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苍看着庄诗妍那张因为哭泣而通红的脸,心里一抽一抽地疼,他临时改了主意:“妍儿,关于我们的婚事,你若是有什么想法,不要去找夫人说,等我回来,我们再谈。”
他以为他可以潇洒地放手,看着她开心就好。
可他高估了自己,这两日来,他虽然躲着她,可心里却无时无刻不想着她。
想她娇娇糯糯地喊他哥哥,想她开心时的眉眼弯弯,想她佯装生气时的似嗔似怒,想她害怕时扑在他怀里一把鼻涕一把泪的大哭……
哪怕表面上冷静如斯,镇定自若地安排着各项出征事宜,可他的内心却如同火烧火燎一般煎熬。
他想不顾一切地把小姑娘抓来,按在怀里狠狠地揉|搓,不管她心里是谁,他不想放手,不想让她离开自己。
或许,或许,等他再次回来,小姑娘对皇上的热情就淡了,还是觉得他好。
所以,他不能这么冲动,他要给她时间,也给自己时间。
庄诗妍仰着头,看着马上的莫苍。
因为背着光,看不清他的神色,只是感觉到他的目光火热。
庄诗妍心中疑惑,莫苍哥哥的态度,怎么又和前两天感觉不太一样了。
那他这是误会,还是没误会?是要她,还是不要她?
莫苍目光深邃,喉间滚动,强压着冲上去把人揉|进怀里狠狠亲|吻的冲动,嗓子暗哑:“不管你有什么话要说,等我回来。”
听到“等我回来”四个字,庄诗妍的泪如泉涌,拼命点头:“哥哥,你一切小心,我会在家乖乖等你。”
莫苍嗯了一声,一手提着食盒,一手扯了下缰绳,打马飞奔而走。
白若羽和莫十一对着庄诗妍拱了拱手,也跟着扬尘而去。
庄诗妍没有躲避,任由灰尘落了她一身一脸。
莫苍跑了一会儿,突然又停下。
他打开食盒看了一眼,嘴角勾了勾,又小心翼翼地把食盒盖上,转回头,朗声吼了一句:“等我!”
庄诗妍用手做成喇叭状,对着莫苍回喊着:“哥哥,我会等你的!你要好好的。”
直到莫苍的身影不见,大部队的身影也不见,庄诗妍才灰头土脸地在飞雪和雨珍的劝说下上了马车。
她去镇国将军府打了个转,和莫夫人说食盒已经送给莫苍了,又去和老太君请了安,就直接回宫了。
莫夫人看着眉目舒展,明显和早上状态大不一样的庄诗妍,忍不住啧啧称奇,对着身边红香摇了摇头,说这年轻人的事儿她是看不懂喽。
庄诗妍回了宫,打听到冯瑾煜回了怀古殿,直接就奔去了怀古殿,把飞雪和雨珍留在外头,她一个人走了进去。
“哥哥,我回来了。”庄诗妍还没进门就喊道,“莫苍哥哥说让我……”
“回来了?回来就好,走,咱们先撤,从密道走,再晚就来不及了。”冯瑾煜一边说话,一边拉着庄诗妍就往寝殿后头走。
“哥哥,我们去哪?”庄诗妍被冯瑾煜拉着往前跑,一边跑一边问。
“逃命。”冯瑾煜用看傻子的眼神看了一眼庄诗妍。
逃命?庄诗妍停下,抓着冯瑾煜的手一个用力,冯瑾煜就跑不动了。
庄诗妍这才看清,冯瑾煜身穿一身黑色常服,背后背着个大包袱,旁边的安德也背着个大包袱。
庄诗妍指了指二人背上那俩大包袱,满眼疑惑:“哥哥,这是?”
“公主殿下,这是皇上的私房钱,咱们拿着在路上用的。”安德小小声的说。顺便抬手擦了额头上的汗。
这好好的,皇上也不知玩什么新奇的游戏,非说有人要追杀他,要带着他和若阳公主出宫去逃命。可他背着这些个金银珠宝,实在有点跑不动啊。
“少啰嗦了,赶紧的,待会莫苍该杀进来了。”冯瑾煜催促道。
……
庄诗妍翻了个白眼,也不理二人,转身走回正厅,往椅子上一坐,拿起桌上的糕点就开吃。
冯瑾煜也走了出来,把背上那重重的包袱往地上一丢。安德麻溜儿上来把包袱捡了,费劲儿地抱着去藏好了。
冯瑾煜往庄诗妍身旁一坐,冷哼一声:“我就知道,你这是没跟莫苍说吧。怎么着,甜言蜜语哄好了?”
“我想说来着,”庄诗妍饿了一个大早上,这会儿狼吞虎咽,一边吃一边说道:“可是莫苍哥哥说,让我等他回来再说。我想,得让莫苍哥哥安心去打仗啊,我就没说。”
冯瑾煜端起一杯茶喝了,冷嗤一声:“你们这些年轻人啊,谈个情说个爱,可真能折腾。你现在又不嚎了,又能等了?”
“我能等。”庄诗妍腮帮子鼓鼓,异常肯定地点点头。
接下来的日子,庄诗妍宫里和镇国将军府两头跑。
她陪陪冯瑾煜,又去陪陪莫夫人和老太君,偶尔还回一次庄家村。
她等过了端午节,又等过了七夕,等过了中秋,又等过了冬至,可莫苍一直没回来。
庄诗妍时不时跑去冯瑾煜那里偷偷看看战报,相继知道南月败了,南月王死了,南月所有皇子也都死了,南月国灭亡了。
南月被莫苍打得服服帖帖之后,唯一的一位皇室子弟带着南月人对大周俯首称臣了。
知道仗打完了,庄诗妍搬去了镇国将军府。
她每日里把自己打扮得漂漂亮亮的,就想着万一莫苍突然回来了,看到第一眼的她是漂亮的。
不管二人见面,她和莫苍哥哥说了实话之后,莫苍哥哥是要她还是不要她,她在他眼里都要漂漂亮亮的。
大军班师回朝了,终于在腊月二十五这日到达了京城。
庄诗妍一早就爬起来,换了一身红色的新冬装,脸上涂了淡淡地胭脂,头上簪了新订做的簪子,整个人娇俏可人,让人挪不开眼。
庄诗妍不住地派人往大门口跑,去看莫苍是否有回来。
终于,接近晌午的时候,小丫鬟来报,说是莫将军已经回府了,都到了隔壁院子了。
庄诗妍眼睛一亮,也没想哪里不对劲儿,蹭地站起来,大氅也不披,提着裙摆就往外跑。
一口气跑到莫苍的院子,又跑进莫苍的屋子,却一下愣住了。
就见莫苍的床边围着好多人,白若羽,莫十一,秦神医,还有莫夫人。
莫苍哥哥为什么在床上?还有,莫夫人为什么在哭?
庄诗妍心里一个咯噔,猛地跑过去,众人让开,庄诗妍走到床边。
就见莫苍躺在床上,脸色苍白,双眼紧闭,一动不动。
庄诗妍的心突突直跳,脑袋嗡嗡直响,她手指哆嗦着指着莫苍,小声地问莫夫人:“夫人,哥哥是太累了,睡着了吗?”
莫夫人抱住庄诗妍止不住地掉眼泪:“妍儿,苍儿昏迷数日了。”
“什、什么?”庄诗妍不知道自己是不是听错了,喃喃地问出口,“为什么,一直没有消息?”
莫夫人低声哭着,说不出话。
莫夫人身边的红香把莫夫人扶到一旁坐了,接着说道:“姑娘,府里早就收到了信,夫人怕您难过,就瞒着您,老太君那里也瞒着的。这些天夫人都是强颜欢笑,可夜里却是不停地掉眼泪。”
“秦神医,你快帮莫苍哥哥看看。”庄诗妍愣了一会儿,拽着一旁秦神医的胳膊,就把他往床边拽,拽得秦神医一个趔斜。
“庄姑娘,秦某前几天就赶到半路去迎莫将军了,已经看过了。”秦神医也不计较庄诗妍的急切失礼。
“那哥哥为什么昏迷?现在怎么样了?什么时候能醒?”庄诗妍一连串的问题。
秦神医耐心地解释道:“听闻十一说,莫将军是在即将班师回朝之际,被南月王手下一个隐匿起来的死士暗中射中了一剑,躲避之时摔下马,磕了一下后脑,就一直如此了。秦某已经替莫将军诊治过了,那箭头虽然有毒,但莫将军却并没有丝毫中毒迹象。只是为何一直不醒,秦某尚在查看,尚未找到原因。”
“不过庄姑娘放心,莫将军暂无性命之忧,每日里也都喂了参汤鸡汤,一时半会儿地除了醒不过来,也无大碍。”秦神医又补充道。
“为什么不送哥哥早些回来?”庄诗妍擦了擦眼泪,坐到了床边,两只手紧紧把莫苍的手攥在手里。
“姑娘,主子肩膀有箭伤,又一直昏迷,不便奔波。更何况,怕主子昏迷不醒的消息传出去,再徒惹麻烦,我们几个一商量,就随着大军一起回朝了。”莫十一解释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