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以这样说。”
“那师父你为什么要给那个老头啊？”谢云对那老头一点好感没有，一想起来师父还无缘无故送他那么珍贵的东西，就有些肉疼。
温未朝却是轻声斥道，“不许无礼。纪先生是炼器一道的祖师，也是你的前辈，要记得尊称。”
“是。”谢云只得应道。
“纪先生的徒弟既然受了伤，估计是要去山脉深处寻灵草，必然需要这紫玉盒。你快去送了，莫晚了。”
“嗯，徒弟这就去。”
谢云快步走下二楼，可刚刚那老头已经不在原地。
二楼的总管还在，谢云便走过去，问他道，“总管前辈，您可见刚刚那个神神叨叨的老头儿么？”
谢云把那老头的形容一笔画，总管恍然大悟，“哦哦，你要找的是纪老先生吧！他正在我们的炼器室门外呢，等着他徒弟出关，小友去那里找就行了。”
“谢过前辈。”
谢云顺着总管指的路一路走过去，拐了个弯，看到一排紧闭的石门。
纪百炼正在其中一道石门前等候。
“纪先生——”谢云疾步过去，先作了个揖，道，“这是我家师父赠予您的紫玉盒，请先生查看。”
“……”纪百炼正愣着神，猝不及防看到前面站了个人，唬了一跳，“谁？”
待看清是谢云，问道，“未朝师侄要你送来的？”
“是。”
“是紫玉盒啊……”纪百炼接过去，仔细看了几番，面上满是惊喜表情，捋着胡须点头道，“不错不错，没想到未朝师侄出手还是那么阔绰。”
谢云在心里翻了个白眼。这可是他家师父用美色又换来的一个紫玉盒。
“前辈，要没有事情，晚辈就先走了。”
“哎，别急别急！”纪百炼喊住他。
“……不知前辈有何见教？”
谢云可不想和这老家伙呆在一起。
纪百炼收起来那紫玉盒，毫不客气，道，“我家宝贝徒弟马上就出关，你也跟我再这里候着，好好看看我徒儿的风采。”
“……”
谢云僵化在原地。
还有人这么夸自家徒弟的，非要拉着人来看他家徒儿的风采？谢云怀疑这小老头儿是不是一个十足的徒控。
“纪先生，我们亥时前要赶到万灵殿了，恐怕……”谢云推辞的话还没说完，那道石门却开了。
石门里是一个幽闭的密室，四周玄铁漆黑，只有壁上的灵石闪着幽幽光芒，足以照亮房间，让人看清里面的状况。正中间的方型大鼎里燃着青白色的火焰，将空气灼烧得泛起波澜。鼎前挺然站立着的青年一身霜色道袍，眉清目朗，身材修长秀逸。却是有一点美中不足——他竟是双目皆渺，眼前缠着玄色的绸带。
像是有直觉一般，青年不需看，便知道他们的道来，慢慢往石门外走来，沿途竟没碰到周围的东西，看着和平常人无异。
“师父，您带了朋友前来么？”青年的声音如山间清泉，清冷幽寂，潺潺地传到人耳朵里。
谢云惊奇他看不见，却能知道自己在这里。明明他从石门开过之后就再也没有说话。
“不过是个小鬼罢了。”纪百炼满是慈爱的看着他家徒儿，语调瞬间就低下来了。
转过身对着谢云时，却瞬间变脸，下巴高高抬起，只留给他两个鼻孔，“小子，看到我徒儿没？是不是天纵英姿，风流倜傥，仪表不凡？”
“……是。”
谢云忍着没怼上去。人家那个徒弟，确实是一表人才，就算是双目皆眇也丝毫不影响美感，只多了一份禁欲清冷的感觉。他总不能昧着良心抬杠说他平平无奇吧。
“师父，你莫要说笑了。”那人听到自家师傅又在吹嘘，摇了摇头，又轻声对谢云道，“小友请多谅解，我师父性子便是如此，并非有意。”
“不敢。”谢云如此说着，却想着，这才说的是人话嘛。
又按捺不住好奇，问道，“这位师兄，你方才是如何知道我在的？明明我没发出声音。”
“小友也看到了，我有目疾，不能视物。所以只能练练听觉和嗅觉了。小友身上隐约有兰芷清苦淡雅之气，和师父身上的味道截然不同。”
那人轻笑着，“师父身上皆是酒气和朱砂气。”
“哎，怎么说话的？”纪百炼嚷嚷道，“难道酒味儿和朱砂味就不香吗？真是的……”倒活脱脱像是个闹事的稚子。
谢云感叹道，“师兄果真是厉害。”
从石门到室内他所站立的地方约有两丈，而他却是隔那么远也能闻到，真是奇才。谢云身上所沾染的不过是谢玉书为他准备的衣物上的熏香，并不算浓，一般只有靠近才可闻到。
“小友过谦。”青年摇摇头，复问，“在下顾清如，不知小友是哪一宗的子弟？”
“顾道长好，在下南华宗谢云。”
纪百炼在一旁冷哼一声，仍是看不上谢云，道，“你可别跟这小子又沾上什么关系，一个五灵根的也修不到什么地方去，徒增烦恼。要不是他是温未朝的徒弟，我才不看他一眼呢。”
“师父——”顾清如皱眉，“你怎么说出这样的话？”
“我怎么了？”纪百炼像是被训斥的小童，登时不满意起来，嚷道，“谁是你师父啊，胳臂肘往哪儿拐呢？说那么半天话，你的器练得怎么样了？”
纪百炼一大串连珠炮说出来，尤是愤愤，对着谢云道，“你今日有福气，看我徒弟练出的宝器。哼，回去之后好好显摆吧！”
谢云面无表情，“哦。”
他已经自动屏蔽这老头说的话了。
顾清如长眉紧蹙，道，“小友莫怪。”
说着，终于拿出他刚刚练好的法器予他们一观。他拿出储物袋，手中赫然出现一柄竹青色的玉骨伞。那伞通身剔透，一拿出来便放出光华，光华雪白绚丽却不刺人眼，让人看起来格外舒服。伞骨皆由淡青色的玉石做成，仿佛是天山顶上一层青色高雪。伞面上别无纹饰，只绘着一两株并蒂的青色菡萏，清雅脱俗，别有意趣。
纪百炼一看到他这伞拿出来，脸上的神情更是不一般，问道，“中阶法器？”
“是。”
“还算不错。”纪百炼肃然点头，道，“还要继续努力，争取早日练出高阶法器。”
“嗯，中阶三星。”顾清如颔首，“第一次在这神兵阁的炼器室炼器，有些不习惯，练得差了点。”
谢云在一旁都听得愣了。
这叫练得差了点?明明一个中阶法器都是格外珍奇的，至少都可卖的七八百中阶灵石，已经是格外珍奇的法器了。而高阶法器，他好像从来没听说过有人练出来吧？
纪百炼看他愣了愣，更是得意，道，“我徒弟可是用寻常的冰青玉练的，要是用稍微珍贵一点的材料，可不会才这一点星级。”
谢云，“……”
你真的不必什么都告诉我的。
顾清如无声叹了口气，虽然看不到，身子却转向谢云的方向，道，“谢小友莫怪，师父便是这般秉性。这把伞我刚练出，只取名为‘蕴华伞’，还未认主。今日见小友有缘，便将这伞赠与小友。希望小友不要在意师父所言。”
“使不得！”
谢云、纪百炼两人异口同声道。
只不过谢云的‘使不得’是惊讶中推辞，而纪百炼却是横眉冷对，直接反对。
“你这伞练出来得卖个他们神兵阁。至少得弄个一千中阶灵石才行！”纪百炼道。
“师父——”
“不行就是不行，我们进山找药，可得耗费不少灵石。现在呢，你炼出的器见一个送一个，我们喝西北风去啊？”纪百炼堤防地盯着谢云，好像谢云是要把他们的法器给抢了一样。
“……”
“顾道长不必为难。”谢云被他这么一直明着暗着讽刺，心中早就不满。要不是师父说要尊敬这老头，他早就拂袖而走了。
少年冷静道，“既然纪先生不喜欢在下，在下走便是，不必如此讽刺。师父让我来赠紫玉盒并无索取回报之意，谢云也不是见到中阶法器便想着占为己有之人。”
“纪先生，顾道长，谢云告辞。”谢云朝他们作了个揖，转身，毫不留恋，离去，
“哼。”纪百炼脸转到一边。
一想到他刚刚说的那紫玉盒，有点难为情，但他怎么拉的下来脸给小辈道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