凤皇破月+番外(16)

那声音又问:“你是想确定他的生死?”

无砚并不想对素不相识的人坦白一切,只是道:“只是我的直觉告诉我,也许他还活在这个世上。”

那声音反问道:“如果他真的在当年已经死透了呢?”

无砚答道:“那我要亲自见一见他的墓。”

话音刚落,只响起一个洪亮的笑声。在那笑声落下以后:“薛掌门不会轻易让淅雨台以外的人见到高层弟子的墓!不过老夫离开淅雨台这么久了,早已不通门内之事。”

无砚关心着问道:“阁下不知现在淅雨台的情况,那当年关于阳清名的事情,总该是知道一二吧?”

那声音回话道:“慕容世家的人啊。老夫只能告诉你——老夫很早便被赶出淅雨台,只是因为反驳了一句话。随后自己自创了武厂,所以你问的事情,老夫无法亲眼所见,不能详细告诉你,但据我听闻,阳清名被送回淅雨台以后,由薛掌门接走,但这之后的消息,被封锁在门内。你唯有冒险进入淅雨台,才能打探到你想知道的事情。”

似乎是一无所获,无砚只能无奈叹气,对着空气拱手:“告辞了。”转身走到门口,自己打开门扉走了出去,离开了这座宅子。

那声音叹息一声,似是自语:“在这世上,难得还有人惦记着少主……”

作者有话要说:五棱郭在北海道函馆,4月以后五芒星边缘会开满樱花,超级好看!

琉璃光院在京都的郊外,据说是春天和秋天才开放

☆、第12章

转眼间,又入了夜晚,杨心素拖着疲惫的步伐离开了九扇铺,满脑子里只想着回到居所睡个好觉,走着走着就穿过了坊市好几条街,走着走着就穿过了深宫的宫门,就在穿过殿宇之间的宫道时,忽然灵光一闪,记起了事情。

他蓦地停下步伐,脱口自语:“不对啊!我一路回来,一路回来,到这里了怎么还是我一个人?无砚舅舅呢?!”回头望了望走过的路,望着那一条深邃的夜路,犹豫了起来:“我要不要走回去找他?万一他在坊市等我,等不到我?”

他又望了一眼黑路的深处,想了一想,再度自语:“可是我好累呀,我好想立刻睡觉,对!睡觉要紧!先不管什么无砚什么舅舅了……”打了个呵欠,继续拖着步子往前走。

他一边打呵欠一边穿过一条廊道,眼角余光陡然捕获到一个背影。一个男子斜坐在石阶上喝酒,酒水的醇香扑鼻而来。

他只觉得那男子的发型和衣袍颇为眼熟,便决定耽搁片刻,走过去,随之蹲在那男子的身侧,抬起一只手轻拍那男子的肩头,那男子喝了一口酒以后回头。

“无砚舅舅?!”微微吃惊之时,杨心素脱口,紧接着纳闷:“今晚你不去接我,怎么一个人坐在这里喝闷酒?”

无砚没有搭理他,只把手中的酒坛子抬高,把凉快的酒往嘴里送。

杨心素再度拍了拍无砚的肩头:“无砚舅舅,说句话啊!”

无砚只干脆道:“你要么陪我喝酒,要么滚回去睡觉,别在这里啰嗦。”

杨心素道:“滚就滚,我累得很!”立起身,就转身,但还没有迈步,只因好奇心作祟,就又重新蹲在他身侧,追问道:“你是不是有什么心事?”

无砚不回答,只干脆地拎起脚边的一只尚未开封的酒坛,干脆地递到杨心素的面前。

杨心素愣了愣,为难道:“真要我喝啊?”对了一眼他眼角上浮现的冷冷目光,一下子怂了,乖乖接过酒坛,撕开封口,瞥了瞥他一眼,慢慢抬起酒坛喝了一小口。

在雁归岛居住时,杨心素没少被灌酒,早已习惯酒的苦涩味道,只是怕到了半夜要去茅厕,便不敢在此时喝太多。

喝了酒,他又追问道:“我酒都喝了,你该告诉我,你为什么在这里喝闷酒?”

无砚反问:“那我也该问你,为什么好奇心那么旺盛,总是要听别人的心事?”

杨心素半愣,回答不上来,只能换以自嘲:“可能是……我比较机婆。”

无砚望着屋檐之上的皎洁残月,突然转移话题,问了一个很突然的问题:“你对李祯是什么样的感情?”

只因防不胜防,杨心素听罢,便是惊讶,脸颊上亦悄悄一片绯红,分不清是酒气熏红还是害臊脸红。他紧张道:“你突然问这个,我……我……”

无砚淡淡地一笑,提醒道:“你紧张了。”

杨心素微微低头,酒坛搁在膝头,正好遮住他半张脸庞。

无砚只望着夜空中的浮云追逐残月的景色,只喃喃道:“这世上,喜欢的人皆不同,但感情都是一样的,不过都是相思罢了。”

杨心素别过脸,嘴映道:“我听不懂你说什么。”

无砚继续喝酒,喝了一大口,酒滑入猴胧,弄湿了唇角,也弄湿了猴部,但无砚似乎不在乎,又喃喃了一句:“能天天相见,却得不到。能得到的,却不能相见。造物弄人啊,造物弄人……”话落,又是一大口酒滑入猴龙。

这番话语,不知是有意还是无意,但偏偏击中杨心素的内心,杨心素不由抬起酒坛喝了一口酒,随即干脆地喝了一大口。

到了半夜,廊道石阶上,只剩下几只零乱的空酒坛,两个人影在廊道的灯火光中摇摇晃晃地飘远了,脚下没有方向,似乎随风飘摇、随风飞去。

从半夜到拂晓,只是很短暂的时辰,墨黑的天色渐渐浮现了鱼肚白,一点一点地扯破墨黑,将鱼肚白一层又接着一层地渲染,一抹淡淡的霞红又洒在鱼肚白上,风吹过,流动着一股清寒,却没法吞噬掉灼人的暑气。

屋外的露水尚未被蒸干,一声惨叫却划破了清早的宁静。

“无砚舅舅!为什么会这样??!”

扰人清梦的大嗓门响在耳边,无砚立时被吵醒,睁开眼,缓缓撑起了上半身,瞥了瞥地板,却视若无睹,只是坐在寝榻上微微发呆,好似未完全酒醒般。

杨心素仍在嚷嚷:“昨晚我跟你一起喝酒!为什么回来以后!我跟你一起岁啊!重点是——为什么你睡我的床!我睡的是地板?!”

无砚捂住双耳爬下寝榻,瞥了瞥躺在地板上的人一眼,交叉双臂在胸前,淡淡道:“你赶快起来,别在那里丢人。”

杨心素撑起上半身,又道:“对了!昨晚我回来就没洗澡,还跟你一起喝酒……”嗅了嗅自己的身上衣,是一股混合了汗味与酒味的奇怪气味,连他自己都受不了,忙爬起来:“我得要去洗澡!”

无砚单手揪住他的后领,不让他跑走,启唇:“我跟你一起去浴房。”

杨心素连忙抗拒:“那可不行!你不能再看我的身子!”

无砚松开手指,用手掌的侧面轻轻敲了一下他的后颈:“我对你的身子不感兴趣,只是想洗掉自己身上的酒味罢了。”

杨心素揉揉后颈,仍是不放心,开出条件:“你用你的浴桶,我用我的浴桶!”

无砚迈步就走,不与他啰嗦。

杨心素生怕他抢占最好的浴桶以及最好的洗澡水,忙追了上去。

浴房里,更衣的时候,杨心素慢吞吞地脱完了上襦,而无砚已然干脆地脱完了全身的衣袍,撩起帐子,赤脚走向浴桶。

杨心素正要解开衣带,忽然听闻身旁响起一声轻响,便回头望向旁边的地板,瞧见地上遗落着一幅画卷,大约一尺不足,而画卷正对着架子上的无砚的脏衣袍。

他忙弯下腰捡起来,拉开收在画卷里边的画卷瞧了瞧一眼,纸上画着一位眉目清秀又背着二胡、佩带长剑的青衣男子,令他不由困惑。

——这个人是谁?无砚舅舅为什么要把这个人的画像带在身上?

百思不得其解,他只好心地将画像卷起来,轻轻放回地上,随后趁早沐浴。

青鸾城内,只因天气酷热,苏仲明吩咐香玄筑、水淩筑和思午筑的每一个灶房制作冰激凌,凡是青鸾城内现有的材料皆用上了。

每一间偌大的灶房里,几十人同时用又醋又长的杵子,捣碎宽口大缸里的堆得高高的水果,每只大缸里的水果都不同,又有十几人在一旁各自捣冰块,捣干奶酪,打发奶油,而灶台前,又有十几人在干煎脆皮筒,奶酪奶油和水果的香气充斥灶房。

这一天,金陵阁众人又在蒸肉般的酷暑里,一边扇扇子一边埋头看资料,桌案上堆积如山的册子,正是刚从平京宫都送过来的案件被害人的新增名单、身份、尸检情况以及被人口述的案发前的经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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