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捉弄她?”石窈瞠目结舌,“我捉弄她干什么?”
“从小师妹拜入师门的那一天起,你就对她分外冷淡。”冯宁看着石窈,非常失望地摇摇头,“我知道,从前师门中只有你一个师妹,现在忽然又来了一个,所以你觉得师父和我们对你的宠爱都转移到了她的身上……”
“你一时无法接受这个事实,并对小师妹心生不满和嫉妒,因此对她冷脸相待,甚至取走她心爱的金步摇,来捉弄她……可是石窈,你有没有想过,小师妹她做错了什么?你凭什么这样对她?”
闻言,石窈几乎都要气笑了,她瞥了一眼缩在冯宁身后、眼眶通红的季荷,而后转头对冯宁说道:“我心生不满?我心生妒意?冯师兄,你是不是凡界的话本看太多了?”
“是剑道之妙不够吸引我,还是裁风阁的流仙裙不够好看呢?我每日只想着该如何在剑道上更进一步,以及裁风阁何时才会制出新的衣裙……哪里有时间来想你说的这些什么不满呀,嫉妒呀……”
冯宁面色冷肃,斥责道:“石窈,事到如今,人证物证俱在,你还有什么可狡辩的?非要到中正堂去交代清楚吗?”
话毕,他一把夺过石窈手中拿着的那根金步摇,将它递到季荷手中,季荷再三推脱,不敢收,他便轻轻地将金步摇,插在了她的发髻上。
石窈摔了摔有些发酸的手腕,对冯宁说:“欲加之罪,何患无辞?没有做过的事情,我为什么要承认?要去中正堂?好啊,那我们现在就去中正堂说个清楚。”
她斜眼瞥了季荷一眼,“我正有去中正堂的意思呢……我倒要看看,究竟是谁栽桩陷害于我……”
冯宁怒极反笑,“石窈,我从前怎么从来没有发现过,你竟然是这样颠倒黑白、信口雌黄的人?身为你的师兄,没有教好你,我真是愧疚难当、坐立难安。”
石窈表示自己的辈分比冯宁高,“冯宁,我称你一声师兄是看在你年长我几岁的份上。你不要忘了,当年在拜师大典上,师父先饮的是我的拜师茶。”
“况且,十数年来,都是师父和高师兄亲自教导的我……师父和高师兄如今都健在,即便高师兄出外历练了,也轮不到你来教导我。”
正在这个时候,季荷扯着冯宁的衣袖,泫然欲泣地哽咽道:“冯师兄……你不要这样说石师姐……你们不要吵了,好不好……”
“石师姐肯定不是故意拿走我的金步摇的……也许是她在路上捡到了,忘记还给我了……”
石窈取出佩剑,冷冷地说道:“冯宁,要去中正堂现在就去,若你不敢去,又非要杵在我的洞府门口,那我只能找你好好地讨教一下剑术之道了……你近些年在修为上停滞不前,也不知道在剑术上是否有所长进了……”
冯宁被戳到了痛楚,当即取出佩剑,抬手便要拔剑,却被季荷拦住了,季荷潸然泪下,楚楚可怜地哭道:“冯师兄……你们不要打架……”
“我忽然想起来了……这根金步摇是我自己不小心掉到地上的……前日我途径石师姐的洞府的时候,听见了金玉坠地的声音,但我没有回头看……”
见状,冯宁赶忙收起长剑,从乾坤袋中取出一张绣着团花纹的帕子,一边为季荷擦眼泪,一边沉声说道:“小师妹……她这样待你,让你受了这么大的委屈,你还要为她掩饰吗?”
“我知你生性纯良,一心向善,盼着大家和和气气的……可她这次都做出这样过分的事情来了,并且丝毫没有悔过之意……”
季荷呜呜咽咽,泪如雨下,“师兄……你待我这样好,我心里感激不尽……若你因为我的这些小事,和石师姐她生出龃龉、争执起来,我心中真的过意不去、歉疚难当……”
于是冯宁一边手忙脚乱地给季荷擦眼泪,一边承诺自己一定会为她讨回公道。
啧啧,多么感人的同门之情哪……
眼见着门外师兄给师妹擦眼泪、师妹为师兄的人际关系忧心的异常感人的场面,石窈大受感动地冷笑一声,眼不见为净地关上了洞府的大门。
她很好奇诶……季荷这样一朵绝世白莲花加一杯极品绿茶,究竟是怎么养成的……
先前接触到的季燕然,他明明一脸正气、为人随和大方……他到底是怎么养出这样的女儿的……
难道是从小就母爱缺失造成心理创伤然后……
听完石窈的这桩烦心事后,杜若洲颇有些瞠目结舌,她怎么也没有想到,季荷居然连和她同门的亲师姐都容不下。
两秒钟后,她和烛照对视一眼,都在对方的眼睛中看到了“惊异和离谱”之色,紧接着,烛照停在原地不动,而她迈步往右前方的石桌椅走去。
过了一会儿,白皎皎听见身后传来一连串的脚步声,遂回过头,见到杜若洲之后,她怔了怔,好一会儿,才出言问道:“请问你是哪位师妹?”
石窈便也回过头,惊异地看着杜若洲。
“啊这……我是杜若洲……”在空中飞得有些久了,杜若洲几乎忘记自己的容貌已经发生变化了,“我之前身中一种更改容貌的毒……今天刚刚解毒……所以……”
下一秒,白皎皎和石窈异口同声地发出一声惊呼,“杜师姐?!”
啊这……为什么她们都叫她师姐?
不是按入门先后来排序的吗……
杜若洲并不明白自己怎么就成了师姐了,她大为困惑地眨了眨眼睛,问道:“我……是师姐?”
白皎皎和石窈动作整齐划一地点点头,而后,白皎皎解释道:“是呀……你是清泽君的第一个弟子,清泽君的辈分与我师父相当,所以你和大师兄是一个辈分……”
“虽然拜入剑宗的时间更长,但是按照辈分来排,我们都是你的师妹……”
??!
还能这样……天哪,那她岂不是“一人之下,万人之上”了……
杜若洲睁大了眼睛,过了好一会儿,她才平复心情,对石窈说道:“啊这……这样啊……那……石…师妹,我刚才和烛照偶然路过这里,不小心听见了你和白…白师妹说的事情……”
“我觉得吧……此事完全就是季荷设计陷害你……”
闻言,石窈眨了眨眼睛,问道:“虽然我心下也是这样猜测的……但是无凭无据,我不敢断言……师姐如此笃定,可是因为季荷从前也使计栽赃于你?”
可不是嘛……而且还是意图置她于死地的暗中谋害呢……
杜若洲点点头,表示肯定,“她曾经数次暗中加害于我……不过,今早裴师兄同我说,季荷暗中谋害我的事情,中正堂已经查清楚了,后日就会开堂审理此事了……”
白皎皎恍然大悟地说道:“原来如此……我原先还道究竟是多大的事情,居然要让我师父和各峰长老都出席……”
紧接着,石窈转了转手腕上的银镯,若有所思地问道:“师姐,你确定……季荷真的会被定罪吗?”
啊这……她为什么会这么说……难道她知道些什么?
闻言,杜若洲心下顿生疑惑,她看着石窈,问她道:“石…石师妹,你怎么会这样问……”
石窈依旧在转动手腕上的银镯,“就是……近几日,季荷看上去,不太像是阴谋败露的样子……反而像是……计谋得逞的样子……”
“而且……三日前,我夜里睡不着觉,便想着说到峰头吹吹风……结果我在峰头附近瞧见季荷鬼鬼祟祟地往山下走去,我见她神色可疑,便跟了上去……最后发现她在山脚下和一个遮得严严实实的黑衣人相交谈……”
啊哈……难道季荷背后真的隐藏着另一个人?
究竟是谁,千方百计地要置她于死地?
听完石窈的叙述,杜若洲神情一怔,不待她思索出一个答案,石窈又接着说道:“那个黑衣人身上的气息给我一种非常不对劲、非常不舒服的感觉……所以,我就没有靠得太近……”
“我远远地看见那个黑衣人给了季荷一个东西,可是我站得太远了,他的动作又太快了,我看不清楚那是什么东西……”
啊这……难道季荷还有什么大招没拿出来?
不是吧……都这样了,还来……
杜若洲略有些脊背发凉的感觉,她双手抱臂,说道:“先别想那么多,等后日中正堂开堂就知道了……说不定是以行长老不想打草惊蛇,所以刻意将消息压下来了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