贺北城双手搂着怀中的人,低着头哭的像个孩子。
他从没有哪一刻如现在这般觉得自己无比幸运,他的娇娇回来了,真的回来了。
当年没有护住她,是他一生的悔恨,而从今以后,他要用尽余生来护她,爱她,他在,她便在。
“表弟。”听见里头传来低低的呜咽声,宋长风实在忍不住了,在外头拍着门:“表弟怎么样了,她没死吧。”
“表弟你倒是吱个声儿啊,要实在救不了我就去请御医,你别哭啊。”
管家眉心直跳:“……”
他真担心殿下又把世子爷打一顿。
“啪啪啪。”没有得到回应,宋长风急得不行:“表弟你开门啊。”
除去唐家出事那一次,他从没见表弟哭过,此刻,他终于确定这个苏侧妃对表弟很重要了。
只是不知这女子究竟有什么本事,竟能让表弟为她哭鼻子!
越想越觉得担忧,拍门声便愈发重了,宋长风正要找人撞门时,里头传来一道低沉的声音。
“让大夫进来。”
门应声而动,宋长风下意识往后退一步,半晌才反应过来,惊叫道:“表弟的内力竟已达隔空御物了!”
管家生怕宋长风冲进去惹怒了殿下,眼疾手快的将大夫塞进去后拦在了宋长风面前。
毕竟是他家世子爷,这要刚一回来就挨打,他于心不忍。
宋长风皱眉:“让开!”
管家愁眉苦脸,苦口婆心道:“世子爷,您再等等,殿下心情不好,您可别再添乱了。”
免得挨打。
可宋长风一门心思要去里头看,管家又哪里拦得住:“行了行了,本世子不会添乱,你让开!”
宋长风扒开管家就闯了进去,然才刚踏进门,就被迎面而来的一个枕头打了回来。
虽说只是软枕,但奈何贺北城内力深厚,宋长风又是个身娇体贵不学无术的纨绔,经不起这一击。
宋长风抱着软枕跌坐在门外,一脸茫然,显然是被打懵了。
管家闭了闭眼,无奈的叹口气上前将宋长风扶起来:“世子爷,您刚回京,要不先回房歇着,这里有什么动静奴才去禀报你可好?”
宋长风皱眉,回过神后急急忙忙起身拍了拍衣裳上的灰尘:“快,沐浴!”
管家一愣,哦,他忘了这位有洁癖。
“是,世子爷请随奴才移步。”
宋长风一边走一边抱怨贺北城不做人。
“他这是对兄长不敬!本世子是他哥哥,他竟敢三番五次对本世子动手,简直可恶!”
“等本世子沐浴完,看本世子怎么收拾他!”
管家眼观鼻鼻观心,这同样的一番话他已听了很多次。
“你要收拾谁。”
突地,一道清冷的声音传来。
宋长风身子一僵,抬头便对上贺北妱那张冷冽的脸,他眨眨眼,扯出一抹笑:“表妹啊,你也在这里啊。”
“那什么,先等表哥去沐浴完再来找你叙旧,表哥先走一步,先走一步。”
宋长风脚步生风,溜得快极了,活像被鬼追了一样。
他不怕贺北城,但有些怵贺北妱,这丫头发起狠来,那可是六亲不认啊!
唉……当年那个可爱的小团子当真是一去不复返了。
宋长风走后,贺北妱盯着那道房门看了许久才转身离开。
大夫很快便出来了。
如宛忙迎上去:“大夫,我家主子怎么样了?”
大夫:“无事,都是些皮外伤,因疼痛过度才导致人昏迷不醒,殿下已将伤口处理好了,苏侧妃明日便可醒来。”
如宛松了口气,身子一软:“那就好。”
-
京城一家客栈内。
“听闻潇护法今日在青平街与人动了手。”
贺堇宸笑的一派温润如玉。
潇香轻笑一声,随意道:“遇上了一个叛徒,没忍住便动了手。”
贺堇宸挑眉:“哦?”
顿了顿又道:“可本皇子听说,对方是东宫的人。”
潇香眼神一紧:“是吗。”
“我就说呢,这个死丫头叛出梨花宫后便不知所踪,原来是搭上了东宫。”
贺堇宸:“叛出?”
潇香哼了声,颇为冷淡道:“这丫头为了助梨娇逃脱,竟叛出我门下,二皇子您说,这叛主的奴才能留么。”
贺堇宸顿了顿,轻笑一声举起酒杯:“当然不能,潇护法消消气,不过一个丫头,气坏了身子可不值当。”
潇香面色这才好看了些,眼里闪过一丝娇羞:“二皇子说的是。”
贺堇宸离开后,潇香的脸色便肉眼可见的冷了下来,哪里还有刚刚的柔情似水。
“主子,二皇子可是疑心了?”
潇香冷笑一声:“哼,这个笑面虎当然会疑心。”
一边拉拢她,一边却在寻找梨娇的下落,他当真以为她不知道他打的什么算盘。
不过是一场互相利用罢了,他竟还把她当傻子。
“切记,不可暴露梨娇的身份!”
“是。”
如今梨娇搭上了东宫,她一时半会儿奈何不了她,但若贺堇宸知道了梨娇的身份,必定要想办法抢人,介时,她的价值便会大大减弱。
潇香眯起眼,眼里尽是狠厉,只有梨娇死了,她才能安心!
贺堇宸出了客栈后,便同汀州道:“去查查那个女子。”
汀州:“主子不相信潇香的话?”
贺堇宸勾唇:“信与不信,查了才知。”
“是。”
-
次日,阳光透过窗户照进来,唐娇娇皱了皱眉,幽幽转醒。
肩背上的疼痛让她的记忆快速回笼,她记得,是贺北城救了她。
“醒了。”
头顶上传来一道熟悉而温柔的声音。
对,是温柔,不是温和。
唐娇娇愣了半晌,才反应过来自己竟是趴在了贺北城的腿上。
她刚想起来,便被一双手轻轻按住脑袋:“别乱动,刚换好药。”
唐娇娇:“……”
她是不是在做梦,亦或是痛傻了。
贺北城怎么像是突然变了个人。
他什么时候对她这般温柔过了,难道是因为她受了伤?
唐娇娇眨眨眼,须臾才道:“夫君,我腿麻。”
而后,她清楚的感觉到了贺北城整个人一僵。
唐娇娇诧异,怎么了呢。
她自然不知,贺北城是因这声夫君失神。
贺北城眼里闪过一道耀眼的光芒,她是苏梨时,她唤夫君他并无感觉,可当知道她是他的娇娇时,便不一样了。
欣喜,激动,欢愉,满足,这些情绪纷纷一涌而出。
她唤他夫君,这是他做梦都不敢想的事。
贺北城拿了软枕让唐娇娇靠着,他则起身坐在床边,伸手捏着她的腿:“是这里吗?”
唐娇娇一滞,整个人有些恍惚。
贺北城受什么刺激了?
他不是最不喜自己碰他么。
“夫君,这里只有我们两个人,不用作戏。”
第33章 她回来了,真好。
贺北城手上的动作一顿。
他还有很多未解之疑。
比如师傅为何将娇娇托付给他, 是巧合还是有意为之,若是巧合, 那么当年救下娇娇的人是谁,这些年悉心教导她的人又是谁。
若是有意为之,那么娇娇与师傅是什么关系,师傅是否知道娇娇的身份,当年救下娇娇的人是否就是师傅。
再比如,娇娇如今知不知道自己的身份。
贺北城私心是希望她不知道的, 背负着这般血海深仇,谁都不会过的开心。
况且,真要算起来,他们之间如今已隔着灭门之仇。
父皇虽说当年是受人蒙蔽, 在证据确凿怒火攻心时下了灭族的命令, 可那三百多口人命说到底确实是死在皇家手上。
他与她, 已不是当初的青梅竹马,未婚夫妻, 而是中间隔着三百多条人命的家仇血恨。
她失去了那十年的记忆, 他也不确定她现在对当年的事知道多少, 对他们之间的关系又了解多少, 所以无论如何, 眼下都不是相认的好时机。
“孤答应过你会护你周全,是孤没有做到, 理应补偿你。”
良久后,贺北城轻声道。
唐娇娇趴在软枕上,眉头凝在了一块,这妖精不对劲。
就算是为了补偿,也不至于对她这么温柔。
“贺北城, 你正常点。”
他这个样子,她有点慌。
贺北城抿了抿唇,不轻不重的替她捏着腿,他在心里不住的提醒自己不要吓着她,毕竟在她的意识里,他们如今不过是在互相利用,哪怕偶尔的温情也都是作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