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只会比他哭得更厉害,嘴里溢出的话却一句比一句狠。
“我不是在这?!你眼睛是瞎的吗?!整个家都找过了吗?!就在这边发神经!!”
说着说着,姜漪都语无伦次了。
她气自己把持不住,发烫的眼泪如是断了线的成珠,一颗颗难以自抑地往下坠落,寸寸染湿了那件暗色的浴袍。
焉济宸的出现,就是真正打开姜漪泪阀的原因。
合约是约束住了她的感情,她不敢爱他,但现在合约作废了,她有什么不敢的?
她再也不想自欺欺人了。
她就是爱他。
姜漪爱上焉济宸了,不想放手了。
焉济宸原先肆意泛滥的情绪就因姜漪的出现而挥散而空。
他感受到了她情绪的骤转异样,反手就把她抱上了沙发。
可就在他要出声去问的刹那,姜漪想都没想,双手攀住他的衣领,朝自己的方向猛地一拉。
像是鼓起勇气后的宣泄,她闭上眼,不管不顾地主动吻了上去。
焉济宸搂她的动作在双唇贴合的那秒有了片刻的怔愣。
始料未及的发展,他脑海里还没暂停思虑如何去安慰她,她就给他这样的反馈。
短短一秒,焉济宸的眸底便划过连耀熠明光都无法企及的流光溢彩。
他搂住她,熟稔方式的反客为主。
两人跌倒下去。
“砰”的一声,姜漪后背撞到沙发上,后脑勺却被焉济宸温热的掌心稳准地护住,避开了极有可能头撞下的重击。
他吻过她温柔描摹的眉眼,和被微凉眼泪蕴出咸湿味的面颊,还有柔软的双唇。
丝缕交织的呼吸,像是无形的催化剂。
甚至像是药引,引出他深埋心底的欲.念,更是引出酒精胡乱发酵后对她的渴望。
焉济宸再不能骗自己,他想她想得快疯了。
这两个多月,挥散不去的热情,焉济宸统统放肆展露出来。
姜漪抱紧他,抱着抱着就无所顾忌地哭了出来,这回真是痛痛快快地掉泪,再无任何拘束地把感情发泄到了极点。
焉济宸放任她的每一处肆无忌惮。
爱该隐忍,却也该放肆。
他们从没想过会有这一天,却也毫无退路地执着走到了这一天。
在该放手的时候没有放手,那就再也别想有回头路。
他们都在用着最极端的方法把彼此揉碎了放进心里,搭建着狂风骤雨都无法侵袭的城墙,护住这份纯粹浓烈的心。
从此,他和她,只有他们。
世界尽数狂妄终会零落成灰,浇灌卑微的妄念,直到茁壮向日而生。
静听,室外寒风肆乱,室内却是热息交融。
姜漪哭够了,哭累了,哭到连话都说不出来了。
可她还是要说,还是要抱怨:“你是真的瞎,都看不见我。”
焉济宸被她说笑了。
他温柔吻过她面颊上残留的泪痕,声线微哑,却字字蕴着笃定:“我是瞎,却唯独能看到你,还不懂吗?”
她怎么能不懂?
没人能比她更懂。
作者有话要说: 写了个细节,漪漪说:整个家都找过了吗?
她用的是家,他们可以有的家。
第33章
这一个阴云遮蔽的清晨,明明四处压抑低迷,别墅的气氛却全乱了。
他们重蹈覆辙地越过两个多月的隔阂,毫无顾忌的给予,远远胜过千言万语的交流。
所有蕴入骨髓的热情都在难以自控的情绪发泄中无尽消散。
一直到下午五点,姜漪才从幻化虚无的梦境中醒来。
彼时,房间的光亮早就堪堪黯淡,唯独嵌墙的暗灯亮着光色,笼罩暖气浸透的卧室。
醒来的第一件事,她就要下床去找焉济宸。
可由内及外漫溢的疼感,姜漪脚刚沾地,腿软支配的无力就逼她摔回了床上。
“砰”的一声,她倒吸一口凉气,皱眉捂起肚子,小腹汹涌滚过的酸疼碾压感仿佛要将她淬碎。
她好一会都动不了,只能定格在原位。
门外很快响起脚步声。
焉济宸热好牛奶,拿着杯子上楼。
他不确定姜漪有没有醒,所以连带着脚步放轻不少。
但在开门后,床上的被子乱七八糟地叠堆着,不见姜漪人影。
焉济宸听到冲水的声响,知道姜漪在哪,便抬手敲了两下旁边的洗手间。
里面随即传来着急的话音:“我还没好。”
焉济宸低笑了下:“没事,我等你。”
姜漪加快了动作,但意料之外的情况,总是力不从心。
她再出来时,脸色明显不太对劲,焉济宸注意到了,朝她伸手。
姜漪顺势正面相对地坐到他身上,双手勾住他脖颈,少有地卸下坚硬的伪装,靠在他身前,低声抱怨:“都是你,我难受。”
焉济宸以为她发烧了,收敛笑意后,赶忙抬手覆上她的额头,体温没有异常,“哪里难受?”
姜漪就这么靠着他,没说话。
焉济宸等得有点急了,想将姜漪推开点,看她的情况。
但姜漪这会实在很不舒服,她就想好好地靠会,这人都不满足她。
火气来了,她二话没说就一拳捶他身上,不满道:“能不能别乱动?”
久违的脾气,焉济宸就算肩胛略微发麻,也还是安心地抱紧她,靠向床头后,就真没再动了。
两个人就这么严丝合缝地相依着,连时间淌过的速度都在无形放慢,暖气交织着彼此的热息,越发将环境勾勒温馨。
姜漪静静地靠在他颈间,微哑的嗓还没好,却是问:“茵茵呢?”
“柯杨带出去吃饭了。”焉济宸顺着她的长发,“晚上会送过来。”
“送过来?”姜漪起身,清浅的眸离他的唇不过咫尺,眼睫都被他的呼吸拂得微颤,“不回老房子吗?”
焉济宸吻了吻她的眉眼,“不想陪我?”
姜漪压不住他的霸道心思,违心地摇头说:“你好贪心,为什么要我们两个人陪?”
焉济宸没说原因:“因为她要和我分你。”
姜漪嗤了声:“我又不是东西,哪能分来分去?”
焉济宸只笑不语。
姜漪就这么望着焉济宸,不知想到什么,眸底的清潭再次微漾水光。
她有太多疑问,却没法一一问出,便只挑了个最好奇的:“为什么是我?”
这似乎是很多人都喜欢问的问题。
姜漪本不想让自己成为她们其中一员,可这个问题就是很致命。
她连自己的想法都没完全看透,别说要去揣摩焉济宸的心思,这太难了,比算数据难多了,简直能把她难倒。
焉济宸把她抚过自己眉间的手揉进掌心,细细地摩挲着,告诉她:“因为你是我的药。”
姜漪没懂他意思,随手指着旁边排列错乱的药瓶,淡声问:“和那些一样的功效吗?”
焉济宸摇头,“你的药效更强。”
听到这话后,姜漪莫名说不出话了,如鲠在喉。她不想让自己再度情绪失控,便只好忍着去听焉济宸接下来的话。
仿若是想把彼此间的隔阂消去,他难得有耐心,还一字一字说得清晰。
“都是治失眠或者头疼的药,吃久了都会有副作用,但你在这边的那段时间,我吃得不多。”
这话的话外音太浓,姜漪不可能听不出:“那我走后呢?”
“我天天吃。”焉济宸没骗她。
即便不过短短四字,姜漪却觉得仿佛有把刀直对准她,锋利的那侧一寸寸地从她脆弱的心房上碾压过去,逼得四肢都疼到痉挛。
说不出原因的,姜漪就是心痛,以至于痛到闭眼时,眉头都深深皱着。
焉济宸说这话并不是为了博得同情,而是这段时间想通了。
他想要了解她的同时,必须毫无保留地把不完美的自己展现给她,尽管这足够挑战他们之间本就不牢固的关系。
但他还是做到了。
这会,焉济宸搂紧姜漪,所有徘徊在心头的惶然都因为她真实地近在眼前而慢慢消减。
他眸底依旧波澜不惊,视线却全数落定在她身上,尤含笃定的意思:“但你现在回来了,我又可以戒了。”
姜漪该感谢他还在等她吗?
她该,可她更想问:“值得吗?”
“值得。”他想都没想,就说。
姜漪嗯了声,反手抱紧他,潮起的心绪都在无声相拥的那刻归于潮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