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井轩被护士抬到扁担上,又抬到医护车后箱,薛城跟着坐上去。
护士有些犹豫,“那个,你是这位同学什么人?”
薛城脸色很凝重:“他最重要的人。”
自己当然是自己最重要的人,这话毫不谦虚。
车子发动前他听到。车门外青色大花臂的吼叫,“小子,刚刚你答应我的,你快过来跟他们解释解释!”
话没说完就哎哟了一声,薛城透过玻璃看到青色大花臂被用带刺的围巾扎了一脑门,“让你听话,让你听话,怎么这么不听话?”扎的人是个年轻貌美的姑娘,看上去比他们大不了多少。
是个狠人。
薛城扭过去不再看了。
他认真的询问护士,“我…我朋友,他这个,还有救吗?”
被他严肃的表情逗笑,护士笑着回答,“没事,没有伤到大动脉,死不了。”
薛城皱眉:“流了这么多血…”
“放心,小同学,这顶多也就30严重的贫血患者,死不了,多输点儿血就好了。”
薛城:总觉得这位护士姐姐话说起来太过轻松。
大概是病人家属都会精神紧绷,所以护士格外的具有幽默细胞,调节气氛。
但是薛城完全不领账,精神一直绷着,流了这么多血,怎么可能没事?
等到送进手术室去缝合伤口时,薛城一直心慌慌的在手术室门口踱步。
后面的老师们同学们和校长也都赶到了,纷纷安慰薛城。
薛城正处于焦虑中,也没想他们为什么都一致安慰自己这个问题。
江井轩的同桌走的薛城面前,有些不好意思的说,“抱歉啊薛校草,我动作太慢了…我是想着我们学校也没什么能打的,就算有也叫不到,于是组织同学们一块儿去打听后操场围墙外混混的家长电话去了…抱歉啊…”
薛城拍拍他的肩,肯定道:“你做的很棒!这是最佳的解决方案,我觉得这么复杂的工程你们已经够快了,十分及时,超出我的想象!”
同学腼腆的笑笑,“你没生气就好…我就怕你生气…对了,这次可得好好感谢咱们老班。我急匆匆召集大家伙打听消息的时候惊动了老班,老班了解到情况后,马上联系了学校的老师们,甚至把校长都请动了。”
同学说着,脸都羞涩起来,当时他还觉得老班太亏张,扯着嗓子给校长哭诉:“老头你学校的学习之星被外校混社会的一帮子人给堵了你管不管啊!进校年纪第一那个,你总夸他那个!他要是出了什么事我就没脸活了!”话音一转,“这对学校声誉也不好吧?要知道人家纯粹是不想去国外才来咱们学校的,要是让别的学校校长知道了,你的脸往哪搁啊!”
就这样,诉苦夹杂着威胁,把校长给炸过来了。
校长的人脉广,各部门都有认识的同事,不然警察能这么快赶到?都是看在校长的面子上。
薛城心下讶异,他知道老班对他很看重,但是没想到居然偏爱到如此地步,说心里没有触动肯定是假的。
一转眼,对上了刚进来的老班的眼睛,老班赶紧跑过来,“井轩没事,他命硬。你别担心——小薛!你肩膀疼不疼…都流血了怎么不赶紧包扎一下?是不是他们都顾着井轩把你忘了?走,老班带你去处理伤口!”
薛城真心笑了,心底流淌着暖意,看着这个让他感受到父爱的大叔,诚心说:”老班,谢啦。”
老班拍拍他没受伤的肩膀,笑答:“这有什么谢不谢的?今年你参加竞赛时好好答题就给我长脸了!”说着声音又低下来,“我不是贪你这点名声,我只是希望你能好好的,懂吗?从我见你第一面起,你给我的印象就异常深刻。你是个好孩子,你乖巧,懂事,是真正的热爱着学习,我很欣慰。”
“但是学习好的那么多,怎么可能一一关照的过来,我这么照顾你,主要还是看重你身上的品质。即使你从小没得到父母的照顾,即使你出生在富裕的家庭,你依然向阳而生,我很欣慰,真的。”
老班似乎有些词穷了,又重重的拍了下他的肩,“好好学吧,孩子,好好学,你会有大出息的!但是你也不要有太大的压力,老班永远在这里。”
“你…可以把我当成老父亲的…”他有些不好意思的踌躇了下,还是说,“我希望你好好的,你能懂吗?这就够了。得到必定失去,你虽然没有父母照料,但是你从小在财富中长大,还能如此纯净,老师很看好你,加油!”
薛城笑着点头,心里默念,谢谢,谢谢上天重新赐予他这个事多话唠的老班,上辈子他从来没有好好听过老班的一句话,这辈子绝对不会让这个老男人的心血覆水东流。
☆、传达
被老班拖着收拾好了伤口又做了身体检查,就担心他被磕着了哪儿,碰到了哪儿。
在别人看来这可能很啰嗦。
但对于从小没有过父母,即使认回父母之后、父母也对他说每句话都小心翼翼的薛城来说,这份唠叨难得可贵。
他低眉顺目静静聆听。
上辈子,怎么就没发现老班这么好呢?
重新回到手术室前,护士说病人伤口已经缝好了,在输血库配型输血呢。
老班送薛城到了病房门口,“我今天还有点儿事儿,我先回去了,好好照顾井轩!”
薛城点头,“行。”
一进门,就看见挂着血袋的江井轩,此时麻药还没有过,他还在昏迷中。
薛城走过去坐在他身边,捏了下他的脸,无奈的说,“你呀,你要我拿你怎么办呢?”
江井轩是孤儿,没有人照顾他,下午同学们、老师们一起来探望了一下他,薛城陪聊了一下午,在金色的余晖洒满大地,夜幕即将降临的时候他们才回家。薛城留了下来,这时候除了他,他想不到还有其他的人能照顾江井轩。
他叹道:“小可怜。”
这时早就输完血了,但江井轩还没醒,薛城叹了口气,他决定去探望一下舅舅和舅妈了,说起来还真是巧,还是上回那家市医院。虽然他对这两个人没有什么感情,但他们是养原主长大的人,原主肯定希望他们好好的。
恰好,他上辈子刚掌握一年公司的时候,听见有传闻,郭华硕出山了,一双妙手出神入化,化腐朽为神奇。他大多用的偏方,可是这些偏方偏偏很灵。当时听他们说,把他请出来的是魏晨,那个渣渣花了七千万把这位隐士高人请了出来,为了给他家老爷子治病。
薛城皱眉,本来还想过段时候的,现在新晋股票都才刚出来,不太稳定,现在就投那些股票,肯定得有所亏损,而且——奇迹股票还没有出来。
商人得把利益最大化,但顾不及那么多了,舅舅和舅妈植物人越久,就越不容易唤醒。
他刚刚给江井轩交手术费的时候顺便查了一下原主账上的钱,只有20万,这对一个学生来说已经是天价,但是不够,还远远不够。
想着事情就已经到了舅舅舅妈的病房门口,病房门没有关,他从门口看到,薛景坐在魏晨怀里,平时的骚中跋扈都跑得无影无踪,乖的就像小绵羊。魏晨在喂薛景吃苹果块,拿着牙签儿插一个再凑到薛景嘴边。
马勒戈壁,光顾着想舅舅舅妈,忘了这俩渣渣了。
薛城心情很不爽,又忽然想起来自己没买礼物,出了医院买了箱奶,拎了一些水果重新向病房走去。
结果回来了,两个渣渣还在那黏糊,薛城忍无可忍的重重敲了几下门,“光天化日,不知廉耻!”
连门都不关了,这么急着告知于众吗?还是想赶紧被记者拍到,标题他都想好了:父母出事故在医院做植物人,儿子拉着男朋友在病房里亲热,这是孝道的丧失还是人性的扭曲!
想着竟然有点好笑,不行,这么严肃的场合怎么能笑场?
薛景抬头看见薛城,立马站了起来,默默远离魏晨几步,听到这话脸色似乎白了白,他看着薛城问:“哥,你怎么来了?”
薛城死死握拳,冷静冷静冷静!
没有搭理他,薛城直接把拿着的东西放到了病床前的桌子上,对着两个躺在同一张大病床的舅舅舅妈鞠了一躬,“舅舅,舅妈,薛城来看你们了,祝愿你们早日康复,公司那么多人都等着你们来主持大局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