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时恰好是下班晚高峰,车尾灯排成一条望不到头的红线,再加上积雪,简直是寸步难行。
一路龟速前进,身体随着车身前后摇摆,热气拂面,钟杳杳强撑着眼皮盯着窗外的街景。渐渐地,眼前的景物变得越来越模糊,彻底失去意识前,她隐约听到有人在耳边轻声低语:“饿不饿?晚上想吃什么?”
饿不饿?
好像有一点。
钟杳杳咂咂嘴,侧身靠着车窗睡了过去。
段星寒一直分神留心她的动静,见她突然向右一歪,脑袋眼看就要撞到车窗,当即吓出一身冷汗。
恰好信号灯变成红色,段星寒伸手把人牢牢勾住,脚下轻点刹车,车子稳稳地停在白线后。
女人温热的脸颊盛满掌心,如凝脂般滑腻的皮肤贴着指尖,半条手臂开始酥麻。
段星寒下意识收拢手指,在信号灯变绿之前,他小心地将人半搂在怀里,按着她的脑袋轻轻搁在自己肩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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颠簸感消失,再加上虚惊一场,钟杳杳睡得很沉,整个人像失去意识。
如果不是被人吵醒,她大概能一口气睡到天亮。
迷迷糊糊中,她听到一阵刻意压低的男声。
那个声音实在太好听,她忍不住竖起耳朵仔细听,意识渐渐苏醒。
钟杳杳动动手指,她发现自己好像被什么东西牢牢绑住,完全动不了,缠绕在她身上的东西虽然味道有些好闻,但勒的太紧,她喘不过气来。
钟杳杳有些火大,稍微使了点力气,拼命掀动眼皮,想看清楚到底是什么东西。
“嗯,人在我这里……”段星寒正接着电话,突然觉察到怀里的人动了两下似乎要醒,他顺势欠身将人放在座椅里,又腾出手将她额前的头发挽到耳后。
迅速挂断电话,段星寒偏过头,正好对上那双泛着水光的杏眼。
女人呆呆地看着他,脸颊绯红,被人发现也丝毫不知道回避,眼睛瞪得溜圆,眼底藏着不服输的小火苗,活像在跟人比赛。
段星寒轻嗤,看样子没醒透,还在做梦呢。
梦见什么了?
还跟人急眼。
段星寒慢条斯理地解开安全带,将车钥匙□□在手里颠了几下,嘴角微微上扬。
“咔——哒——”
耳边传来一阵轻缓的卡槽滑动的声音,段星寒循声看去,只见刚刚还瞪着他的人正小心翼翼地收拢弹力带,刻意不发出任何声音,降低存在感。
他觉得好笑,故意出声问道:“睡醒了?”
“嗯……”钟杳杳尴尬地松开手,安全带“咻”的一下被收回,她不知道车子停了多久,手指悄悄摸上车门,小声说:“不好意思,让你久等了,我这就下车。”
“……”打开车门,钟杳杳看着眼前完全陌生的环境,一时间不知道该不该下车,她回过头,斟酌后开口:“那个,好像走错路了,能不能麻烦你把我送到医院。”
“不能。”段星寒收了笑,又恢复那副冷漠疏离的样子,他干净利落地走下车,拿上放在后备箱里的行李径直走过来,他在副驾驶旁站定,单手撑着车门沉声催促:“快点,我饿了。”
“啊,哦好的。”
钟杳杳跟着段星寒走进电梯,整个人都是懵的,她完全搞不清楚他这是什么意思,明明答应了要送她去医院,为什么又把她带来这里。
但她现在半点不敢忤逆他的指示,只好先走一步看一步。说不定他吃完饭,心情好了就能送她回去。
就这么想着,钟杳杳心里踏实多了,她悄悄环顾四周。
虽然没来得及看清楚这是什么小区,但眼前的这部电梯看上去非常高档,处处都透露着尊贵的气息。
钟杳杳安静地站在角落里,看起来有些局促。
段星寒微微探身输入一串密码,钟杳杳见了刻意偏过头回避,生怕看到任何一个数字。
“我的生日。”
段星寒站直后突然开口,似乎是怕她听不明白,隔了几秒又补充道:“密码是我生日。”
“???”
钟杳杳仰着头,张着嘴巴惊讶得说不出话来。
一方面震惊于段星寒居然直接就把密码告诉她,另一方面,用自己的生日做密码未免太过草率。
不怕坏人直接登堂入室吗?
毕竟生日可不是什么秘密,身份证上面可都明明白白地印着。更何况,如果真有有心人,一问便知,当年她不也问出来了吗。
可能是她的表情太过惊讶,又沉默了太长时间,段星寒解释道:“知道我生日的人不多,身份证上写的日期是错的。”
钟杳杳用力地点点头,露出一副恍然大悟的表情,原来他的生日和身份证上不一样。
她就说嘛,段星寒怎么可能是这么不严谨的人。
钟杳杳这下彻底放下心来。
但她隐约察觉到有点不对劲儿,但又想不出是哪里不对。
段星寒刚刚那句话是什么意思?
难道是在和她解释什么吗?
“叮——”
电梯门轻轻打开,打断了钟杳杳的思路。
段星寒率先走出电梯,抬腿走进客厅,没走几步,他突然停下来,转身叮嘱道:“这段时间,你暂时住在这里,其他的事情交给公司处理。”
“你说什么?这太离谱了!”钟杳杳没想到他竟然是这么安排的,一时嘴快把心里话都说了出来。
意识到自己的语气不好,钟杳杳连忙解释:“我的意思是,我住在这里不合适,要是被……被别人知道了,对你影响不好。”
她其实想说的是,如果被他女朋友知道了,肯定要过来闹,到时候他要怎么解释?
“我不在意这些。”段星寒冷声回答:“如果钟小姐担心,现在就可以打电话和别人、解释一下。”
“……”
钟杳杳有些无语,她不知道自己哪句话说错了,明明刚刚还好好的,她好心提醒反倒还得罪了他。
钟杳杳捏紧手指,看着他离开的背影,心脏沉沉地往下坠。
她闷闷地想:他有什么好生气的,她也没说错什么啊。
几分钟后,钟杳杳甩甩头,掏出手机给杰西卡报平安,顺便问问是不是她找段星寒来帮忙的。
“我哪有那个本事啊!”杰西卡夸张地大喊,“我刚刚一直联系不上你都快急疯了,这才打电话给段总,他告诉我你在他那,你们俩到底怎么回事?你怎么会和段总在一起,你今晚住哪啊?”
钟杳杳愣住,她咬着嘴唇听完,心情有些复杂。
偏偏杰西卡还在八卦兮兮地追问她和段星寒现在是什么情况。
她也不知道,他们现在算什么。
总觉得他这么做,带着点模糊不清的暧昧。
杰西卡:“喂喂喂,你快和我讲讲啊,你们俩这是要旧情复燃了吗?”
钟杳杳听了当场炸毛,脸红的要滴血,她支支吾吾地敷衍几句,火速挂断电话。
杰西卡真会胡说。
钟杳杳捂着胸口低喘,他们复合的概率大概比彗星撞地球还要低吧。
莫名其妙的,她突然想起上学那会在星座书上看到的一句话——白羊女和天蝎男的爱情需要一点奇迹。
她当时看了气得当场就把星座杂志撕得粉碎。现在想想,书上写的好像也不是完全没有道理。
是需要奇迹,还不止一点点。
钟杳杳轻轻叹气,手机突然不停地振动,她低头看了眼来电显示,抬手接起。
“草,老子今天被老头子耍了,硬拖着我去应酬,我刚刚拿到手机,你没事吧,要不要哥哥现在去接你,你住的那个破小区治安不行,我手上有几套闲置的房产,我带你挑一间先凑活着住?”
“不用了,我没事。”钟杳杳好笑地揉着左耳,将手机换到另一边,秦斯城简直像个行走的大喇叭。
秦斯城:“不行,我还是不放心,你等着我,我马上就过去。”
钟杳杳急了:“哎呀,你别过来,我现在不在家,我、我去同事家里借助一晚,你放心吧。”
秦斯城:“你让我怎么放心啊,哪个同事,人品怎么样,靠不靠谱?”
余光中忽然出现一个挺拔的身影,钟杳杳瞥了眼,心不在焉地嗯了几声。
段星寒抱着胸站在不远处,扬声提醒,“过来吃饭。”
“哦哦,这就来。”钟杳杳捂住手机,微仰着头连声答应,结果不小心按到了免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