。”

秦生吸了口气,那俩人已如水蛇似的贴了上来。都说女子身材纤细婀娜,那小倌竟也是一副没骨头的样子,半个人摊在他身上,手指熟练地在裆下揉搓,要不就隔着布料摩蹭瘦削的胸口。

傻子在房事上很少有温存一说,但直白热烈,快意干脆,现下这种黏糊糊的感觉让秦生起了几层鸡皮疙瘩。

大少爷眯起眼睛,都说男人给精虫上脑不管不顾,正常人被这么撩拨身体早该有反应了,但秦生就跟老僧入定一样闭着眼睛,睫毛颤了颤,整个人都不动了。

两个人没把秦生伺候舒坦,倒给自己搓出了火,那窑姐底下发了大水,一双眼睛湿漉漉的,看得大少爷心头火起,一盏凉茶泼到她头上,“出去!都滚出去!”

“行啊,你有本事,”大少爷戳着秦生的肩,看那厮如梦初醒似的缓过神来,“你那东西是不是不行,还是给傻子折腾坏了,硬不起来?”

秦生笑了笑,还是那副温和的表情,他盯着自己的双手,想到傻子情动时的模样,粗黑的眉毛皱起来,脸颊却是红的;想到傻子的大手在他胸口揉搓,牙尖没轻没重地噬咬;傻子掰开他的腿,伏在胯下卖力吸吮……

秦生没有动,勃发的性器将长衫顶出一个小丘,额上浮起一层薄汗,呼吸也渐渐急促起来。他光靠想象就把自己玩成这个样子,大少爷忍不住前倾身子捏住人的下巴,吐息交错间只听秦生开了口,“大少爷,你不敢了。”

大少爷瞪着那张脸,仿佛要在上面戳个窟窿出来。秦生确实和以前不一样了,不再是那个怯怯爬在他背上,听人摆布的假丫头了。大少爷竟恍然未觉这变化从何开始,等终于反应过来他已不能碰这人分毫。

秦生有的不只是这些证据,还有查他的能力,他不知道二房的营生被弄活了多少,布庄的伙计已经倒戈,沈家其他产业呢?

大少爷深吸一口气,秦生说的没错,他不敢。

快要完结啦,感谢大家看到这里。

本来是想写一个简短的脑洞,没想到坑越来越大,中间一度想弃文跑路,但有小伙伴隔三岔五来留言,真的受宠若惊,回来艰难填坑(鞠躬

这篇文还有很多问题,我也是个古文苦手,很多描写刻画不到位,算是一次尝试,感谢大家多担待了。

没有你们就没有这篇破破烂烂的小短文,再次感谢。

第二十四章 尾声

这个冬天还没过去,沈家老爷子就咽了气,过春节的窗花才贴上没几天,都匆匆撤下来换上了白绫。

年关将至,沈家却一片愁云惨淡,老夫人整日郁着一张脸,下人们不敢言语声张,连妯娌两个都消停了不少。

一家人在祠堂里围着老爷的棺木,头七过了,下葬的殡队还等在外面,傻子紧靠秦生站着——他腿叫给针扎得有些不灵便,站时间长了会腿酸。

“娘,”秦生先开口,“趁爹还没走,咱们把事情给他交代了吧,沈家应该分家了。”

“什么!”沈老夫人不能信似的看着他,像是要把这话顺着喉咙口给塞回去,手脚都气得发抖,没有丫鬟扶着根本站不住。

“你一个外人有脸说出这种话!”老夫人瞪着他,“老爷子走了,大房还没死绝呢!”

“那天商量过了,”秦生脸上很平静,“大少爷也是这么个意思。”

“什么意思?你说说什么意思!”老夫人揪住大少爷的袖子,干枯的手指恨不能在秦生脸上戳个洞出来,像地底下爬出来的厉鬼,“把这个疯子赶出去,这个疯子……”

“娘,分家是好事,”大少爷把她扶住,任由老夫人拉着,“二房的染坊刚入了商会,秦少爷说能给咱们做介绍人,沈家的产业这两天不景气,不能光拿老一套说事了。”

“你叫他什么?秦少爷?”老夫人扬手就要给秦生一耳光,“他是从外面买回来的婊子,五十钱,和他那个短命爹一样贱!”

秦生没打算躲,分家不算小事,他挨这一下子,就当给她出出气。

耳光并没有打在他脸上,傻子把老夫人的手捏住了,“娘,别打秦生。”

“没救了,”老夫人竟笑出一声,“一个两个都被这婊子灌了狐狸尿,没救了……”

“娘,”大少爷皱了皱眉,要说什么却被打断了。

“别叫我娘!”老夫人瞪起一双浑浊的眼睛,僵持一会儿却又像自己败了下去,哭哭笑笑喃喃自语,“以前你们兄弟俩多好啊,二哥儿比你聪明,做事情也麻利,后来就不行了,他脑子坏了,比不了。”

傻子抓抓头,这些事情他都不记得,于是又缩回秦生身后护着他。大少爷张了张嘴,却最终什么都没说。老夫人天生脾气硬,两个儿子也要分出一番较量,小时候两人每天都有做不完的任务,输的那个没饭吃,还要被抽板子,面子里子一块疼。

最开始他是比不过傻子的,大少爷闭上眼睛,后来……

“老夫人,就这样吧,”秦生拉住傻子的手,安抚性地拍了拍,“分家后二房的盈利有一半会拨到沈家总账上,一月一拨,我和二少爷搬出去住,逢年过节带他回来看看您。”

他说的极为周到,甚至已经顾全了礼数,只是不再管老夫人叫娘亲,人就活一辈子,总不能不为自己。

老夫人四顾一周,两个儿子缄口不言,妯娌们也自知没有说话的本事,只剩一口冰冷棺木,沈老爷子冷眼看着,看她谋划一辈子把沈家弄了个七零八落。

“好,好……”老夫人退后几步,干瘪的手臂痉挛似的颤抖,后腰猛地撞到灵台上,金漆香炉摔碎一地。

“就这样了,”秦生冲大少爷微微颔首,拉着傻子迈出了祠堂。

殡队的伙计们是他请来的,已经在外面冻了好一会儿,得到首肯后七呼八应进去抬棺,不顾老夫人呼天抢地硬是把人拉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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