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青松抱住了他的腰,脑袋在他怀中蹭着,“师兄最好了。”
庆阳僵直了身体,想要将她的手掰开,她却是抱得更紧了,“师妹,放手。”
“不要,师兄怎么不理我?怎么不跟我在一起?”
“你是我养大的。”
傅青松抬起头,脸蛋红扑扑的,“所以我是你最亲近的人。”
“长兄如父。”
傅青松鼓起了腮帮子道:“什么长兄如父!你又不是我的长兄。”
“那我也算是你的养父。”这话说得一点底气都没有,想他今年也才三十五,怎么就当她爹了。
“不是!我是你的童养媳!”
庆阳愣住了,勉强扯出了一抹笑,“师妹,别学坏了,那个词不是这么用的。”
“没有学坏,就是这么用的,就是童养媳。师父看你呆呆傻傻的,怕你讨不到媳妇,所以才将我丢给你带的,这就是童养媳,全天下除了我,没有姑娘稀罕你,所以你只能跟我在一起,师父也没说要你叫我师妹,所以他老人家的意思就是我是你媳妇,你别想再拿师父压我。”
看来真的是喝醉了,什么歪理都出来了,庆阳伸手按住了她的额头,“师妹,额头好烫,不能再喝了。”
傅青松从榻上下来,手往上揽住了他的肩,“师兄,我好看吗?”
她平日里都穿着红衣,这下喝了酒,脸也红红的,像施了粉黛,容貌变得更加艳丽,在这暗淡的房中,她便是一抹亮色,庆阳看呆了,开口道:“嗯,好看。”
傅青松笑了,“那师兄喜不喜欢我?亲人间的喜欢。”
“喜欢。”
“童养媳也是亲人,所以师兄你承认了,你喜欢我,师兄你喜欢我。”
看着她的笑颜,又被说中了心思,庆阳的耳根红了。趁他晃神,傅青松踮起脚尖亲了他的脸颊,她痴痴笑道:“这下好了,师兄非礼了我,所以该对我负责。”
“是你非礼我,不是我非礼你。”
“哦,那我对你负责也行。”
“我不用你负责。”
“不可以,我最讨厌欠别人人情了,我对你负责,你一定要受着。”
听她这强势的语气,庆阳觉得自己是逃不开了,伸手回应了她的拥抱,“随你。”
“嗯,师兄要听话。”
“那现在能不能放开我,前辈,不,”庆阳想了会,现在她似乎不清楚前辈指的是谁,于是换了称呼道:“你家老不死的该换药了。”
“老不死的……我去吧。”傅青松放开了他。
“你喝醉了。”
傅青松拿起桌上的酒壶灌了好多下去,她闭上眼缓了会,再次睁开时已经不像方才那般迷糊了。
“你喝了什么?”
“醒酒汤啊。”
连醒酒汤都准备好了,那看来方才说的一番话是早有预谋,“你……”
傅青松嫣然一笑,“师兄,别忘记你说过的话哦,君子可不能反悔,我给她换药去了,回见。”
傅青松刚走出去就见到了宋祁,“嗯?这么巧?”
“不是,刚刚青松说的不要脸的话我都听见了,所以才这时候来。”
傅青松靠着宋祁的肩道:“早知道把你的耳朵也蒙上了。”
“好了,别闹了,我是来找庆阳的,你别进来。”
宋祁伸手拆开了蒙着眼的布条,露出了那双眸子,“为什么还是这样?”
已经这么多天过去了,眼睛依旧猩红,庆阳看到便惊讶了。他到水盆去洗了手,而后便走到宋祁面前,撑开了她的眼皮,眼睑一切正常,并没有发红,除了眼珠,其他根本看不出什么问题,那双眸子就好像是天生存在一样,不妨碍正常生活。
“除了背伤,还有其他地方不舒服吗?”
宋祁摇了摇头道:“没有。”
“那睡眠怎么样?”
“你在药中下了安眠药。”
“可有做梦?”
宋祁迟疑了会道:“有,不太好。”
庆阳拉过宋祁的手,诊了会脉,除了弱一点外也没有其他异常,“没有发现身体上的问题,应当是情志上不遂,我开些药多理一理,时间更长一点应该会好。”
宋祁拿起布条又将眼睛蒙上了,“希望吧。”
第40章 月下雅奏
夜间是酒客最多的时候,这其中也有好些是在这里喝酒喝了大半天的,难免有些不懂事的。宋祁在酒楼待了这么多年,头一回遇上搅扰她的。她正数着步子慢慢走向后院,途中便有一人发了酒疯,上来便拦住了宋祁的去路,还扯住了宋祁的衣袖。宋祁就站着不动,也不是不气,只不过懒得活动筋骨。旁边端酒的下属看到立即过来将人拉到了一旁。
角落里的画师看了那个人,很快就给他画了一张画像,将它贴在了酒楼的显眼处。宋祁还站在原地,下属过来请示道:“姑娘,那个人怎么处理?”
“丢出去,我指的是真的丢,别会错意了。”
“是。”
忽而想起傅青松常对她说的“败家”,宋祁又道:“等等,把他的钱袋留下,人丢出去。”
“是。”两个下属合力便将那人丢在了酒楼外,他在外面发疯,引来了好些人旁观。
方才被纠缠了那么久,酒楼中又是一片嘈杂,宋祁现在有些混乱,不清楚自己现在是在什么方向,只好唤了个下属过来。宋祁伸出手道:“扶我去后院。”
院中都飘满了梨花香,想来青松的梨花落又要开始酿了,那树下埋着的酒也可以启封了。
傅青松打开酒室的窗户散气,便看到了站在树下的宋祁,酒已经酿好,傅青松无事可做,也就下楼去了。
她走近宋祁道:“阿祁难得这么安静。”
宋祁正用手碾着一朵梨花,手指一松,花便缓缓落到了地上,“上回我在这舞剑,青松为我吹曲,现下我是动不了武了,青松再为我雅奏一曲如何?”
“也好。”
懒得再爬楼梯,傅青松蹬着墙便上了楼,她还顺便将宋祁的披风拿了下来。宋祁将披风系在自己身上,无奈道:“我在青松眼里,竟是这般体弱了吗?”
“小心些总是好的。”
傅青松将竹箫放到嘴边,已经吐出了一个音节,宋祁制止了她,“来人,将掌柜藏了五年的梨花落拿一小坛过来。”
“阿祁还真是不客气。”
宋祁靠着树道:“我并非好酒之人,只是此情此景,没有酒可就辜负了。”
傅青松笑道:“你现在蒙着眼,能看到什么景?”
“景在心中,等会青松奏曲的时候就会看到了。”
傅青松将酒坛送到了宋祁手上,“难得听你夸我。”
宋祁掀开酒盖,靠着树拿着酒坛就将酒饮了下去,傅青松的箫声也响起来了。宋祁跟上回不同,箫声也随之不同了,傅青松选了首安静的曲子,听了仿佛让人处于青山之间,流水潺潺,微风送来花香,涤除了人心的纷杂。宋祁一身白衣,披风轻扬,她单手拿着酒坛,仰头饮这琼浆。傅青松站在她的侧边,从这个角度看过去,没有那道伤疤,只见半边瘦削清俊的脸庞,她蒙着眼,傅青松看不到她眼中是何情感。傅青松也闭了眼,沉浸在曲子当中,入了情境,这曲调也变了,不再是按着曲谱来,而是随心而发。一路沿着小溪,渐渐地出现了一条瀑布,渐渐地,风声大了,掩盖了水流激石的声音,慢慢地,风声也弱了下去,逐渐消失。
一曲奏闭,傅青松睁开了眼,“这可是阿祁心中的景?”
“比我心中的还要美上几分。”
“那便好。”
庆阳拿着自己的医书路过,看到傅青松拿着竹箫,便出言道:“夜间风大,吹箫容易风入喉间,这样不好。”
“庆阳真是不解风情。”宋祁转身,面向声源站着。
看到宋祁手中的酒坛,庆阳一下子急了,“前辈,重伤之下不准喝酒。”
“青松,喜欢上一个书呆子可是难办了。”
“没事,跟我待久了,他就会变的。”
听这面前两人丝毫没有悔改的意思,庆阳反驳道:“我这是医者仁心,前辈虽是前辈,但在医道上还是要遵医嘱。”
宋祁将酒坛倒着拿,一滴酒都没有剩下,她得意地笑道:“这次晚了,已经喝完了。”
“前辈!”
宋祁扶着墙朝大堂走,狡黠道:“且容我任性一回又有何妨,我累了,你跟青松教导一番就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