师妹总是一语致死(97)

方雀:“明白。”

何山:“我们走吧。”

方雀“嗯”了一声,复又补道:

“秋子煜正是全盛之时,我们进来的这点功夫,他怕是已将整个修仙界都闹得天翻地覆了。”

他是她笔下的角色,她最懂他。

.

凭着何山的钢圈指环,二人顺利离开潮升。

方雀一语成谶。

偌大的香兰殿里极静极暗,通天的玉柱上蜿蜒着红色的痕迹,不知是光还是血。

方雀祭出七弦琴,皱起鼻子:“又是七窍封禁术?”

何山:“不。”

他也注意到了玉柱上的赤痕:“是秋子煜他,替代了太阳。”

方雀:“什么叫……”

“砰”地一声巨响打断了方雀的话,她抬头去看——

香兰殿的大门被什么东西一举撞开,方雀走到近前,才发现撞进来的,是个没了声息的人。

那人穿着天虞宗的水蓝色衣袍,七窍溢血,两只手腕处被割得整整齐齐,双手不翼而飞。

砍掉对方的手,确是秋子煜惯用的虐杀方式之一。

方雀蹲在尸首旁,抬头向殿外望去。

天际不算黑,却也不够明朗,混沌得像一滩泥水,泥水污浊,掺杂着血气。

本该悬有太阳的地方,悬着一个披头散发的人,这人身周也有光,可这光没有一丝温暖可言,照不亮万物众生,反而在灭世降灾。

暴露在光下的生灵,悉数惨死,无一幸免。

方雀:……

见光死,真就离谱。

何山走了过来,随她望向殿外:

“他吞掉太阳,自己成为了太阳。”

方雀苦笑一声:他们方才还轻描淡写地说要杀了秋子煜……

笑死了,根本干不掉。

他们当年预见,即使能将秋子煜的三个□□合并也不是什么好事,反而会引起更大的祸患,才断然放弃了这条路,宁愿以一人之命换众人平安。

可是这一次,不能了。

他们说好要一起回到现实世界,谁也不能抛了谁。

何山抱着七弦琴站在殿门前:“总要一试。”

他望着空中奋战的众修,他们的身影在他眼中皱缩成一个个鲜活的小点。

“秋子煜的光并非粘之即死,打开护身罩,再以乐符加持,想能挺上很长一段时间。”

他说完这句,转头看方雀:“敢不敢赌?”

方雀站起身,拍拍膝头上的埃尘:“有何不敢?”

何山张手召出透明的护身罩,将二人包裹其中;方雀扫响七弦琴,金色乐符流溢而出,贴着护身罩的外侧转动,灿烂夺目。

.

楚江容海悬在鹿台宗上空。

容海催动毕生修为树起一道屏障,一手结印,一手抬起护着楚江。

屏障碎了又补,补了又碎,少年面无血色,额角青筋绷得发紫,大颗大颗的汗珠贴着鼓起的筋条滚落。

楚江始终在弹同一段曲子。

容海:“这是古典乐团在后浪号上演奏的压轴曲,你……居然还记得?”

他说着,眼睫轻轻颤动了一下,唇瓣发青。

楚江:“我不会忘记。”

她声息微弱,四周又嘈杂,容海没能听到。

少年护住楚江的指尖一亮,他艰难扯起那只手,向结印的手背一推。

屏障上倏而爆出一片白光,同时有强大气流迎面扑来。

楚江在白光中眯起眼,容海的发丝温柔地缠上她的颈侧。

鲜血从少年的嘴角蜿蜒而出:“

你的曲子……弹得真好听……”

他周身流转的光芒忽然一暗,人失去控制,向地面跌去。

七弦琴飞出勾住他的膝弯,而楚江抱住了他的上半身。

她捧着少年的脸,红肿的指尖不住地发抖,掌侧粘上少年唇边还未凉透的血迹。

少年还有气息,不过已是奄奄。

透过城墙似的屏障,楚江望见一只金色的光球正向秋子煜靠近,金光源自天虞宗独有的乐符。

楚江眨了下眼,一滴滚烫的泪水砸在容海耳侧。

她后知后觉地用手背抹着脸颊。

他们得救了。

.

光球属实嚣张夺目,秋子煜一早便留意到了。 *

他哼笑一声,张开手:“不过蝼蚁。”

咔——

乐符包裹下的护身罩登时裂开一条缝隙。

护身罩内的何山放下结印的手,摇头:“寻常术法近不了他的身。”

方雀垂眸鼓琴,金色乐符源源不断地流出,却并不飞去攻击秋子煜,只是绕在护身罩周围,一层又一层。

“看来,只能内部攻破了……”

她抬起眼,冷静吩咐:“准备好通行令,想办法把他拉进来。”

她收紧手指,勾出“铮”地一声:“剩下的,交给我。”

何山大概猜出她要做什么,稍稍颔首。

金球继续向秋子煜靠近,内里护身罩的裂纹密如蛛网。

方雀却有闲情在弹高山流水。

秋子煜紧盯响着高山流水的金球,眸色似蛇:

“我当是谁,原来是旧相识。”

方雀轻笑:“旧相识不敢当,只是一起做过事,喝过两杯茶。”

秋子煜眯起眼。

方雀自顾自弹着琴说着话:“哦对了,还打过几架。”

她说着说着,笑出了气声:“实在惭愧,每次都是我赢。”

地上烈火熊熊哀鸿遍野,一副人间炼狱的惨状,她却在天上弹着最出尘的曲,不咸不淡地说着最嘲讽的话。

秋子煜快气炸了。

他勾起五指,金符围绕下的护身罩“砰”地一声碎成齑粉,不出意外的话,何山方雀也应随之爆体而亡,成为两团血雾。

可是,意外偏偏发生了。

护身罩壮烈牺牲之后,附着其上的乐符失去依托,一个个躁动不安。

方雀立起一只手,并拢两指,向前一挥。

无数乐符犹如漫天星子,齐齐奔向秋子煜。

秋子煜结印。

何山抽出三张金符,挥手一甩,念了声“去”。

金色锁链从他指尖飞出,缠出秋子煜的腰身;何山就势抓住锁链末端,向怀中一拽——

秋子煜被拉下太阳之位,撞进二人之间。

方雀打了个响指,金色乐符重新飞回,围绕在三人身周。

密闭的空间内,秋子煜跟两位“屠夫”大眼瞪小眼。

何山方雀一开始就没打算杀人,是秋子煜应对错了方向。

刚刚二人暴露在光下,也被割出数道大大小小的伤,方雀一笑,鼻梁上的口子被扯动,就滚下一滴血来,但她丝毫不在意。

秋子煜恼羞成怒,张手欲攻。

何山适时扯了下手中的锁链。

秋子煜随之踉跄一步。

他好像被关在笼子里着人看管的凶兽——

再凶,都被限制得像只乖巧的家猫。

他简直咬牙切齿。

方雀平视于他:“秋先生,实在失礼。”

与此同时,何山转动无名指上的钢圈指环。

眨眼功夫,面前光景大变。

秋子煜两手垂落体侧,绷紧的眼眶也缓缓软了下去:

他看到了一个完全陌生的空间。

系统核心。

他侧过脸,警惕地盯着泛有蓝光的显示屏——

荧光在修仙界就意味着修为,修为就意味着攻击。

方雀深吸一口气:“如你所见。你所生存的世界,包括你本人,都是这台仪器构建出来的。”

她说着,指向一旁的操作台。

秋子煜咬着后槽牙:“你在说什么胡话?”

方雀挑眉:“不信就对了,这证明你运行正常、思路清晰、人设稳定,不愧是妈妈的好大儿。”

她越说越过分,秋子煜憋得两颊涨红。

方雀瞧他一眼:“没关系,感兴趣的话,你可以去试试。”

何山转动手腕,加大锁链的放量。

秋子煜:“休想算计我。”

他认为,那操作台里藏着杀人的暗器。

方雀摊开手:“我只是生性大方而已,你不情愿就算了。”

何山收锁链收得太紧,秋子煜被他拽得一晃。

秋子煜被箍疼,抬眸瞪了何山一眼。

何山接了他的眼刀,并反杀。

方雀及时叫停了这场“小朋友互凶”:

“秋先生,你若不信,我可以向你证明,你的确是被我们编制出来的数据团。”

她抬手指了指秋子煜腰间别着的折扇:

“就比如,这把扇子原来是空白的,我可以隔空在它上面写一个‘秋’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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