盛夏长夜+番外(9)

作者:沉醉知归 阅读记录 TXT下载

直到在二十岁出头的年级,可追随的一切可能性从此戛然而止。

何熙远未说出口自己毕业后本以为可以和陆成风成为同行,他会发一封邮件,以校友的名义,约陆成风在天气好时出来喝一杯咖啡。

但他得知陆成风在毕业两年后离开了投行,回到家族集团成为准继承人,他的绝望与遗憾无人知晓。

抱憾和爱慕交织的情感在他的少年时代就开始了,像一团草,冬季枯萎,春季疯长。

因年月几乎模糊的记忆中,何熙远对陆成风高中时期最后的印象也近乎无望。

陆成风的高中毕业典礼在二月,倒春寒。何熙远托着沉重的躯壳,浑浑噩噩,战战兢兢,拿着手机在人群里找陆成风,想与他合影。

找到了陆成风,话还没说出口,对方便被一群高年级Omega围住了。何熙远隔着三人站在离陆成风一米多远的位置,和其他人分享了一张合影。

他有很多年还存着那张照片,只不过现在已经不再翻出来看了。

他在照片里瑟缩在角落,眼神躲闪,陆成风站在镜头的中央,五官深邃,周围的Omega有的留起了长发,有的穿着制服短裙,用身体贴近镜头里的陆成风,表情是由衷的欢乐。

何熙远在陆成风面前总是紧张而内心慌乱,虽然内心是雀跃的,却从未能表现出什么欢乐的表情。那种表情似乎很早就已经被剥夺了。

他的生活本就无过多欢乐可言,高中毕业后的那么多年,他都在默默追着陆成风的的足迹。若陆成风回头,便会发现何熙远如同一抹沉默的影子,跟在他的身后,鬼祟而阴沉。

成年后的何熙远回想起那些年,必定也不会喜欢当年的自己。更何况自己还在对方面前释放出发情的信息素,利用过他的善意,而后落荒而逃。

但这十年他已经长大了,越长大越像陆成风当年的样子,沉着平静,不露声色,做事认真,从不关心同事的私事,甚至连陆成风这两年的踪迹也不关心了。

他认为自己注定是追不上陆成风,但好歹拼尽全力在后方追赶了十年,待他回过头,同龄人已经被他甩开了。

前方没有陆成风,后方没有同伴,他仅是形单影只,回到他很早认知到的自己的一生将会和孤单的学生时代一样,独自度过。

这两年,他对陆成风的了解只剩下对方偶尔在国内、偶尔在国外的足迹,他甚至还没来得及约对方喝一杯咖啡,便再无机会了。

很长一段时间,何熙远会在早晨站在公司的玻璃墙前看窗外的城市。夜晚他睡得晚,早晨起床后偶感到感眼睛干涩,手里端着一杯热咖啡,似乎只有咖啡因才能让自己每天直面堆积在邮箱里的项目,以及直面前路渺茫的后半生。

除却工作的时间,他总是在家里昏昏欲睡。

第9章 彦年

陆成风接手部分家族企业后,周围接近他的Alpha既想与他交好,又想接近他的Omega妹妹蕾雅。

陆成风对于接近蕾雅的Alpha不动声色,而蕾雅也并未显示对Alpha有特别的期待或兴趣。

蕾雅比陆成风小将近十岁,继承了家人的精致五官和白皙但健康的肤色,深棕的发丝打着柔和的波浪。

她从小什么都不缺,物质与精神丰盛,还未分化的少女时代常与身边的Alpha同伴骑马、野餐、读书。

成年后她似乎逐渐开始看清身边的人接近她的用意,对Alpha追求者们看得很淡,十六岁后的生活是独自骑马、野餐和读书。

家人觉得甚是省心,虽然有外人常对蕾雅忧心忡忡,既担忧蕾雅发情,又担忧蕾雅不发情。各种场合,从私人聚会到公开宴会,总有Alpha蠢蠢欲动,有上来主动介绍自我,也有装作不经意间对上眼神。

陆成风有时问她:“你有喜欢的Alpha吗?或是喜欢的类型,我帮你留心。”

蕾雅穿着亚麻白裙,肩膀系着蕾丝打成蝴蝶结,怀里抱着一只猫毛发松软的猫对他笑道:“你多关心自己,啥时候带个Omega回来,和我出去骑马。”

陆成风笑了笑,不置可否。

蕾雅继续问:“你一把年纪单身这么久,是不是喜欢Alpha或是Beta?”

陆成风看了她一眼,答道:“不喜欢。什么叫一把年纪?我是有什么行为让你对我的性倾向有这么大的误解?”

蕾雅耸了耸肩膀,“喜欢也没关系的呀,这都什么年代了。”

陆成风:“走了,再见。”

陆成风想他和蕾雅都不需要任何人的过度关心,他的心思反而更多在他母亲身上。

-

陆成风的母亲诸彦年曾经是欧洲顶尖芭蕾舞团的首席,是舞团里唯一的亚洲Omega,她的黑发和纤长的体态在业界文明多年。

诸彦年出身与陆骞不同,无大富大贵,但其母亲早年留学欧洲,父亲则是驻欧洲小国的外交官。她从小习舞和音乐,从最好的舞蹈学校,师从最好的导师,到最顶尖的芭蕾舞团。

幼时诸彦年随父母走遍了欧洲各国,一半的时间在欧洲度过,另一半时间会回到夏岛的旧宅,一栋建在岛上近百年的欧式小楼。

与陆骞的相识则是少年时期,双方的母亲是旧友。陆骞从小念的是私立贵族寄宿学校,大学是老牌顶尖学府。诸彦年的少年时期则在芭蕾学院的练习和比赛中度过。

陆骞大学即将毕业的前一年,他随着母亲去看了诸彦年在首都大剧院的演出,她作为年轻的首席,跳的是《吉赛尔》。

他坐在在深红座椅的贵宾席上,能看到台上的每一个舞者的身姿与容颜,顶尖芭蕾舞团的舞者,每个都年轻美,但他从头到尾只看诸彦年。她的神色与躯体沉浸于舞台的乐声中,身上的白色纱裙与身躯融为一体,她是午夜的精灵,因爱而失疯的少女。

因爱生忧,因爱生怖,魑魅魍魉,群魔乱舞,唯独诸彦年是暗夜群魔中的一点光点。

陆骞比诸彦年小两岁,幼年时还喊过她姐姐。随后陆骞多年未见诸彦年,再见时对方已是声名鹊起的芭蕾舞界新星。诸彦年身姿修长,五官和脸小而秀气,美人在骨说的便是她。

舞剧谢幕时,诸彦年捧着大把大把的红色玫瑰花束,舞裙并未换下,脸上有因出汗而微融的油彩和因起舞而未退去的红潮。白裙黑发,捧着红花,如一朵清晨的玫瑰,站在人群中腼腆地笑。

她在台下的性格和台上的舞姿完全不同,话少而礼貌。

而后陆骞有时间便去看诸彦年的演出,诸彦年的舞团有时在全球跑。陆骞毕业后不久便继承了部分家族事务,也在全球跑,每次恰好还是诸彦年演出的城市。

历经无数邂逅与演出落幕后的重逢,从二十岁到三十岁,诸彦年从新星成为首席。

在陆骞常常坐在观众席看她演出,偶尔在演出后来后台的化妆间或练习时的舞蹈室等她,诸彦年的同伴和导师大多都认识她。

最开始舞团同伴只当陆骞是诸彦年的旧友,也许是还未确认关系的Alpha男友,虽然诸彦年并未承认过。

舞蹈学院里有很多年轻且肉体美丽的少年少女,陆骞20岁时已经长得身材挺拔,容貌糅合了亚裔的年轻和斯拉夫人的深邃,举止贵气,常有其他Beta,Alpha和Omega对他表示爱慕。

但因为某些原因,诸彦年越疏离,陆骞便越不放手。忙时工作数月不见人,但总是会在不经意间,在某个黄昏的舞蹈室走廊外,某场演出谢幕或某个周末双方母亲约定下午茶的花园里出现。

快要三十岁岁时,她忽而发现,之前的十年,除却舞剧的评论家和剧迷,陆骞是最常出现在她演出贵宾席里的观众。

从欧洲到美国,常年身体习舞所积累的伤痛与演出的奔波都因他的存在而淡化了。

而后他们开始交往,陆骞常挽着诸彦年的手走在黄昏的大雾中,在氤氲的暮色和华灯里,谈彼此的未来。

在三十岁生日后的某个傍晚,陆骞开车载着她回到公寓楼下。她挥手道别,上楼,脱鞋,挂起米色的外套,将手里的花束插在玻璃瓶中。

公寓里很安静,她离开了父母的家,在这里独自生活了很多年。公寓里有一面比穿衣镜大的镜子,是她练舞用的。

那时诸彦年已经三十岁了,在漫长的舞蹈生涯中,她不断用抑制器延迟生育,在遇见陆骞之前的很多年,诸彦年拒绝了很多Alpha。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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