Mycroft让人不易察觉地叹了一口气，他太松懈了，才让自家小弟抓到把柄。和Lestrad双唇相贴时爱人手机传来的短信铃声，让他瞬间想到了自己的破绽。他没有精心挑选太高档的餐厅，显然是为了图方便——方便与Lestrad碰头，但他为了犒劳医生，好声好气地说服了他近半个小时，这是从来没有过的，显然他时间充裕——时间充裕又迫不及待，Sherlock就算多不懂风情也能猜出他今晚要在哪里过夜——既然他能在Lestrad身边过夜，那他明天肯定是休假，至少有半天休假——还有最后因为好心情顺口帮John提的建议……
太松懈了。
“你要去做体检……你从来没有告诉过我！”Lestrad的表情依然历历在目。
“是Sherly要去。我不需要。”
“可是Mr.Watson说你也要！——他是个医生！”
“……我的健康有专业的，绝对专业的私人医生……”
“得了吧，你刚炒了你的牙医。”Lestrad不经心的一句话居然让Mycroft稍显意外。
两人沉默一会儿，Lestrad伸手抓抓头，走进卧室。
“不需要，”Mycroft唤回探长，微微摇头，他的外套送去干洗店了，显然探长是想拿一套自己的给他，“车上有。备用的。”
Lestrad听了，点点头走回来。他双手一会儿插在裤袋，一会儿抱在胸前，最后他笑了笑，开口道：“我明天也调了班，所以过去陪你没问题。”
“……再好不过了。”
Mycroft靠近他，恋恋不舍地依着他的面颊。刚进门他就能注意到Lestrad花了心思进行过大扫除，穿的戴的全是他送的牌子，沙发的毯子枕多了两个因为自己曾经无意提到那样比较舒服，还有电话本下面数不清的外卖名片，他可以看到为了迎接自己的到来，他的Greg在厨房失败了多少次然后犹豫着要不要叫外卖，最后还是下定决心自己动手……
这本该是个怎样的夜晚！
真是好样的，弟弟。
Athea从手机倒影中偷偷瞥了一下头儿，她记得曾经她也见过类似的表情，正好那个时候希腊总统不合时宜地来找茬，总之那几年希腊非常不好过。
所以她，明智的Athea，决不能发出一丁点声音。
“John。”
“什么？”John拿着泡好的咖啡走进会客厅。
“记住，到了明天你得帮我……我的咖啡呢？”
“你明天要上医院，这种东西喝得越少结果越准确。”
“停止胡扯吧，快点，我需要我的咖啡。”
“不。Sherlock。”医生冲他微笑一下，继续查看自己的博客，“你刚才说明天什么？”
侦探从沙发上站起身，径直走过来。
“我要给我亲爱的哥哥一些惊喜。”
“听着，Sherlock，”John举起左手，“如果说这个世界上有什么我坚决、坚决、坚决不做的事情，那么第一件肯定是卷进两个Holmes的战争中。”
“战争？John你真幽默。”
“是的，就是战争，你说要发短信给Lestrad的时候我就知道了。”
“他是我哥哥，我关心他的健康。”
“说得好，Sherlock。”John用力地点头，“所以你自己解决吧。”
“John……好吧John，我承认是战争，而且我一定要胜利。如维多利亚女王圣光普照一样，而且是完胜！”
“……维多利亚女王坚定不移地站在你哥哥身边。”
“你想我怎么样？他挑起的！”
“嘿Sherlock！只是个检查，你没必要想得那么严重！我答应在旁边看着你，这样还不够吗？”
“不！不！不！我说的不是这个。对这也是战争，但不是值得我出手的战争。”
“……我不明白……”
“John。”侦探突然语调一转，居高临下地看着一头雾水的医生，沉沉地问，“在游乐园，你和那个妓女做了什么？”
“……”John咽下口水，强迫自己也看着对方的眼睛，“……她是个员工……她请我们免费吃了……甜点，不是很甜，只是三球冰淇淋……我的小病人累了我们就坐在长凳上休息，聊了一会天……然后孩子的妈妈来把孩子领走了……再然后你哥哥的手下来把我领走了。就这样。”
侦探的眼睛再次眯了起来。
“Mycroft看到了什么？他叫你消灭掉的，留在你西装上的是什么？”
“……我不知道……”John屏住了呼吸，“你总不会认为是口红印什么的吧……？”
侦探收回了弥漫全身的危险气息，顺手拿过手边的杯子。
“嘿！”医生眼疾手快地把咖啡夺回来，“如果你真的没事做，你为什么不去睡觉！？”
“我喝了咖啡才能入睡，你知道的，John。还有，我还没告诉你明天要你帮忙做什么呢……”
（四）
Mycroft微笑着，双手背在身后，轻轻地晃动着黑伞。Sherlock也用自己的方式微笑着，大步走到他面前。
“真准时，亲爱的哥哥。”他努努嘴，眼睛往下瞄，“七。”
“错了。”Mycroft连瞄都没瞄。
Sherlock不说话，一个原地后转身，先行走进了一间办公室。
“七……什么？”尾随他的John脱口问。他仿佛看到刚才短短几秒钟的时间，两个非凡的大脑已经近乎残忍地激战过了。
Sherlock深吸一口气，双掌合十放在唇上，显然有一点点挫败。
“七种，John，我觉得他准备了七种中途逃跑的方案。”
中途逃跑……John扭头看了看木门，决定不就这两兄弟的性格发表什么意见。
“他说的是错了……那也可能是四种、五种……也许他没想到那么多……”John还没说完，就看到Sherlock难以置信的目光，那是他一点都不陌生的表情，“好的。别在意……我什么也没说。”
Mycroft推开门，不急不缓地坐在他弟弟的对面，John觉得这种场面在他们小时候应该是经常发生的，但现在他怎么感觉整个空间那么扭曲。
接着走进来的人让John大吃一惊，就算是不看医学杂志的人，应该都对Charles博士不陌生，他有着和医务人员不一样的运动员的风采，年过五十依旧活泼，双眼深邃有神，谈吐风趣爽朗。而且他在医学界的确有着杰出的贡献。
“Professer.Charles？”John握了一下对方伸过来的手。
“对。你一定就是Sherlock家的医生了！”
“……不，不是他们家的……”
“嘿！Sherlock，身子板保养得不错嘛。看看你哥哥！”
“十年前我已经嘲笑过他了。现在你要做的就是给我开张健康证明，然后塞到Mycroft的内袋里，让他在接下来的五年再也不提这件事。及时的话我还能喝到John泡的早间咖啡。”Sherlock飞快地略过了问候，“John，发短信给Lestrad，说什么都行，告诉他再不来快点就见不到我哥哥了。”
Mycroft一直面不改色地看着Sherlock，只是笑意不那么明显了。
“别闹了，Sherlock。”他往后靠在沙发背上，“上次检查，你的血液含毒量可是超标的。”
“……Sherlock！”
“拜托，John。你信吗？”
“我信！”
“……那我没什么好说的了。”Sherlock别开头，两腿翘在一起，看着窗户。
“那么……”Charles来回看了一下他们，似乎对两兄弟同时出现在他办公司感到前所未有的新鲜，“我们就从验血开始吧。”
（五）
“从头讲。”
Mycroft站在急诊室门口，他并没有看着Athea，但他的语气是不容置疑的。
“头儿，昨天晚上你离开之后Lestrad并没有出去，也没有人拜访，他将近10点半就熄灯睡了。今天早上7点不到他开车离开，但方向的确是圣乔治医院没有错。在进入第二个监视器盲点的时候，附近就是他经常享用早餐的那个地方，所以我们的人也没有在意。两个多小时后他再出现时，就是全力向医院奔跑的状态了。
“Lestrad的通话记录没有陌生号码，所以没有触动警报。至于通话清单，我正让Timmy赶送过来。”
Mycroft微微抬起下巴，这次他换了语调：“Sherlock。”
“他有休假？”
“对。”
“那他没理由起那么早。”Sherlock也隔着玻璃窗注视着床上的探长，“John，那条短信，再读一遍。”
一旁的医生赶忙举起手机。
“这是原话：放松，这一半正在路上。”John把手机递给Sherlock，“你觉得是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