邵卿卿捂着脑袋哼哼唧唧地蹲在地上。
“裴景鸿你混蛋,为什么我头这么疼,是不说你在捣乱?”她气呼呼地喊着。
“有那么疼吗?”一个疲惫的声音说道
邵卿卿抬头看了看四周,却没有发现裴景鸿的痕迹。
“绕到石头这边来。”那人又道。
邵卿卿才想起洗剑池旁巨石上捆着的锁链。
她绕到正面,果然看到一个年轻男人被捆在巨石上。
他穿着奇怪的粗布短衫,像是普通仆从地打扮,身上被偌大的锁链捆着,双手和头顶各钉着一枚足有手掌那么长的钢钉,仿佛一个受难的耶稣,被钉在十字架上。
鲜血从他的伤口处沁出来,沿着巨石慢慢流到地上。
邵卿卿愣住了。
年轻人看上去面色苍白,呼吸都是有气无力的,他垂着眼睑,勉强地看着邵卿卿。
“你是来帮我的吗?”耶稣问道。
邵卿卿慢慢点点头:“你是谁?”
“我叫风闲,我的父亲是一个铸剑师,他就住在那个小院子里,你能帮我去看看他吗?”风闲艰难地说道。
邵卿卿下意识地点点头,她转身看了看,果然在不远处看到了一个篱笆圈起来的小院,小小的一点,很是简陋。
她走过去,却发现裴景鸿竟站在院门前,若有所思地盯着紧闭的大门。
院子里隐约传来叮叮当当的打铁声。
裴景鸿没有回头:“风闲让你过来的?”
邵卿卿点点头:“他说他爹爹在铸剑。”
“站在外面等我。”
他冷声道,而后推门而入。
院内果然有一个中年男子,他□□着上身,古铜色的皮肤油亮,正奋力地用锤子敲打一块狭长的玄铁。
一个粗布短衣的妇人正卖力地帮他拉着风箱。
那妇人瞧着不到三十岁,虽然布衣素钗,却掩不住清秀的眉眼和绝代的芳华。
可一个这样的美人,双手却满是伤口和干涸的血迹。
小院四处散落着不少家畜和鸟类的尸体,均是干瘪的样子,乍一看过去,可谓满目狼藉。
二人听到推门声,一起转头看过来。
妇人笑道:“闲儿回来了,阿爹阿娘在铸剑,等我们铸好了再和你玩好不好?”
而那中年人继续铸剑。
也不知过了多久,中年男人将那玄铁拿出火焰,浸到一旁早已准备好的木桶里。可是那木桶之中,根本不是泉水,而是一桶血水。
玄铁仿佛有了灵魂,飞快地吸收了整桶的血。
中年人的眼里闪烁着亮光。
“剑灵饮血了!剑灵饮血了!”他高兴地手舞足蹈,看向自己的妻子,“灵儿,我终于成功了!只要铸成此剑,你爹爹便再也不会看不起我了!我不只是个打铁匠,我是这天下最好的铸剑师!”
那美妇人的脸上现出一丝惨白,她勉强笑着点点头。
然而下一桶血水,剑灵却再也不肯饮。
中年男人兴奋的面色渐渐变得难看起来,他看着已有雏形的宝剑,玄色的剑身尚没有花纹,只有斑驳的黑色锈色,显示着这把剑曾饮血数次。
他跪在地上,狂吼道:“为何不饮血?剑灵,你为何不饮血!”
裴景鸿斜倚在门前,冷声道:“以人为祭,便可铸此剑。”
邵卿卿捂住嘴巴,看着那中年男人。
他喘息着爬起来,将未成形的宝剑握在手里。
满地狼藉的动物尸体里,突然冒出无数个黑影,远远地看不清他们的形状,只有无数细小的声音此起彼伏的叫嚷着。
“畜生的血没有用,人血,它要喝人血!”
“杀了你的妻子,你就是这世上最好的铸剑师。”
“开宗立派,万世荣光。”
中年人的呼吸渐渐急促起来,他晃晃悠悠站起来,手里提着剑。
裴景鸿退出院子,拉着邵卿卿往洗剑池走去。
邵卿卿愣了愣:“我们不阻止他吗?”
“阻止?”裴景鸿挑眉,“这已然是一千五百年前的事情了。”
洗剑池边,风闲看到裴景鸿,面容顿时扭曲了一下,看起来竟然有些惧怕的样子。
“我父亲呢?”他迟疑了片刻,问邵卿卿。
邵卿卿愣了愣,心想应该是在杀你妈。
她有些不忍:“那个我先想法子把你放下来吧。”
风闲瑟缩地抖了抖:“不会的,把我挂在这里的人,不会让你放开我的。”
“是谁把你放在这儿的?”
裴景鸿以一种你是傻子吗的表情看向邵卿卿,似乎完全无法理解她的脑回路。
“是我把他钉在这里的,你以为那枚镇魂钉是做什么的?”裴景鸿挑眉看向她。
他一边说,一边指着在石头上的风闲。
“这是一只厉鬼,附在我身上甩不下来,一心一意想把我逼疯,帮他屠了整个万仞山。”裴景鸿嗤笑道,“风闲,你又何必如此示弱,能入我识海的人,你以为会来帮你吗?”
风闲沉默了一会儿,渐渐露出一个有些冷厉的笑容,慢慢道:“那也不好说,这世间便是夫妻,不也可以刀剑相向吗?”
他话音未落,只见不远处,那铸剑的中年男人满脸疲惫地朝洗剑池走来,他的手里拿着那把半成品的宝剑,浑身上下都是血污。
他仿佛看不到这些人,走到洗剑池边,将宝剑浸入水中,刹那间华光大胜,剑铸成了。
而那人慢慢跪倒在地,疯狂地大笑起来,只是笑声粗嘎,仿佛是呜咽的哭泣一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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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9章 剑灵
邵卿卿睁开眼睛,正对上裴景鸿平静无波的眼睛,虽然她什么都没做,但只要进入裴景鸿的识海之中,仿佛便能让他平静许多。
两个人还维持着之前的姿势,邵卿卿整个人是骑在他的腿上,双手攀着裴景鸿的肩膀。
她急忙忙从他身上下来,窘迫地回头。
好在裴景鸿还算有点良心,给结界加了个颜色,君如竹在外面,并不能看到里面的情境。
邵卿卿故作镇定的整了整衣衫,看似还不在意的问道:“好些了?”
裴景鸿点了点头:“再帮我一个忙。”他淡淡道,伸手指了指自己的头顶。
邵卿卿明白过来,她凑过去,再度帮裴景鸿把镇魂钉往下摁了摁。
裴景鸿轻哼一声,但并没有太痛苦的样子,也不知道是不是灵修的缘故。
而后,他撤掉了结界。
君如竹一直守在外面,看两个人神色从容,才轻轻松了口气。
“外面如何了?”裴景鸿站起来,随手整了整衣衫,问道。
君如竹看邵卿卿和裴景鸿的状态,便知道二人定然是灵修了的。
这确实是安抚裴景鸿体内戾气的好办法,但想到邵卿卿,君如竹不禁眉头微蹙,方要说几句,却被裴景鸿扯开了话题。
“你没事吧。”君如竹未理会裴景鸿,转身看向邵卿卿。
邵卿卿干笑一声,摇了摇头:“还好还好。”
她话音未落,外面突然传出一声惊呼。
“嫣儿,你放心,你一定不会有事的!”
三人走出去,只见那叫唤的人正是烈焰山庄的那个少庄主朱乘斌。
烈焰山庄昨夜不知在哪过的夜,弟子们都是一脸倦容。
后面还有两个人抬着担架,担架上躺着一个女子,身上蒙着布,血迹早将白布泅湿,伤的极重。
朱乘斌便趴在那担架旁,脸上流着两行清泪,看着那昏迷了的女子。
二庄主朱烈面色凝重,走到前台,冷声道:“掌柜的,我们的人受了重伤,需要疗伤,还请给我们一间客房。”
客栈掌柜的为难的很。
“非是小店不愿做客官的生意,实在是小店没有空房了啊。”
朱烈神色凝重,眼底流露出一丝凶光,那样子倒是谁若不肯让,他便要大开杀戒似的。
“我们来自药宗,二庄主若不嫌弃,可将病人送到我们房间里,我师弟精通医道,或可以帮忙看看。”裴景鸿突然开口,倒是让邵卿卿和君如竹都吓了一跳。
朱烈抬头,便认出裴景鸿正是之前与自己对峙时,修为深不可测之人。
他面色微妙,还有一丝犹豫,可是朱乘斌却已按捺不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