Sherlock开始说他们左侧那桌女士的生平了。John紧紧盯着他，看着他光洁额头落着的黑色卷发，随着他的动作有些颤抖。他的眉毛英挺，而在其下是美得令人窒息的迷人双眼，它会在探案和发现线索时射出慑人的光芒，然后化成光晕，隐回他的瞳孔里。鼻子随着说话一皱一皱的，那些可爱的小褶皱让John想要去摸一摸——但是他不可能这么做。浅色诱人的双唇，总是紧紧抿着，或者吞吐着那些常人听不懂的字眼，给它骄傲的主人添上盔甲。哦，还有他永远那么锋利的颧骨。
这些特征组合起来，就成为了Sherlock。
不可一世的Sherlock。
他的……Sherlock。
“John？”侦探有些不满的声音压着耳朵。John回过神来，微笑看着侦探，“怎么了？”
“你没有在听我说话。”Sherlock往软垫上一倒，锋利的眼神射过来。
“哦，抱歉。”John摸了摸后脑那片柔软的头发，有些尴尬地扬了扬嘴角，“我最近太累了。”
Sherlock久久地看着他，然后不满地轻声嘟囔，“所以说你才不应该去加那该死的班。”
John看着他脸上孩子一般的神情，有些无奈地轻笑。
回到家，Sherlock就倒到沙发上，把头埋在米字靠垫里，发出闷闷的“bored”。
“我们刚从餐厅找乐子回来，Sherlock。”John倒了一杯牛奶放到茶几上，看了看钟，“现在已经11点了。”
“哦不，John。你不要劝我去睡觉，那实在是太无聊了。”Sherlock嘀嘀咕咕地坐起来，捧着杯子缩回去，一头蓬松的卷发被他揉得乱糟糟的。
John看着他那头卷毛，忍不住走上去用手指把它梳理好。动作轻柔缓慢，让Sherlock噤了声。
等把乱发整理服帖之后，他满意地退开，却发现Sherlock一直盯着他，他才发现他刚才做了多暧昧多亲密的动作。
哦上帝啊！
医生顿时慌乱起来，他努力组织着语言想要说些什么，一张脸被憋得嫣红。
Sherlock像是发现了什么有趣的事情，他站起来凑近John，低下头凝视着他惊慌失措的眼睛，低沉的声音蛊惑着他，“John……你在慌什么？你在害怕什么？”
John抬起眼睛一触到Sherlock探究的眼神，就迅速地移开。他深吸一口气，把Sherlock推开一点，努力保持声音平稳，“我该去睡觉了。晚安，Sherlock。”
说完他就逃似的奔上了二楼。
Sherlock立在原地，身边还有John身上红茶的味道。他闭上水光流转的眼睛，嘴角轻轻扬了扬。
John背靠着门，心脏还在胸口里大声地擂动着。他咬着下唇，为自己刚才的动作而懊丧不已。
算了，Sherlock情商为负，不会有什么发现的。
他这样安慰着自己，放松了全身的肌肉倒到床上。
不知从什么时候开始的，他开始观察Sherlock，细致入微。
Sherlock脸上丰富多彩的表情，他说话时那些细小微妙的婉转，他衣服上的褶皱，他每次说话时眼睛里的光芒，他对自己展露的微笑，还有他身上那股淡淡的冷香。
侦探的一切，都令他着迷。
他甚至有时候会把Sherlock实验失败的玻璃杯子碎片收集到一个小盒子里，还有Sherlock弄脏了洗不干净的昂贵睡袍，他不用了的咖啡杯子，他曾经用过的手帕。
这有些令人恶心，John自嘲着。但是他就是忍不住。
忍不住去收集有着Sherlock气味的一切物品，只要被他的指尖沾染上的东西，在John的眼中都会变得神奇而迷人，散发着和Sherlock身上一样吸引着他的气息。
在床上躺了许久，他拿起一块毛毯轻手轻脚地走下去。没出他的意料，Sherlock在沙发上睡着了，紧紧地缩在小小的空间里。
侦探睡熟的时候没有了醒来时锋芒毕露的耀眼感，他微微咬着嘴唇，脸上是孩子一般天真纯粹的神情。John怜爱地看着他，从他的发顶一直到他蜷起的脚趾，目光似乎化为了实质的双手，一遍又一遍地抚摸着Sherlock，温柔缓慢。
他把毛毯小心翼翼地盖到侦探身上，垂下眼睛看着他纤长浓密的睫毛。最后他凑过去，隔着毯子在侦探的下巴上落下一个吻。
“晚安，侦探。”
三天后他坐在Sherlock常坐的那张沙发上，赤着脚贴着冰凉的地面。可再怎么凉，都凉不过心脏。
他揉了揉疲惫的双眼，忽然想起了这个甜蜜静谧的夜晚，像糖浆一样的记忆黏在他心脏横亘撕裂的伤口上，疼得他不断吸气。
在那晚以后，一切都变了。他眼睁睁地看着他疯狂迷恋着的人对自己说他是个骗子，让他不要相信他。
他说他是个骗子。
John拿着手机仰头看着他，歪着嘴角露出一个颤抖的微笑。
你这个骗子。
我怎么会相信光芒万丈的你，会是一个不折不扣的骗子？
大脑能够骗人，但是心不会。
我不信。
他一字一顿地说。
我不信，Sherlock。
I believe in you.
他在电话那头听见了Sherlock的轻笑声，接着他就看见他像飞鸟一样张开翅膀，陨落下来。
彻骨的冰冷从那头躺在血泊中的Sherlock爬过来抓住John的脚踝，顺着他的脊椎，钉入左胸口。
无形的血液早就流满了一地。
他死了。跟着Sherlock一起。
John拖着没有灵魂的躯体，浑浑噩噩地度过了三年时光。
其实不去介意，时间也流逝得挺快的。
他微阖着眼睛，咧着嘴笑了笑。
某天他走在人潮汹涌的街上，口袋里的电话响了。他捂着一边的耳朵接通，睁大眼睛站在原地一动不动。
熟悉地要命。
“……Sherlock？”他的声音不可遏制地发抖。
“John，找到我。”Sherlock只是这样简短地说，然后挂了电话。
他紧紧攥着手机，在人海里寻找侦探的身影。久寻无果，他急得红了眼眶，脖子像是被人扼住一般，喘不过气。
忽然背后被人轻点一下，他转过身，微凉的指尖就点在他的额头。侦探静静地看着他，眸子安静地闪着光。
时间像是被人按了暂停键。
他恍惚地看着侦探的脸，额头上传来的触感抵达眼角，让那里变得又酸又涩。
“John，”他听见侦探轻轻说，声音一如往前，优美低沉，如大提琴一般缓缓奏响，“我并非遥不可及。”
侦探往前走了一步，把怔愣的他揽进怀里，嗓音温柔。
“我也在你，触手可得的地方。”
眼睛里沉重的压抑、愤怒与悲伤全部夺眶而出，他用力地拥抱住侦探，在他怀里泪流满面地微笑。
我们都在彼此触手可得的地方。
只要一转身，就能拥抱到天堂。
第11章 作茧自缚【情非得已梗 三视角】
John：
Sherlock又出去了。没有带上我。
自从我和Mary正式确定关系之后，他就常常这样。
我曾经问过他是为什么，他的嘴边挑着一个疏离的假笑，说：“你现在有女朋友了，我看得出来你很喜欢她。那么我就应该腾出时间给我亲爱的朋友，让他好好陪陪自己的女朋友。”
他的声音很温和，可是那绵软磁性的嗓音里就好像别着细针，扎得我难受极了。 而这次，他又一个人出去了。
我像往常一样坐在沙发上等他，可是他直到晚上10点都还没有回来。我有些焦躁了。
拿起外套站起来，我准备出去找找他。给他发了那么多的短信，他一条也没回我。
打开门却看见他正拿出钥匙准备开门，我看着他，皱着眉头，语气有些不善，“你去哪里了？怎么这么晚才回来？”
他倚在门框上，烟灰蓝的眼睛直直地看着我。我被他盯得浑身不舒服，把他拉进门里。
“你还没回答我的问题。”他的身上有一股浓重的酒气，熏得我鼻子发疼。我把他架起来，“你喝酒了？”
“……新案子。”他沉默了很长时间才回我一句话——真的是醉的有些严重，他挣脱开我，自己一个人脚步有些虚浮地走上楼梯。我看着他的背影，心里面像是被泼了一盆柠檬汁。
他一到屋子里就马上倒到了沙发上，我给他泡了杯红茶，坐到他身边，“什么新案子？”
他有些费劲地坐起来，深邃的眼睛里像是蒙了层雾。他朝我笑了笑，在我耳边吐着酒气，“你不用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