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碟碟佳肴隔着小蒸笼刚刚逐个上桌,一个风尘仆仆的身影就穿过茶楼,至黄延的面前,拱手禀报道:“大卿!吾等十六人去了兰丹、广陵、励、黄渊、雯,都没有搜查到与缇雾相似之人,可要去其他郡国继续搜查?”
黄延斟了一杯乌龙茶,碰触茶杯时感觉烫手,便没有马上拿起杯子,只吩咐祝云盏:“先去桃夏,再去佳陵,若没有就再回来禀报吧。”
祝云盏不放心道:“吐罗和哈桑都不用去?”
黄延自信地判断道:“他从青鸾城弟子的手中逃脱已经好几年了,断然不会往高原沙漠里钻,繁华的城池应是他的落脚之地。”
祝云盏从不认识缇雾,不熟悉缇雾的为人,只遵照黄延说的话,拱手领命道:“吾等即刻前往桃夏和佳陵。”就转身干脆地穿过茶楼,下楼去了。
黄延不禁心忖:已是逃逸了多年的自由身,雾老绝不会不在繁华城池之间逍遥,若是这一趟都搜查不到,就唯有落入别的门派教派手中的可能了……
过了一会儿,朱炎风姗姗来迟,只刚来到桌前,瞥了一眼满桌子的佳肴,瞧见那一碟碟都逃不过一个‘肉’字,不由道:“一顿早饭,怎么要了这么多?”
黄延拎起茶壶,往朱炎风面前的杯子里斟了一杯热乎乎的茶,道出理由:“乌龙茶是减肥的,吃多少都不怕。”轻放好茶壶后,首当其冲地竖起筷子,先夹起了一块肉尝尝。
朱炎风饿着肚子前来,闻到肉香与茶香,便也把持不住,坐在了桌前,竖起筷子不客气地陪他一块儿边吃肉边喝茶,抿了一口乌龙茶后,启唇:“对了。我刚出来时,遇到锦衣卫在盘问百姓,不知道出了什么事。”
黄延听闻是这件事,只因自己也是一知半解,不敢胡乱判断,只道:“听说是在抓捕一个采花盗贼。这会是哪一个宫里的人被骚扰了?”说着,却是勾起了唇角。
朱炎风听闻后半句话,不由自主地想到了苏梅儿与阿麟天多两位公主,因而不由道:“霞仙公主还在护法的考验期,可不能出什么乱子。”
黄延推断道:“理应不是她。毕竟她的出身……”
朱炎风轻轻点头,表示赞同,便稍稍安心。
黄延又道:“也没有听闻深宫里出了什么与贞洁有关的事情,那兴许是在宫城以外的地方发生的。”
话音刚落,二人不由同时心忖:以公主的身份,肯定是不能随便离开深宫,唯一在有空的时候可以随便出宫、又能下令搜查抓捕采花盗贼的后辈就唯有……!
朱炎风握着茶杯怔了怔,抬头望向黄延,却对上了黄延眉飞色舞的脸庞。
黄延不由道:“若是他,这件事真是刺激了。”
朱炎风好奇:“城主知道这件事吗?”
黄延答道:“没有将画像和告示贴在公开亭,只派了几个人到城隍盘问,想必是擅自做主,没有禀报长辈。”
朱炎风轻轻叹了叹,只道:“但愿没有令城主大发雷霆才好。”
隔壁的第二桌陡然传来了谈话声,打断了他二人的兴致,使得他二人不由静下来,偷偷听一听。
男子甲道:“如今这男风小说畅销榜的榜首是天香尘,而且居高不落。但四大名家之中,属他最来历不明呀……”
男子乙接话道:“几年前,榜首还是司徒霸爱。据闻是从少年开始混迹于名门贵族,是个名头很响的舞伎,亦是那时候与名门子弟牵扯出了私情,但毕竟不是门当户对,又是男风的事情,被棒打鸳鸯得很厉害,两人约好殉情,但偏偏司徒霸爱没死成,就写了本‘蝴蝶鸳鸯泪’诉苦请,想不到红遍天下。他的那本‘浪子睡尽天下艳骨’竟然卖到脱销。”
男子甲又道:“我亦有买了这一本!只可惜,他是死在了榜首之争啊……,掉在了榜眼整整三年,气得吐血死了。”
男子乙好奇:“收花怜与秋水晚恨亦写得不错呀!收花怜的‘痴情郎儿’与‘绝情不绝卿’以及秋水晚恨的‘艳郎君拥我入梦’深得我意啊!”
男子甲接话道:“据闻收花怜实为男风场的名媛,秋水晚恨则是商贾世家的公子。这么说起来,我真是越来越好奇天香尘的来历了!”
没等谈话声停下,朱炎风便回头,对黄延道:“要不要买一本给你?”
黄延垂下了撑腮的手,夹了一块肉放进嘴里,只答道:“没有兴趣。”抬眼瞧了瞧朱炎风,忍不住戏谑:“要不,我给你买一本?”
朱炎风坦白:“我不看这种书,我看你就好。”
作者有话要说:黄延这一桌是广式早茶,好好吃!吃早茶的意义在于一边吃一边喝一边聊天,所以几个人一起吃早茶才有意义。
PS:日语“yamucya”就是源于粤语,吃早茶的意思。
PS2:肠粉蛮好吃的,就是蒸熟的米浆面皮裹上好吃的熟馅,然后浇上好吃的酱汁!
PS3:我深棕红与浅黄的毛色呃,好容易看到头皮,如果长到腰会变棕黄,而且我上唇是两层颜色,就是樱色叠粉红。长辈说这是跟贫血遗传病有关的~orz
然后我虽然是萝莉音,但是声音很小,大家要么听不见,要么听不清,所以我能不说话就不说话了~(笑哭)
PS4:今晚又有美美的月亮可以看啦!(星星眼)~
☆、第32章
黄延闻言,心里极是高兴,把筷子头伸进盘子里,夹起了一块宽厚多汁的猪肚,递到朱炎风的嘴边,大方道:“赏给你!”
朱炎风不假思索地张嘴吞入口中,细细地咀嚼,慢慢地咽下,仿佛在品尝他的情意,舍不得喝一口乌龙茶冲淡。
随后,朱炎风为黄延续上一杯满茶,黄延看着眼前这杯茶水,不由轻声叹了出来,忽然降了几分活泼神色。朱炎风瞧了瞧他,忙关心着问道:“这壶茶,不好喝?要不要叫人过来换一壶?”
黄延答道:“不是茶的问题。刚才,金陵阁的人来过,说仍是没探查到嫌疑人的线索。如果一直找不到他的下落,那便很难查出什么。”
朱炎风好奇:“真的只有那个人大概与那个案子有关?”
黄延答道:“擅长制毒养毒的,不止他一人,但……是我信赖的人之一。”
朱炎风说:“那他一定很厉害了,才能入了延儿的眼。”
黄延继续道:“找到他,盘问清楚,如果不是他所为,甚至与蛊毒无关,最起码能建立新的推测,也算是一个线索。如果真是他所为,即便用上残忍的刑罚,也要让他供出这幕后主使的身份。”
朱炎风沉默了片刻,只问他:“他是你信赖的人之一,你真的肯对他动刑?”
黄延再度轻叹,回答却有些冷血无情:“如果整个门派都不过是我的利用工具呢?”
朱炎风垂眸,轻轻笑了笑,干脆地道出自己的见解:“这世上,除了丧失人性的疯子以外,没有真正能做到铁石心肠的。人是有感情的,会流泪。”
黄延只问道:“你真的觉得我只是为了当掌门,才反杀了刘沐风?”
朱炎风愣愣看着他,说不出半句话。
黄延浅笑道:“我点的这些佳肴,你要是能吃掉半分,我便告诉你。”
朱炎风不多言,重新握住筷子,筷子头在盘子之间忙碌,吃完一块又一块,偶尔夹一两块送到黄延的嘴里,又饮了几杯茶,觉得差不多了才搁筷子在筷子枕上。
黄延抿了一口茶以后,抬眼瞧见朱炎风停下来,便启唇:“你真的很想知道?现在这么关心我离开青鸾城时的经历,让我不知该怎么办才好。”
朱炎风直言:“我想知道你过得好不好。”
黄延再抿了一口茶,大方道:“你办到了我方才随便开的要求,我要是信口开河,可不就是小人了?……其实,我与他们逃离金凤岛以后,便独自回桃叶港帮家里做生意,五年后的那天晚上,刘沐风亲自来见我,邀我加入他自创的门派。”
朱炎风不由道:“这个人一定给了你最好的地位,才令你应邀了。”
黄延大方地告知:“首席长老的位置,能在门派内随便呼风唤雨!谅谁也不会拒绝。”
朱炎风提及重点:“他看来挺重人情,可你为何除掉了他?”
黄延伸手,手掌轻轻按在朱炎风的心口,朱炎风瞧了一眼这只手,不由奇道:“怎么了?你突然把手放在我这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