谷梵笑笑,示意没事,让他继续打电话。
她转过来,没成想谯之芳的目光会落在她身上,带着点打量的意味。
谷梵有点不自在,也莫名生出点不适的感觉,却没避开,目光迎上去,“怎么了?”
“哦,抱歉。”谯之芳笑意浅淡地道歉,神色坦然,“你是江南人吧?长得娇小,人也比较温柔。”
谷梵怔了一下,潜意识不想向一个陌生人透露太多,随口就回道:“不是的,虽然很多人说我是江南人,但我实际上是广州人。”
“是吗?”谯之芳有点意外,又笑了,“那还真不像,一点口音都没有。”
谷梵:“嗯,我经常四处走,普通话练出来了。”
这会儿,言立挂了电话,走到这边,唇角挂着淡淡的笑,加入他们中间,“在说什么?”
谷梵抬头去看他,他望着谯之芳,面带询问,神色无异,谷梵不知道他听到了多少,这会儿心里又在怎么想。
她垂着眸,一时无言。
谯之芳淡淡地笑了,“随便聊聊,倒是没想到谷小姐是广州人,看她安静温柔的样子,还以为是江南人。”
谷梵感觉到言立的目光落在她身上,同时谯之芳的目光也落在她身上,她没有办法,抬起头,神色自然地朝言立笑笑。
言立没什么表情,转而看着谯之芳,“我一开始也认为她是江南人,长得太水了。她刚来我们组里不久,怕到现在组里其他人也都认为她是江南人,因为太像所以都没有人去求证,要不是我和她住对面,偶然知道,怕是现在也误会着。”
谯之芳意外地瞧了瞧他俩。
谷梵脸稍微有点红,却平静地笑着。
他和她都知道,她确实是江南人。
但长得太水了……
这是什么修辞比喻方式?
——
去正殿的时候,谯之芳被钱妍双他们拿问题绊住,谷梵和言立跟在后面,不远不近地看着他们。
从刚才对谯之芳说了谎,又被言立听到且帮她圆谎后,谷梵就一直有点沉默。
这会儿,谷梵看了看不远处的几个人,都认真地围在谯之芳身边听他讲一些关于这座寺庙的故事。
她这才去看一旁的言立。
他神色淡淡的,看不出对这里有多大的兴趣,也没表露出不耐。
谷梵抿了抿唇,声音很小地问出声,“怎么不问我为什么撒谎?”
言立低头瞧她,看她垂着一张小脸,像犯了错的孩子站在他面前,面色上却没有多大懊恼,只有浅淡的落寞。
他站在她身侧,抬头越过她去看正殿中间的佛像,半刻,又垂眸看她,眼神柔软,声音低沉,“弗里德里希·威廉·尼采说过,‘为了生活我们需要说谎’,所以没必要因为说谎了,而露出这样的表情。”他想伸手揉揉她的发给她安慰,却因为在这里是寺庙,还在正殿里而忍住了,只是顿了一会儿,又开口,只是这次声音里多了点说不出的晦涩,“人撒谎不外乎三个原因,为讨别人欢心,为夸耀自己,为……保护自己。”
谷梵抬眼看着他,目光柔和,含着水一样。
言立看着她,继续将话说完,“我不问,是因为我知道为什么,而我想问的,却是你不会告诉我的。”
谷梵突然无法直视他的目光,慌乱地错开了眼,心里传来一阵钝钝的痛意。
却听到他温柔的声音,“不着急的,我会让你主动告诉我,而我也相信,那一天不会太久。”
第27章 Chapter 27
入夜,白日欢快又热闹的曼罕镇静谧下来,热情浪漫的异族风情也被藏起来,一排排竹楼错落有致,安静无声,唯有高高矮矮的椰子树和房前屋后郁郁葱葱的植被,在风吹过的时候轻轻摇摆两下,给这安静的夜色增添了两分清幽。
月光微凉,透过窗户照进客栈的一间屋子里,隐约可见一个高大的身躯穿着白色背心,一只手压在脑后,两脚/交叠着,直挺挺地仰在床上睡觉,气息平缓。即使在睡觉,也展现出一身的冷硬气质,五官在清冷的夜色里,格外深邃立体。
某个瞬间,闭目安睡的人突然警醒,目光瞟向门口,侧耳听着楼道里传出的细微声响,那双眼睛在黑暗里,黑得发亮,锐利得像鹰的眸子。
房间外,楼道里,轻微的脚步声在靠近,来人努力将脚步放得很轻,却明显紧张,动作间带出很多不必要的声响,而且男人辨别出,来人不止一个。
骆青阳翻身而起,伸手拿过床头的外套,像狩猎的豹一样,动作极轻地躲到门旁的隔断后,贴壁藏好,屏息注视着门口,侧耳听着屋外人的动作,同时大脑飞速地运转,猜想来的会是哪一拨的人,以及回想他自从来到这镇上,所遇到的所有人和事。
门被撬开,锃亮的刀子在月色折射下发出冷光,躲在隔断后的骆青阳,脸色更冷了下去,同时将身子更紧密地贴近竹屋墙壁。
来人推开门,探进半个身子,左右扫了一圈。因为骆青阳定的房子是个大间,床铺在里面,所以来人并没有看到床上其实没人,见屋子里一点动静都没有,厅里也无人,便握着刀,大着胆子走了进来,同时招呼后面的同伴,“动作快!轻点!”
说时迟那时快,骆青阳趁着来人分神的时候,豹一样窜出去,动作快准狠地握住来人握刀的手腕,狠狠一掰,直接下了来人的刀,反手又是一拳打到来人的肚子上,直接将人打趴,倒在地上鬼叫。
期间一句废话都没有。
还在门外的另一个人,看到倒在地上的痛苦嚎叫地同伴,这才像反应过来似的,握着刀龇牙咧嘴地朝骆青阳扑过来。
夜色里,男人发出一阵低沉的笑声,“蠢样儿……”话音未落,男人一个闪身,动作利落地将他的刀也给下了,顺便再送他两拳,狠狠丢到还在地上嚎的人身上,压成一堆。
看着两个叠在一起的蠢货,骆青阳放浪不羁地笑了笑,“哪路的?你们老大怎么收下的你们这样的孬货?”
被骂的二人组蜷在地上抱着肚子,恼怒的目光死死地盯着他,却疼得放狠话的力气都没有。
骆青阳笑着想朝他们俩走近点,刚迈了一步,突然觉得不对劲,快速跑到窗边,往下看去。他住二楼,这么往下一看,就看到一个鬼里鬼头的家伙边往丛林里跑,边慌乱地往回看,动作紧张慌乱,明显是被吓着了。
骆青阳瞅了屋里倒在地上的两个人,在屋里看了一圈,扯了细绸窗帘,动作迅速麻利地将两个人反手一绑,死死捆在了屋里的床腿那,顺便往两个人嘴里塞了两大块布,堵住他们的声音。自己则又跑到窗前,看了一下地势,直接从窗户翻了下去,朝往丛林里跑去的另一个人追去。
——
天色微微有点亮光,勐哈寨上的人还沉浸在甜美的梦境中,言立一行人已经出发了。
这一次一同进山的人,人数上稍微有点多,除了言立一行人、大夫谯之芳外,族长还派出了自己的儿子奚山,以及族里另一个见多识广的老一辈人,陪他们一起去,说要支持一下他们的工作。
这个老一辈人,年龄有五十岁了,大家都叫他“钟伯”。钟伯形容干瘦,古铜色的脸上堆满了褶皱,腰背却很直,倒是一点也不显老态。
一开始,言立他们是拒绝的,因为毕竟是要入丛林,虽然这一片的丛林地势都不算艰险难走,但这一进去起码也要在里面呆几天,钟伯虽然看着很硬朗,毕竟不是年轻人了,他们怕路程中出什么意外,照顾不到他。
却是谯之芳告诉他们,“族长不是乱来的人,不会随意给你们塞人,钟伯在族里生活五十年了,对这一片人文环境了解得比较透彻,丛林里说不定会遇上什么意料之外的状况,有钟伯在,也能时刻提点着些大家。”
于是,大家就一起上路了。
让他们意外的是,不但谯之芳、奚山,连钟伯都有一套自己的野外生活装备。
谯之芳见他们意外,浅笑着说,“我经常会入山采些草药,奚山时常会陪我一起,我们偶尔会在丛林里呆一两晚,钟伯的是我以前用过的一套。”
言立他们看着那套八成新的套装,倒也没说什么。一行人各自背着背包,进了丛林。
先确定了这一带丛林的水源方向,大家决定先往下沿区域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