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俞挠了挠头,随在身侧,“一起去吃个饭吧。”
桑荔知道他的心思,拒绝道:“不了,除非是班级聚会,或者生日宴之类,否则我不太习惯和别人单独吃饭。”
想到昨晚被揶揄的那些话,谢俞不甘心轻易放弃,“行,那下次再说,我今天正好有点事要去方林路那边,我可以顺路送你回去。”
桑荔走得很快,林荫道两侧的梧桐树高大粗壮,巴掌大的叶子落在地上,踩上去轻脆的响,右手边是个篮球场,打球的呼喝声和围观的喝彩声一阵阵传过来。
她有点烦躁,向来清软的语调变得生硬,“我住的地方离学校近,走回去不过十几分钟。”
谢俞长腿迈动,轻松就能追上疾走的人,侧头间耳朵上黑色耳钉在阳光下轻耀,“那我陪着你一道走回去。”
桑荔站定,蹙眉看他,“不要在我身上浪费时间了,没有意义,也希望你不要纠缠。”
话都说到这份上,谢俞只能眼睁睁看着人走远,气得一脚踹向旁边的树干,“有什么好清高的,我倒要看看,拒绝我,最后你能找个什么样的!”
不甘心的又骂了几句,谢俞开车往学校外走,期间在群里迅速组了个局。
主动扑上来的漂亮姑娘多得是,今天受的这憋闷气,他怎么也得发泄出去。
车开出学校,马路上的车并不多,等谢俞发现后面有辆迈巴赫追得很紧,并且飞快超到前面猛然撞过来的时候,已经晚了,他反应不及,整个人随着车身撞击的一瞬间晕眩,挡风玻璃破碎,当即磕了个头破血流。
摸到头上的血,谢俞哆哆嗦嗦就要怒骂,有人一把拉开车门,揪住他的衣领拖出去。
谢俞慌了,血糊到眼睛里刺出眼泪,色厉内荏的吼,“你们干什么!疯了吗?这是在大马路上!”
车头彻底报废的迈巴赫停在路边,谢俞被身强体壮的保镖拖过去反扣双手压着,没人说话,他动弹不得忙又开始求饶,“你们想要什么?我有钱,我可以给你们钱,要多少我都给!”
一声嗤笑。
车门打开,一条笔直的长腿伸出来,皮鞋噌亮一尘不染,那人站到他跟前,居高临下。
谢俞抬头去看,懵了,“是你?你……你……”
他太惊讶,以至于说不出完整的话。
眼前站着的,是方才儒雅谦和在台上给他们演讲的男人,这张脸依旧清隽俊美,但眼神却全然变了,幽黑冷寂,冰凉的叫人脊背发凉。
谢俞怔怔的,“为什么?我们……认识吗?为什么宁肯撞坏自己的车也要拦下我?”
八月的温度明明还是热的,他却有一种身至寒冬的感觉,浑身冰冷。
像颜易舟这种层次的人如果要对付他,他什么都做不了。
颜易舟红润的唇角勾起满是恶意的笑容,“往后离桑荔远一点。”
他抬脚踹过去,就像谢俞被拒后踹向路边的树干一样,他直踹的谢俞佝偻身子,像只虾一般蜷缩,“报废一辆车给你点教训,很值。”
“如果再有下次——”
谢俞浑身冷汗,捂着闷痛的胸口,忙不迭喊道,“没有下次!我往后不会在她面前出现,绝对没有下次!”
谢俞满心惊骇,这根本就是个疯子,不用等着看,不用等,他就已经知道,桑荔最后只会是这个人的。
桑荔回到家,简单做了顿晚饭,洗澡之后看会儿书,又刷了两套题,十一点的时候准备爬上床。
她很快睡熟,却依旧陷入纷杂的梦境。
梦里,她一直在跑,赤脚踩在地上扎到鲜血淋漓,而前面的路陡然变成了一处悬崖,她尖叫一声,强烈的失重感惊得心都快要跳出来!
桑荔猛的抽搐一下,惊醒过来。
扶着昏沉沉的头打开床头灯,看了眼时间,凌晨一点。
她不知道自己这两天是怎么了,胸口像是聚着一口闷气,没来由的惊惶不安。
推开阳台的玻璃落地窗,桑荔打算透透气。
坐到秋千椅上,目光扫出去的时候,她发现隔壁阳台的一处漆黑角落里,有一抹猩红的亮光。
似乎是察觉到她的注视,一道人影缓缓从暗影走出了,随意掐灭了指间的烟。
桑荔惊讶,“你……你还没睡吗?”
她还清楚记得下午男人在台上演讲形态笔立,温雅自信的模样,以及似乎是投到她那个方向的目光。
桑荔猜测多半只是放空,不是真的在看她,毕竟底下坐了那么多人,不可能一眼就寻到只见过一面的人。
但在直觉上,自从见到他,心里便始终有种说不上来的古怪。
颜易舟抬手撑着扶栏,目光落向远处江案对面的霓虹灯火,“嗯,太高兴了,高兴到睡不着。”
那护栏间有个小平台,上面种植着一排繁茂娇艳的天竺葵。
桑荔记得就在前两天,邻居家那位阿姨在阳台浇水,她出来晾衣服的时候,两人简短说过几句话。
阿姨说打算再多买几盆绿植回来,还问她要不要,怎么看都不像要突然搬走的样子。
“你呢?”男人声音低沉,语调平淡,就像是邻里间随意的问候。
桑荔忍不住看过去,他的鼻梁高挺,侧脸轮廓立体,是完全没有死角的那种好看。
但越看,她越是觉得,像,太像了。
那个少年如果长大,也许就是这个样子。
她回答道:“我早早睡下了,但睡不安稳。”
顿了顿,她仔细观察着男人的神色,“看见你,让我想起来一个人。”
作者有话要说:感谢TAEYANG、阿狸的营养液,么么啾~
第56章 黑化系列
颜易舟转过头,“是吗?”
桑荔笑了笑,觉得自己有些神经过敏,“其实仔细看,还是有很大区别的。”
她不想继续这个话题,虽然是她起的头。
颜易舟也没再问。
夜空像是蒙着一层杂质般的雾气,抬头看不见星星,就连月亮,也是黯淡的。
桑荔站起身,打算回屋,“颜先生,早点休息,晚安。”
她没想到颜易舟会叫住她。
“你不是说睡不安稳吗,我这里有点褪黑素,拿给你。”
桑荔想要推辞,男人已经长腿一跨,大步进了屋。
这位新邻居似乎很好相处。
身上没有丝毫的盛气凌人和傲慢,也不会过分的亲近和搭话,维持着恰到好处的界限。
两个阳台之间有半米多的距离,桑荔见他出来,忙走到护栏边,“谢谢。”
以前那对夫妻住在这里的时候,偶尔会送点东西过来,桑荔也同样。
相比较冷冰冰的邻里关系,偶尔礼尚往来、也能互助着搭把手,是她更喜欢的相处方式。
“你别探身,危险,我递给你。”
颜易舟很高,估摸一八五左右,手臂也长,桑荔轻而易举拿到了他递过来的小药瓶。
瓶身深棕色,还没两指粗,上面没有贴标签,里面的药也是小小的一颗颗,不多,看起来也就四五十颗的样子。
拧了一下,是新的,再次道了谢,桑荔回房捧着水杯吃下一颗。
一夜无梦,这一觉睡得特别沉。
早间桑荔被闹钟吵醒,坐起来懵了好一会才缓过劲。
她的确没再做纷乱的梦,但睡得也格外沉,沉到精神有点迟钝跟恍惚,要不是闹钟孜孜不倦,她恐怕还能继续睡下去。
掀开被子,桑荔愣了一下。
身侧有个人形凹陷。
为了舒适,她的床铺了鹅绒垫,很软,通常睡一觉起来就会这样,需要抖一抖。
起身站到羊绒地毯上,桑荔看到她睡的那块也有。
统共是两道深深的凹陷。
就像是还有另外一个人,在她身侧挨着睡了一晚。
桑荔心里毛毛的。
去到学校的时候,桑荔得知了一个很意外的消息,谢俞突然提交了转学申请。
大学的转学比高中要麻烦太多,而且都已经大二了,好端端的为什么要转?
桑荔百思不解。
林箐狐疑的看着她,问道,“昨天我给你们留下单独相处的机会,到底发生了什么,你能把人刺激到连夜转学?”
桑荔揉揉有点闷痛的头,“我只是说不要纠缠,他不可能因为这就转学。”
谢俞这个人,她有些了解,家境好长相好还玩得一手好乐器,喜欢他的姑娘很多,他自己也是个玩咖性子,追她这么久,不过是因为一直没追到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