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在所有未接来电的最上方还显示着最新的一条短信内容:【我他妈不管你在干嘛,叶修你赶快给我接电话,现在马上!!!】
再之后……
再之后--叶修捏紧了手里的手机,神色复杂地看向床上烧红着脸,沉沉睡着的帅气青年--黄少天就来了。
冒着十级的台风,喝了酒还驱车十几公里跨越珠江就是为了来确认他有没有出事,疯子才会干出这样不要命的蠢事。
而黄少天是怎么回答他的,叶修脑海里浮现出对方先前那个亮到近乎于凶狠的眼神,他咬牙切齿地笑着,说我他妈就是疯了才会过来。
叶修喉头骤紧,盯着只露出半张脸的黄少天看了很久,好像看得久了他就能多确定一些心中的猜想,他越是深想越是指尖忍不住发抖,半晌,叶修扣下手机,几不可闻地叹了一口气,指尖抚上黄少天滚烫的脸颊,缓慢地摩挲了两下。
少天,这次你给我塞的这颗糖可真的太大了,一不留心是会噎死的,但我也是真的想吃,怎么办呢?
叶修苦笑,他其实知道答案的,哪怕到最后发现这又是一场戏,可黄少天都快拿命出来赌了,他又有什么理由不奉陪到底。
叶修静静坐了会儿,看时间差不多了去厨房关了火将小锅里的姜茶倒进保温壶温着,想等黄少天醒来再喊他喝。叶修这回抽出空,就顺手把之前黄少天一进门搞出的那一地狼藉收拾了,湿衣服包括他身上被对方弄湿的那件捡着想一起拿去洗了烘干,没想到拉开洗衣机才发现之前喻文州留下的那一身居然也在,没有被主人带走。
叶修一愣,喻文州不该是这样不细心的人,不过他很快便反应过来,算算时间,估计是喻文州当时走的时候烘干程序还没结束,强制关闭会有报警声提醒,对方怕惊动黄少天,所以才将原先的衣服留了下来。而且叶修知道,向来从不做家务的黄少天,也的确不可能闲的没事干特地去打开洗衣机看,这么一想,以喻文州对黄少天的了解,做出这样的决定似乎也挺合情理的。
虽然只有他自己看到了,叶修多少还有点心虚,拿出烘干好的衣服小心叠好了往卧室走,喻文州这身衣服一看就不便宜,叶修肯定不能自作主张地给人随意处理了,好在黄少天睡得正熟,他动作轻一点应该也不会被注意到什么不对。
叶修轻手轻脚地拉开衣柜门,将喻文州的那身三件套用衣架串了挂在放他自己衣服的那半边,他还特地拨了拨,想混在一堆颜色款式差不多的衣服里面,结果没想到顶上有一个衣架没勾稳,叶修眼睁睁看着它飞出来,心里一抖,忙不迭去接,在它和地板亲密接触的前一秒终于险之又险地用尾指末端勾住了边缘的一角。
幸好幸好。叶修按住不稳的心跳长出一口气,将掉出来的衣架又小心翼翼地挂回原位,正待他准备拉上衣柜门之时,身后忽然幽幽响起了一个熟悉的声音:
"叶修--"
TBC
第9章
CH9
做贼心虚--纵然叶修并没有做过什么对不起黄少天的事,但在听到对方那一句叶修的瞬间,背后的冷汗还是刷的一下沁湿了薄衫,他强压住脑内急速运转的思绪,佯装镇定地合上衣柜门,僵着肩膀慢慢转过头去。
叶修甚至在心中提前想好了几种不同的应对方式,但他对上的不是想象中那对明澈到凌厉的淡色双眸,而是一个眯着眼迷迷瞪瞪的黄少天。
黄少天从被窝里露出毛茸茸的半个脑壳,黏糊糊地嘀咕了一声叶修,翻了个身有点可怜兮兮地将自己裹成个白底蓝条的地中海风格春卷,睫毛吃力地眨了眨,神智估摸着最多剩了不到三成,要不然也不可能对着叶修露出这样软甜无害的小表情。
叶修梗在胸口的那口气终于平缓地顺下来,他走上前撸了撸黄少天还烫着的额头,低声地又哄了两句,黄少天本来就睡意惺忪的,刚才那一声也多半是半梦半醒之间的呓语,被叶修低缓柔哑的嗓子绵绵地念了会儿,将脑袋往他手心里拱了拱,猫叫似的哼唧了一声,非要叶修陪他睡。
叶修揉着黄少天头顶细小的发旋,心尖被戳得软化成内陷的一团棉花糖,弯着唇角说好,那你先喝杯姜茶发汗,喝完我陪你睡。病中的黄少天格外好说话,叶修说什么他都乖乖听着,不喜欢也只是委屈巴巴地皱着个鼻子哼哧以示态度,但最后总还是会服软。
叶修端了杯煮好的姜茶过来,吹凉了点才喂着对方喝了,黄少天被辛辣的姜味冲得眼泪汪汪,红着眼睛往下生咽,杯底还沉着些碎散的姜渣,口味尤其古怪,黄少天实在喝不下去,扯叶修衣角冲他摇头,叶修笑开,把杯子如愿往床边一搁,从另一边爬上床,黄少天见状主动把缠在身上的被子朝他敞开一条缝,也不说话,就用圆溜溜的猫眼看过来,眨巴眨巴,叶修叹一口气,紧跟着用自己的身体填补上那为他专门留出的那一道空缺。
被子被体温捂得发烫,和那具年轻的肉体一起暖烘烘地抱紧了他,黄少天睡觉时总爱缠他,四肢交缠,呼吸交错,近得眼睫毛一颤似乎都能搔到对方的脸颊,但叶修总是能分明地感觉出那横陈在他们之间那一道无形的鸿沟,身体亲密无间,心灵却仿佛隔着万水千山,只有这一次,他觉得没那么冷。
有一把火在狂浪瓢泼的雨水里灼烈燃烧,烧着黄少天的同时,也引燃了他。
"少天,睡吧。"叶修任黄少天死死地黏着他,哪怕对方的怀抱紧得让他有点窒息,他只是艰难地抽出手拍了拍黄少天打着寒战的肩头,轻轻笑着。
"嗯…那你不许走……"黄少天含糊不清地扒紧他,像一个溺水的人抱着唯一能拯救他的那一根浮木。
"我不走,少天。"叶修顿了会儿,摸着他翘起的发梢慢慢说道,"我不走。"
黄少天终于安静了,满足了,睡着了。叶修闭上眼睛,压在他胸口的那一条手臂很沉,但也许有些甜蜜注定担负着沉重,他扛了这么久,总不会甘心在快看到希望的时候轻易松手,至于这到底是不是一个梦,等他睡醒了,也就能知道了。
不知是退烧药还是姜茶的功劳,待睡到第二天早上,黄少天的烧已经退得差不多,体温也恢复回他平日里那种温暖洋溢的区间,只是依旧赖床,躲被窝里懒洋洋的不肯起。台风来得快去得也匆忙,贪玩的孩子似的留下一地狼藉顾自开开心心地走了,窗外云层被刮得只剩薄薄一层,透出天蓝的穹底,阳光被挡在云的那头,朦胧地散下一点明媚的颜色,在银白的玻璃幕墙上反射出细碎的金点,落进江面,又像是大片细腻闪烁的鱼鳞。
叶修醒得早一些,但黄少天抱得太紧了,完全是具人形枷锁,无情剥夺了他的全部人身自由,翻个身都困难,更不必提起床。叶修尝试脱身几番未果,反倒被对方闭着眼又进一步压缩了活动范围,只能暂且作罢。
但有些时候,身体比心灵更容易动摇,叶修指的是,膀胱。
实在憋不住的叶修终于忍不住挣开了黄少天坐起身,好在这回后者似乎没有再为难他的意思,眼睛都没睁开,看起来仍是一番困乏过度的模样。叶修趿拉着拖鞋出了卧室,直到他的身影消失在门口的转角处,床上的人才移开了不知何时睁开的双眼,黄少天静静看着床头柜上摆着的那个玻璃杯,良久,摸过来将凉透了的那点姜茶底一饮而尽。
汤水顺着喉管流进胃袋,只有一点细碎的姜末残留在舌苔上,上下臼齿一磨就能挤出隐隐的辛辣,很刺激的味道,可是也很暖。
黄少天只是喝酒,只是发烧,他不是失忆,昨晚上发生了什么他隐约都还记得,他清楚自己已经犯下了很致命的错误,他应该改正,也还来得及纠正这一切,在被人捏着他的软肋狠狠戳他那一刀之前。
但黄少天半坐在床头,看天光微露,金色大肆渲染着这个被台风袭击后惨淡的城市,又是新生。一切都将重新开始,也许他也该尝试下另一种新的开始。
叶修,黄少天沉默着看向手里空荡荡的杯子,我到底该拿你怎么办。
解决了生理需求的叶修没急着回卧室,他知道黄少天的烧退了,那个爱黏他的可爱的黄少天多半也已经消失不见。好东西总是有时限,免费体验一番之后就要收回,勾着你去心心念念,然后不要命地往里投入更多的代价,有时候是钱,有时候是别的什么,他觉着卧室里等他的大概就是这么一个充满诱惑力的消费陷阱,要引他往里扔他所剩无几的那点心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