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能说,人算不如天算吧。发生了的事情,再怎么纠结也没办法。
周起颜自己也是这么说的:“意外就是意外,意外发生了、怎么纠结也都没用。
“就这样吧,让这段经历成为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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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那之后,周起颜都一直窝在家里休息。
方之遥和周崇凛没事的时候就会过来关心他,询问他的心理状况;家佣们也都跟以前一般细致贴心,将他照顾得无微不至。
就是……不知是周起颜的错觉还是什么。总感觉经历过一次绑架事件后,大家都变得敏感而小心翼翼了。
大家都将周起颜当成了易碎的瓷制品,说话前要三思、做事前要反复斟酌,生怕一个不谨慎说错或做错了什么,引得周起颜心情不爽。
周崇凛有旁敲侧问过,问周起颜需不需要心理疏导?周起颜觉得没必要,就直接拒绝了。
他不认为自己心理上出现了什么问题,倒是这一家子人对他过分小心的态度、让他非常无奈。
他甚至在想:我就那么玻璃心吗?
自己问完,自己又想:那好像确实挺玻璃心的。
他就是玻璃心、敏感脆弱,容易钻牛角尖。
明明以前没有这么易碎的,不知是从什么时候开始,他变得越来越不信任、越来越容易怀疑自己了。
最近受临时标记后遗症影响,就更是如此。
方周夫夫俩都惦记他关心他,在家时恨不得能寸步不离地跟着他。方之遥因为记挂漂亮表哥,一连三天没出门去过工作室。
周起颜怀疑,这孩子怕不是为了他推了不少工作。
一直到绑架事件之后的第五天,周起颜的后遗症状没了,身体恢复了以往的活力,有力气下楼走动、带牛油果宝宝进小花园坐摇篮时,方之遥才松了口气,终于踏出家门去工作室忙活新专辑。
然而也偏偏是这一天,钱衷一来周家拜访了。
“起颜少爷,悠果的钱总在大门口外等着,说想……想见你一面。”过来打报告的女佣小妹妹越说越小声,说到最后干脆把太多无所谓的话掐了,直接道,“我们去拒绝他吧?”
“他来了?”
周起颜一听这话,吓得从摇篮上站起来,搂紧了怀里的牛油果宝宝。
“怎么办……我不想见他。”
不想在发生了那种事情之后,还和钱衷一见面。
牛油果宝宝正咿咿呀呀地跟表伯玩得开心呢,突然被搂得紧紧的,撇了撇嘴发出难受的啊啊声。
女佣见状赶紧将宝宝接过来,安慰周起颜:“起颜少爷别担心,从后门进去就不会跟钱先生撞上了。”
“那……那好。你们看好宝宝,我先、我先上楼。”周起颜慌慌张张的,赶紧要走花园小道从后门上楼,“千万不要让他进来,拜托了,我不想见他。”
女佣抱着宝宝坚定点头:“起颜少爷放心,我们一定不会让他见到您的!”
周起颜心慌,顾不上等家用电梯下来,就逃跑一般地直接从楼梯上去,钻进卧房里了。
自他回家之后,卧房里的窗纱总是拉得严严实实的,生怕有光照进来。他现在不仅足不出户,还非常怕见光。
进到房间他还是不安心,怕楼下的佣人抵不住狡猾的钱衷一的攻势,便走到落地阳台前拉开一点点窗纱,透过缝隙朝外看。
“不让我进去也行,帮我把东西转交给你们起颜少爷吧?”钱衷一被四五个家佣堵在别墅铁门外,提着两袋礼品苦苦哀求,“替我收了就行,不必告诉他是我带的。”
钱衷一身后跟着的王洋就更夸张了,左手四五袋右手四五袋,袋子挎在手臂上,双手还得捧着三个礼盒。
周起颜视力还算可以,仔细地看了一下,感觉是些什么保健品。
家佣们都非常有原则,两三位男佣左右压着铁外门、不让钱衷一强势突破,两位女佣则不卑不亢,一边欠身道歉,一边又态度坚决地拒绝。
“抱歉钱先生,起颜少爷既然都说了不想见您了,我想也不会乐意收您的东西。
“少夫人下了明令、规定我们不能接待您进来的——这是为了我们起颜少爷的心理状况着想。所以,还是请您回去吧,礼物我们不会收的。”
“心理状况……?”钱衷一慌张,放下手上的礼袋,摇着铁门着急道,“‘那件事情’之后,颜颜的心理状况很不好吗?
“有没有给他做心理疏导?他最近有没有好好吃饭?要小心一点,他的胃病很容易复发!”
隔着这么远,周起颜听不到楼下的对话,但看钱衷一摇着铁门满脸焦虑的,他心里居然有一丝丝触动。
怕继续看下去会态度动摇,周起颜正要放下窗纱不再去看外面的景象时,方之遥从走廊外传来。
“干嘛呢干嘛呢?怎么我一回来就撞上这事儿啊?表哥还好吗?
“我不是说过很多次了嘛,他来了你们把他赶走啊!”
第38章
周起颜躲进房间里时没关紧门,留了道缝儿,所以才能听见方之遥在走廊上的对话。
方之遥上楼来放东西换衣服,走路很急促,哒哒哒的脚步声中还夹杂着几声责备。
“你们太有礼貌啦,这样是赶不走他的!”
被责备的女佣委屈屈:“可是少夫人……除了这种办法之外,我们也想不到更好的法子了。钱先生怎么说也是有头有脸的客人,总不能……总不能动粗吧?”
“没让你们动粗哇!害,你们真是一群笨蛋呀!”方之遥的声音停了一会儿,钻进卧室里快速地换了身衣服,然后出来,继续道,“咱院子里这么多花花草草呢,就不能浇个花吗?”
女佣没反应过来:“可现在……不是浇花的时候啊?园艺师傅早上刚浇过啦。”
“早上浇过现在就不能浇啦?”方之遥哼哼,“我们自家的花草,想什么时候浇什么时候浇、想怎么浇就怎么浇!”
说到这份上,女佣终于明白了方之遥的意思,嗯嗯地点了点头:“好的少夫人,我这就让人准备!”
躲在卧室里偷听对话的周起颜一惊,赶紧回到窗边,扒拉开缝隙查看。
楼下的钱衷一还在跟铁门斗争:“让我进去,我就看一眼——绝对小心,不会让你们少爷发现。”
挡门的男佣已经累了,无奈道:“钱先生,不管您怎么说我都不会放的。而且……”
男佣好心压低了声音,给钱衷一提了个醒。
“而且我们少夫人回来了。少夫人可不是好对付的,您还是趁早赶紧走吧。”
“我就想见颜颜一面——你让我远远地看一眼也好。”钱衷一很执着,不愿放弃地死守在铁门外,“事故之后,我就再也没跟颜颜联系过了,我真的很想看一看、看他现在好不好。”
钱衷一正说着话呢,周家别墅的房门突然打开了,几个男佣合力抬了一大卷水管出来。
王洋顿感大事不妙,艰难地抱着礼品扯了扯钱衷一的衣摆:“钱总,要不咱撤吧?”
钱衷一当然不,按兵不动地杵在那,想看看会发生什么。
在铁门出入口堵住的家佣们收到了指示,纷纷撤退,只留下钱衷一和王洋两人还在门口发愣。
愣了没一分钟,别墅的花丛里边突然喷出一大股水源,猝不胜防而又实实在在地、浇了钱衷一和王洋两人满脸。
“哇!”王洋鬼叫,扭头往路边的车上跑,“见鬼啊,大晴天哪来的雨?”
周起颜在楼上看得一清二楚。他看园艺师傅在围栏里的花丛这端举着水管,稳稳当当地将出水口对准了铁门方向。
钱衷一反应过来了但是没跑,站在门口被浇得上半身都快湿透了,还用袖子擦了擦脸,期待道:“是颜颜吗?”
“是你个大鬼头!”方之遥从屋里走出来,接过师傅手上的水管,作势又要让佣人开水,“你睁大眼睛看看我是谁?”
钱衷一抹了一把湿淋淋的脸,薅了薅湿透的刘海:“啊,是表弟媳啊。”
“滚吧你,谁是你表弟媳啊?”周起颜让人开了小一点的水,对着钱衷一又是一顿泚,“你别给脸不要脸啊,我今天用的是冷水,我下次就敢用热水换高压水枪!
“我今天让你知道,什么叫钱衷一与狗不得入周家!”
钱衷一被泚得连连后退,一边摸脸擦眼睛,一边将手上被打湿了的礼盒放下:“我走我走,那你把东西拿给颜颜吧,都是对他身体好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