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中一个稍微矮一些的黑衣女人咬牙摸向腰间别着的弯刀,另一个女人忙拉住她轻声斥道:“别冲动,别忘了世子爷叫我们来的目的!”那矮个女人不情不愿地把刀插回刀鞘,恶狠狠瞪向庄诗妍。
看着破功的两个女人,庄诗妍在心中冷笑,学啊,怎么不学了呢!
雨珍端着棋篓子跟在庄诗妍身后,满眼崇拜地看着她家姑娘,如果不是场合不对,她简直就要拍手叫好了。这简直砸得太痛快了。
四个人沉默了一会儿,庄诗妍看着地上乱糟糟的碎瓷片,烂木头,四下扫了扫,就见整个屋子里完好无损的也就是一张雕花架子床,和一张木榻了。
庄诗妍看了看木榻,又看了看床,在心里掂量了一下,走向木榻,略微弯腰,一只手捏住榻边,甩手就朝那两个女人抛过去,那两个女人立马闪身就躲,可没成想庄诗妍使了个虚招,竟然又把即将要脱手的木榻拽了回来,朝那个学她学得最像的女人狠狠甩了出去。
这一招声东击西完全出其不意,那女人刚刚站定,下一刻就被木榻重重砸在胸口,砸倒在地,闷哼一声吐了一口血出来。
那矮个女人瞬间变脸,也不去看倒地的那个女人,直接抽了腰间弯刀朝着庄诗妍就扑了过来。
雨珍眼疾手快把早就捡着拎在手里的一条桌腿递给庄诗妍,庄诗妍接过桌腿就迎上闪着寒光朝她迎面劈来的刀,雨珍也抓了一把棋子朝着那女人拼命地甩过去,砸了她一头一脸,虽然也没什么大用,但砸得她连连闭眼,脚步顿了一下。
还不等两个人手里的一刀一桌腿对上,冯淮理从门口一步跃了过来,一脚飞起踢在那女人的手腕上,只听咔嚓,骨头断裂的声音,弯刀落地。
那个女人脸色煞白,捂着手腕满眼不甘又恶毒地看向庄诗妍。
庄诗妍反手就把手里的桌腿甩了出去,重重抽在了那女人的脸上。
顺着桌腿的力道,那女人的头往旁边一甩,甩出几颗带血的牙齿,紧接着扑通倒地,痛呼出声。
冯淮理看向庄诗妍,似乎是想说什么,却又半天没说出来,片刻之后黑着脸看向一个趴在地上一个躺在地上的黑衣女人,语气阴森:“没用的东西,滚出去!”
那被榻砸中的女人捂着胸口挣扎着站起来,弯腰把那被桌腿砸中的女人搀扶起来,走了出去。
庄诗妍看着她们狼狈的背影,在心里哼了一声,让你们学我!紧接着拉着雨珍,就退到了墙边,又各自从地上捞了条桌腿,全身戒备着。
冯淮理看着乱七八糟的屋内,尤其是那摔得碎成渣的两个花瓶,拳头捏紧,额角的青筋突出,似是在隐忍什么。
许久,看向庄诗妍,咬牙说道:“烟儿,多日不见,你可当真是让世子哥哥刮目相看!还是说,以前那个只会哭的小兔子是你装的?”
庄诗妍本想骂冯淮理那个不要脸的死变态几句,可又怕哪里藏着什么人等着学她说话,只好紧紧抿着嘴不说话。
“这里不能待人了,跟世子哥哥去隔壁?”冯淮理缓和了语气,往前走了一步。
庄诗妍随手就把手里的木头桌腿朝他甩了出去,紧接着又弯腰捡了块瓷瓶碎片拿在手里。
冯淮理脸色一黑,侧身避开,不再向前。
两人僵持着,时间一点一滴过去,约莫过了半个时辰,局面依然没有改变。
庄诗妍靠着墙微微动了动有些发酸的腿。
冯淮理见机再次开口:“烟儿,你也看到,世子哥哥并不会伤害你,这屋连个坐的地方都没有,咱们去隔壁坐下来好好谈谈如何?”
庄诗妍举着碎瓷片的手也累了,一想也是这么回事儿,僵持下去也解决不了问题,于是点点头。
冯淮理一副尽在掌控地笑了,率先转身往外走。
雨珍拉了拉庄诗妍的胳膊,忐忑不安地问:“姑娘,咱们真的跟着去?”
庄诗妍点点头,小声安慰她:“反正已经这样了,谈一谈,看看他想干什么也好!”
两个人往外走,各自手里的东西却是没有松开。快走到门口的时候,庄诗妍看了看雨珍头上的簪子,快速伸手摘了下来顺着手腕塞进了自己袖子里,接着抬脚往外走。
这跟簪子是雨珍特意叫人打的,明面上是个簪子,其实用得着的时候它也是个纳鞋底用的锥子,锋利坚硬得很。
雨珍不动声色,一手抱着棋篓子,一手拎着木头桌腿跟着庄诗妍走了出去。
走到隔壁屋子门口,庄诗妍率先一步走了进去,雨珍紧紧跟上。
冯淮理正坐在里间的桌前喝着茶,庄诗妍也不惧,抬脚就往里走,可冯淮理身边的一号护卫江临不知从哪里冒出来,拦住了雨珍的去路。
庄诗妍微怒,手里握着锋利的瓷片就朝江临脸上划去,江临忙闪身躲开,庄诗妍一把抓住雨珍手腕把她拉到自己身后,转身看着冯淮理,一字一顿:“我在哪,我的丫鬟就在哪!”
冯淮理放下茶杯,挥挥手,江临抱拳施礼退了出去。
冯淮理给庄诗妍倒了杯茶,示意她坐,可庄诗妍拉着雨珍站在了墙边,却不过去。
冯淮理笑了笑说道:“烟儿,你和世子哥哥之间不必闹得如此剑拔弩张,我知道你一直心中有我,只不过是在怪我把婚约退了,又和鲁玉婉定了亲。但你要知道,世子哥哥心中更中意你,只不过为了大局不得已罢了,待日后……,你跟在世子哥哥身边,有你享不尽的荣华富贵,你可明白?先前世子哥哥派人去庄家村也被你拂了面子,咱们算扯平了可好?”
庄诗妍不说话,面无表情地看着冯淮理。
冯淮理也不恼,冷笑了一声接着说:“我知道你最近和莫苍有了牵扯,但你可知道那莫苍于昨日已经毒发身亡?日后他再也不会拦在你我二人之间了。”
“身亡”二字一出,庄诗妍脸色瞬间煞白,脑袋嗡地一声,再也听不见冯淮理接下来的话。
庄诗妍纯属关心则乱,只听到“身亡”二字,没去细想“毒发”二字,她一时没想起来莫苍吃了她给的血丸,早已是百毒不侵。
“姑娘,姑娘,您别听他的,别听!我面今早出府的时候还什么消息都没有,将军怎么可能昨日就死了?飞雪姐姐不是说了嘛,没有消息就是最好的消息,姑娘!姑娘!”雨珍见状,一脸急切地轻轻摇着神情已经有些恍惚的庄诗妍。
可庄诗妍满脑子只有莫苍哥哥死了这一件事,雨珍的话在她耳边嗡嗡作响,她却一个字都没听懂。
冯淮理却似是心情愉悦地笑了声,端起桌上的茶杯一饮而尽,站起身来朝着庄诗妍慢慢走过来:“烟儿,所以说,你跟着世子哥哥才是对的。”
雨珍上前一步拦在庄诗妍面前,却被冯淮理冷着脸一掌扇飞,头直接撞在旁边的桌上晕了过去。
“碍眼的东西!”冯淮理冷着脸骂了句,转身走到庄诗妍面前停下,低下头轻轻嗅着她的头发,语气带着调笑:“烟儿,如果你好好求世子哥哥,世子哥哥就带你去吊唁莫苍,如何?”
庄诗妍听到“吊唁莫苍”四个字回过了神,一偏头看到倒地不起额头流血的雨珍,心中一揪,只以为雨珍死了。
庄诗妍把藏在袖子里的簪子慢慢往下放握在手里,像是无力一般往前站了站,额头竟然抵在了冯淮理的肩头。
冯淮理一愣,紧接着笑了,说道:“我的烟儿当真识时……”可话还没说完,冯淮理只觉胸口一痛,他一把推开庄诗妍低下头去看,就见胸口赫然插着一枚簪子,整根簪子已经没入他的胸口,只留了个桃花形状的尾巴吊着几粒珍珠晃晃当当在外面。
“你……”冯淮理捂着胸口满头青筋,挥起一掌就朝愣愣站在原地的庄诗妍劈去。
庄诗妍像是傻了,又像是放弃了,不躲不闪,直接闭上了眼睛,在眼睛闭上那一刻,一颗硕大的泪珠从长长的睫毛下滚落。
下一刻,一个高大的身影跃窗而入,一脚把冯淮理踹飞。
“妍儿!”莫苍脸色阴沉,心疼不已地一把把庄诗妍抱进怀里,大掌用力搓着她的后背,轻声唤着:“妍儿!妍儿!”
庄诗妍睫毛轻颤睁开眼睛,看着莫苍的脸,半晌,忽然甜甜地笑了:“果然,死了就可以见到哥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