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猫头鹰:“已开启屏蔽。”
小猫头鹰说这话时,方雀正下意识地瞥向楚江。
小猫头鹰的出现,让方雀想起她与他们不同,她是闯入者,于是,她自觉地将这件事化为不可告人之列。
小猫头鹰很周到,它一出现,闲杂人等便垂着脑袋入了梦。
方雀斜睨它:“你是来救驾的?”
小猫头鹰收起翅膀,蹲坐在祭台上,只有小小的一团。
方雀暗自盘算一只脚能不能踩扁它。
小猫头鹰自动过滤浑话:“一事不二罚,对于你利用剧情设定搞崩系统一事,系统可以给予最大限度的容忍。但,介于感情线依旧差强人意,系统给出黄牌警告一次。”
方雀:“那是什么?”
小猫头鹰:“黄牌警告三次,系统将强制干预感情线。”
方雀:“……你还有屁要放么?”
小猫头鹰怪笑一声,振翅而起,抛了个什么东西下来,“啪”地一声砸到方雀脚边。
方雀低头一瞧,是那本黑皮笔记本。
方雀低头去捡:“高空抛物可是要被罚款的。”
她一门心思怼鸟,全然忘了手上的牵绊,等再想起,已然来不及了。
何山的大半个身子慢慢歪了过来。
此时,方雀的手距笔记本还有一拳距离。
方雀果断直起身,何山的头正好枕在她的颈窝。
青丝如荇,细细磨着皮肉。
方雀瞬间被某种干净清澈的味道包裹起来。
小猫头鹰脸黑得像上坟。
方雀的上半身已经不是自己的了,只剩下眼珠能动,她想起剧情每日更新一事,忍不住盯着地上的笔记本看。
预知未来这事可是个极大的诱惑。
方雀伸出脚,用靴尖抵着纸页翻看,那画面可称得上是一个身残志坚。
小猫头鹰险些笑断气。
方雀专心看剧情,没空理它。
最新更新的剧情只有一行:
新娘下落不明,厉鬼新郎失控,全员陪葬,无一生还。
方雀缓缓打出一个问号。
小猫头鹰心情极好,它张开爪子收回笔记本,在空中翻了个筋头,才眯着眼火上浇油道:“信息已送达,屏蔽解除。”
话音刚落,方雀便惊恐地发现,贴在她颈侧的何山的睫毛开始翕动。
第8章 K记饭桶(七) 并列倒数第一
方雀僵成了真棒槌,她光速合眼,干脆装死。
只要她不尴尬,尴尬的就是何山。
何山一睁眼就挨了一记暴击:
少女温热脆弱的颈侧就在眼前,他的睫毛一个不小心就会扫上去,扫下一片清甜独特的香气。
何山的喉结上下一滚,不自觉地放缓呼吸。
他紧张了。
另一根石柱上,孤独的容海悠悠转醒,头顶一片青青草原。
容海直接炸了毛:“姓何的!你……”
何山轻手轻脚地站直身体,垂眼瞧了瞧“睡”得正酣的方雀,这才转头向着容海。
他伸出纤长的食指,冷冷地抵在唇上。
嘘……
锁在何山腕骨处的铁链轻撞,叮叮咚咚,震得人耳根发痒。
.
天色微明之时,方雀被冻醒了。
她换了个姿势,打算再眯一会儿,却被一点白光闪了眼。
她本能地追着光点看,光点最终消失在何山的左手无名指上。
她盯着那处看了一会,又恍惚睡去,再醒来时,祭台下已经站满了修士。
这日的众修更加热情。
“方师妹,多亏有你,不然来年的昨天,就是我的祭日了!”
一位青衣仙修如是说。
方雀:“其实……”
“师妹你太棒了,我研究了历届捉鬼大会,还是头一次听说会场投降。”
一位白衣仙修跟风道。
方雀:“那个……”
“昨晚那就是死局,要不是有师妹你在,咱们都得折在里边。”
方雀:“我只是……”
“别的不说了,方小师妹天下第一,没人反对吧?”
方雀:“……”
她叹了口气,在余光中瞥见了容海:
少年咬牙切齿,马上就要在众人面前表演一出倒拔青云柱。
楚江连忙出言圆场:“师妹再好也是人家小海的,是吧,师妹?”
方雀的脸更木了:“……”
我能说不是吗?
洪钟声起,喧闹声渐止,青云柱上的分数条开始滚动,锁在柱上的四人也终于被放了下来。
提示音:“已对违规者进行扣分处罚,望诸君以此为戒。”
方雀动了动手腕,退后一步抬眼看青云柱,她的名字特别好找,只比她本人高了一点点——
她和何山并列倒数第一。
因为昨晚搞得那件大事,他们的分数条被一键清零。
楚江算是帮凶,分数条只退了一点点,还高高地飘在中游。
分数核算完毕后,众修齐齐吸了口冷气,方雀望向他们,发现他们的眸子里,充满了同情、悲悯、遗憾、惋惜,更有甚者,已经含了眼泪。
方雀觉得自己现在不躺下,都对不起他们酝酿出的感情。
这帮人……怎么这么像来参加遗体告别会的?
楚江扫了眼青云柱,走过来抱住方雀,抱得很紧:
“师妹我相信你,即使你只有一轮的分数,也一定不会垫底,一定不会被淘汰的。”
她说着,身子微微颤抖。
方雀的手无处安放,只好轻轻拍了拍楚江的脊背:
说实话,分数过低会被淘汰这事……她忘了。
经此一提,方雀想起喜房里那位被淘汰的修士,他人已经僵了,不知道还能不能活。
这修仙界可真他娘的残酷。
方雀清了清嗓子,低声道:“师姐放心。”
.
人群照常向山崖下涌动,四人迈进拱门,再次回到熟悉的场景中。
第三轮合并了更多的队伍进来,仙修们杵在天井的边边角角,面对着宴桌发呆。
此时的宴桌边,三三两两地围坐着盖有红盖头的新嫁娘,她们端庄优雅,了无生气。
方雀大致数了一下,总共十六位。
四人卡崩会场的事都做过了,这只是小场面。
何山、方雀、容海同时迈步,楚江落后一点,但也很快跟上。
四人分布在天井各处,围着新娘们打转。
众修受他们感染,渐渐放开手脚,凑了过来。
能留到现在的都是聪明人,知道该找什么,也很快便找到了。
仙修甲:“找到了,在这里,这桌新娘的衣服花纹里有字。”
方雀循声望了过去,那是较为偏远的一桌,位处东厢房与喜房之间。
说话的仙修脸很生,但他身边那人方雀是认识的。
何山正站在喜房的窗户旁,面冲着有线索的宴桌,目光却没有落在那里。
仙修甲的话迟迟没有下文,众修被勾得五脊六兽,出言催促道:“读来听听?”
仙修甲满头大汗:“稍安勿躁,字是散的,容我组织一下语言。”
邻近的仙修围了过去。
众修七嘴八舌地念道:“知……爱……娘……”
最先出声的仙修甲被挤了出去,踉跄几步跌到何山身边。
方雀亲眼看见何山伸出一根食指点了点仙修甲的肩,又指了指桌上的一位新娘,指尖依着某个方向转了个圈。
何山叫他从那位新娘开始,顺时针转着看。
仙修甲得了指导,又复读机一样高声将何山的意思复述一遍,众修将信将疑,围着桌子开始转,就像在举行某种神秘仪式。
何山满意地转开眼,不巧正撞上方雀的目光。
方雀勾起唇角,满脸写着“我看见了,我全都看见了,你发现了新线索不愿自己说,还要别人帮”。
何山迅速看向一旁,他有点心虚,不知是因为被当场抓包,还是因为——
昨晚的那一靠。
方雀心大如天,已经全然忘了自己昨晚干的混账事,她望着何山,忽然觉得这位冷冰冰的师兄竟有点可爱。
这时,仙修甲终于理顺了语言,大声朗读出来。
“想来,诸君已经猜到了故事的来龙去脉。
新郎出征在外,于归家途中被误传堕河而死。
新娘悲痛欲绝,在家妹的煽动下出城相迎,不料路遇山匪。
所有人都以为她死了,包括新郎,可他依然愿意娶她,即使阴阳两隔。
但在这之前,他还要去找山匪讨个说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