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天远想着,看向顾炎宁的眼神更加恭敬了。
阿理也只好点了点头。
顾炎宁冲王老汉笑了笑,才随着公孙统走了。
行至京兆府门口,公孙统小心提醒她:“娘娘慢些。”
顾炎宁脚下趔趄了一下,低头才瞧见脚下有石阶,心里突然惦记起来被朝阳捡起的物什,随口问了句:“那个……朝阳呢?”
“公主在宫中。”
“哦。”
那就回宫再找她要吧,但愿苏嬷嬷尚不晓得她出宫这事,也好省一 * 顿念叨。
顾炎宁出了府衙大门便见门口停了辆马车,车夫见顾炎宁出来,忙跳下车来,放下墩子。
顾炎宁踩着上去,对公孙统道:“今日之事多谢公孙大人了,王老汉一家还劳烦公孙大人多多费心了。”
“娘娘客气。”
公孙统礼貌地颔首。
顾炎宁的眉目这才舒展开来,嘴角也轻轻扬起,刚揭开马车的帷裳,便见马车内,有个人正端坐着。
顾炎宁刚扬起的嘴角瞬间僵了下来。
“你……”顾炎宁将口中不太好听的震惊之词憋了回去,硬生生扯出一个笑,“好啊。”
15. 第 15 章 皇上就这么讨厌宁宁么?……
李逢舟才抬起眸子瞧了她一眼,勾起一个假得不能再假的假笑:“朕今日召公孙爱卿议事,朝阳慌张来寻,说皇后聚众斗殴,被抓去了京兆府,朕出宫一瞧,确有此事啊,只是不能一睹皇后打人时的英姿,着实有些可惜。”
李逢舟说着还叹了一句:“朕的皇后,真是……好本事啊。”
“朕自叹弗如。”
“……”
没完没了了是吧。
顾炎宁垂着的嘴角抖了抖,看向李逢舟的目光也多了一丝不悦,好好一个人,怎么就长了一张嘴。
朝阳也真是的,让她寻个官大的,找个官这般大的做甚!
但人在屋檐下,人家是皇帝,自己尚要争宠,顾炎宁还是能屈能伸的坐下了。
顾炎宁坐稳后,马车便往宫里赶。
沉默中滋生了些微的尴尬,顾炎宁生怕狗皇帝还有后招,坐得离李逢舟很远,狗皇帝似乎是累了,正靠在马车上闭目养神。
这人真就是特意跑出宫来嘲讽她?
顾炎宁想了想,开口道:“我打得并不是普通的架,而是在做好事,我是在替你管教重臣家宅之事,可谓用心良苦,当真称得上是贤内助了。”
小姑娘雀跃的声音在耳畔转着,李逢舟阖着眸子:“哦?那朕还要谢谢你了?”
顾炎宁隔着一段距离拍拍他的膝盖:“那个周尚书,你不查查他?你不知道,他家那个三郎要抢人家王老汉家的闺女……”
顾炎宁小嘴叭叭叭意犹未尽地说着,李逢舟半睁着眼,瞧了她一眼:“挺高兴?”
“就、还行吧。”
顾炎宁蹬着腿。
今日她闹了这么一出倒真还替他敲打了周修平和杨天远,李逢舟微不可查地笑了一下,心中微微悸动下,旋即将眼眸又闭上。
就……算是个贤内助吧。
顾炎宁咳了咳,又道:“先送我去朝阳宫吧。”
李逢舟未睁眼睛,伸出手指按了按眉心,随口道:“朝阳被朕关去礼佛堂抄经了,你去那里寻她吧。”
“啊?”顾炎宁挤出一个笑,“好端端的,关人家做甚?刚不都说了,我这是做好事呢。”
李逢舟放下手,这才睁眼瞧着她,一脸‘我是皇帝我想关就关’的架势,漫不经心道:“怎么,皇后不忍心,想去陪陪她?”
顾炎宁立刻摆了摆手:“不、不用 * 了,我还是不打搅了,以免扰了她抄经。”
顾炎宁生怕李逢舟也要关自己,想了想,咬咬牙,忍痛从怀中拿出一把玉簪,心疼地瞧了几眼,这可是她花大价钱给五哥买的。
几番抉择后,顾炎宁小心地挪去他身边坐着,讨好地将簪子递给他,拿出一贯哄骗父皇的口吻,软软地对他道:“皇上,我今日出宫,瞧着这簪子煞是好看,便想买来送给皇上,皇上用它束发定然俊朗得很。”
李逢舟眯着眼睛扫了一眼,从她手中接过来:“给朕的?”
顾炎宁狗腿地点着头,狗皇帝的掌心温热,怀里还揣着暖炉,顾炎宁搓了搓小手,不安分地往他的掌心靠,还顺着他的袖子往里钻。
李逢舟似被她的手冰到,面色僵了僵,将原本拿在手里的簪子塞给她:“朕不要,你离朕远些。”
顾炎宁拿出对父皇的第二招:“皇上,我好冷,跪久了,双膝也很痛。”
顾炎宁巴着眼睛,刚想说能不能给‘宁宁暖暖手’,李逢舟便将手中的暖炉塞给她:“自己暖去。”
见李逢舟不要簪子,还舍了暖炉,顾炎宁嘴角扬起来,将簪子塞回怀里,喜滋滋地接过暖炉:“谢谢皇上。”
顾炎宁踢着小腿,暖炉熏得她小脸也红彤彤,以前拍父皇马屁习惯了,如今新一轮的夸赞之词更是张口就来:“皇上,你人真好,以后无论在哪儿,我都会想着皇上,念着皇上的,今日我出宫,就只记挂着皇上,只给皇上买了东西。”
“……”
李逢舟默了默,拧紧了眉心看了她几眼,才别开脸,生硬道:“闭嘴。”
顾炎宁索性坐得离他更近了些,小手穿过他的肘弯,脑袋搁在他的肩膀处,得寸进尺道:“皇上,我今夜还能去清心殿睡么?”
李逢舟身体僵着,过了一会儿才抬起胳膊,将她的脑袋拨开:“不能。”
顾炎宁撅着小嘴,眼眶也红了几番,泪珠扑簌簌跟着落下,声音喑哑的控诉他:“皇上就这么讨厌宁宁么?”
“既然这样,皇上当初为何还要将宁宁娶过来?”
“那宁宁不惹皇上嫌了,待回去了,便收拾行囊,回徐国算了。”
小丫头嘴上不停,边说边眨着湿漉漉的眼睛抬头看他几眼。
“……”
这女人如今是水做的了么?往前没见她哭过几次,今日这泪倒是说来就来。
李逢舟虽然晓得这丫头惯来会骗人,初识时也被她骗过几次,犹豫了几息,还是伸出手替她抹了抹泪。
十分不自然地哄劝道:“朕、朕没有讨厌你。”
顾炎宁瘪着嘴巴抽泣着,红扑扑的小脸上挂满了泪痕。
李逢舟无奈道:“别哭了,朕去翊坤宫寻你便是。”
顾炎宁忍着笑,心想果然全天下的皇帝都一个样子,狗皇帝同父皇一般好对付,嘴硬心软得很,她对父皇的几招在狗皇帝这里完全管用!
她以前想出的宠冠后宫的招数终于用上了!
她 * 以后定然是这晋国后宫里,眼睛长在头顶的女人了。
顾炎宁忍住不让窃喜露在面上,依旧委屈地挤着泪:“那皇上可要说到做到。”
李逢舟还未答她,马车刚进宫门,车轮碾过几颗碎石子,弄起些微颠簸,顾炎宁刚哭过,没坐稳,马车一颠,便趴在了李逢舟腿间。
顾炎宁不好意思地抬起头,便听李逢舟咬牙切齿道:“顾炎宁,你故意的是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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马车先去了翊坤宫,顾炎宁跳下马车,便同李逢舟摆了摆手:“皇上,别忘了晚上过来,我等你呀。”
小丫头眨着机灵的大眼睛,李逢舟不知为何,在马车窗柩的雕花中瞧着她的绰影,心中竟然痒了一下。
今日朝阳慌张来了清心殿,同来喜道顾炎宁在京兆府衙,来喜向他禀的时候,他尚稳坐在龙案前同公孙统继续商议春闱一事,一事毕后才道:“没看到朕在议事么?不管,让她吃几日牢饭长长记性。”
来喜刚刚应下,公孙统却开口道:“皇上,不如臣去将娘娘保出来?”
牢房毕竟阴冷,李逢舟点了头,来喜已经出去禀了,他又将来喜喊过来:“去备车吧。”
路过朝阳时,朝阳正心虚的垂着头,李逢舟‘哼’了一声,才低声叱道:“你且等着看,朕明日便将方衍的腿打折。”
朝阳不知公孙统也在,朝阳回避着公孙统的视线,急切地扯着他的袖子,小声同他嘀咕:“别啊皇兄,是我的错,和方将军没有关系,皇兄身为皇上,怎么能是非不分,随意体罚臣子呢。”
李逢舟瞥她一眼,朝阳立刻正色道:“我这就去礼佛堂抄佛经,为皇兄和皇嫂祈福。”
朝阳看也未看公孙统,便飞快地跑走了,李逢舟看着朝阳的背影,对公孙统道:“朝阳不懂事,让你瞧笑话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