顶着别人的身体、别人的外号干坏事,这个别人还是她的学生,可真是厉害极了。
既然是这样,她还得给学生把名声洗洗干净、让他回来之后还能好好做人。
一阵血气上涌,公良笙又咳了咳,吐出一口红中带着黑的血来。
“学生收多了都是债啊,”她感慨。
能怎么办呢,还不是得收拾。
见假夏油杰虽然动不了,还好意思笑着看她的热闹,公良笙看着就烦。
她打了个响指,手中凭空出现了一个瓶子。
“进去吧,”公良笙说道,又摸出了一颗珠子,在假夏油杰眼前晃了晃,“或者直接死,两个选一个吧。”
看出了假夏油杰犹豫又纠结的心情,她心情倒是好了起来,“你要是进去了,还能活久点,是吧,虽然迟早都会死,那还是晚点比较好。”
最后,公良笙将瓶子收起,塞进口袋里,又慢慢吞吞走到封印着五条悟的狱门疆边上。
“还活着吗?”她敲了敲狱门疆的一面壁。
“活得很不错,”五条悟随意的答道,还伸了个懒腰,“怎么,你要把我放出去吗?”
他笑嘻嘻的,似乎压根没被这突发事件影响到,心态倒是很好。
公良笙啧了一声。
“不然呢?”她说道,“我来这里就是想看看你能多倒霉?”
虽说五条悟不知道外面的是谁,但这不妨碍他在里面翘着二郎腿,随意的打着哈欠和这个人聊天。
“也不是不可以,”他说道,“无聊的人干什么都不意外。”
公良笙敲了敲狱门疆。
“算了吧,”她说道,“我先把你放出来,你坐好。”
听见这话,五条悟只是随意的透过狱门疆的壁障,看了一眼公良笙。
“你知道怎么破解狱门疆?”他稀奇的看着这个陌生女人,“你是谁?”
公良笙已经抽出了剑。
听见这句话,她才笑了下,“你现在才想起来问我是谁?”
汇聚剩余的所有妖力,以一种公良笙从未外露的速度斩下——
在集中的那一点上,两者相碰,发出了清脆的碎裂声。
随着第一道裂缝的出现,紧接着就是第二道,第三道…
五条悟从中一跃而出,狱门疆则是彻彻底底的碎裂开来。
看见五条悟从中完完整整的出来了,公良笙才松了口气。
然后她手上一软,剑叮铛一声,掉在了地上。
绷紧的心态一下放松了,眼前的场景突然开始加速旋转,晕眩感和身上无时不刻传来的痛楚终于在放松后叠加在了一起,一起冲向了公良笙。
她还没来得及开口说句话,就倒了下去。
五条悟下意识伸手一捞,就把公良笙抱了个满怀。
但他还没来的及确认这是什么情况,就发现怀里的人突然缩小、变化,成了一只头上有细嫩小角、身上毛长长密密,手感很好的白泽。
五条悟随意的揉了两把,见小小的一只还有呼吸,就丢给了一旁的虎杖悠仁。
而他自己嘛,则是打算去清算清算旧账。
过了片刻后,赶来的家入硝子就被守在门口的虎杖悠仁拉住了。
“什么事?“家入看向他。
“家入医生,她还好吗?”虎杖小心翼翼的将怀里伤痕累累的白泽递过去,“她把所有人都救下来了,原本死掉的人也…学长们在安抚复生的普通人,七海海和伊地知洁高在一起处理诅咒师,别的人似乎也都醒了,但是只有她没醒过来。”
家入硝子稍微摸了摸小兽的肚皮,它身上的伤痕在慢慢的愈合。
似乎是有点痒,惹得它沉睡中还不忘伸出粉嫩的爪子,按住了家入硝子的手,不准她动。
“没什么大事,”家入硝子说道,“疲惫过度了。你先抱着她吧。”
既然是五条把这家伙丢给虎杖,大概是有什么意思在里面,无非是里面还有人惦记着要杀宿傩的容器,留着这个来历不明的家伙也有几分底气在里面。
“啊,是!”虎杖应道,又抱着小兽,给家入硝子带路,“往七海海那应该走这边,伤势稍微重点的就在他边上,现在都恢复的差不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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阳光撒入病房,惹得这里也多了几分朝气蓬勃。
细碎的光影洒在不知道是谁送来的花上面,平静又温和。
公良笙醒来的时候,发现自己睡在一张病床上,身上不知道是谁给她换的衣服,还体贴的盖了被子。
她坐了起来。
这里她很熟悉,是家入硝子的医疗室。
感受了一下蓬勃的妖力,公良笙感觉自己已经恢复的差不多了,便自觉的认为不应该占用多余的医疗资源。
她看了看四周,发现没有人,就自顾自的找了下鞋子,打算下床。
今天天气很好,暖和的让人想出去走走。
公良笙就是这么干的。
她对高专也相当熟悉,随意的找了个操场的角落,就这样坐了下来。
过了片刻,身侧坐下了另一个人。
公良笙侧头看了看,了然的说道,“是你啊。”
是虎杖悠仁。
“还在为什么烦心吗?”公良笙问道,“你看起来不像是很开心的样子。”
“啊,是的,”虎杖回答道。
他犹豫了一下,才问道,“公良…”
“喊我公良老师或者公良笙,”公良笙说道。
她随意的在草地上躺了下来,枕着手,看着天空,“说吧。想问什么?”
虎杖也学着她的样子,躺在了草地上。
“公良老师,你救下的人,”他问道,“如果杀了人,怎么办?”
“那要看他杀的是什么人,”公良笙答道,“无论如何,我不觉得一个人有杀害另一个人的资格,当然,特殊情况下除外。”
她侧头看向这个少年,若有所思的问道,“你杀了人?”
公良笙嗅了嗅。
她之前在涉谷的时候没注意到,现在才发现,虎杖身上沾了一股奇怪的味道。
“是我杀的,”虎杖的眼睛下方突然长出一张嘴,“不过,既然是用他的身体杀的,那就也是他干的,没错!”
公良笙面无表情的熟练掏出抹布,往他嘴里塞。
她说味道怎么这么冲,宿傩啊,难怪。
“啊…您应该知道我身体里的这家伙吧?”虎杖指了指,“他是宿傩。”
“你以为凭着抹布就能,”宿傩的嘴得意洋洋的从虎杖手上又窜了出来,“难住我吗?别天真了!”
虎杖伸手,啪的一下拍在自己的另一只手上,把宿傩的嘴堵住了。
“真抱歉,”他说道,“他不太听话。”
如果不知道的人,可能还以为他养的不是什么罪无可赦的家伙,而是只到处撒泼的狗狗。
公良笙摇了摇头。
“你只是被利用了,”她温和的说道,“这和你没关系。”
“但是,确实是我的身体,”虎杖悠仁坦然承认,“是用我的手。他在利用我的身体做这种事情——”
现在他还能回想起宿傩杀掉的那几个人惊恐的表情,那对双胞胎不敢置信、对彼此互相回护的样子,还有因为他而死掉的普通人…
“有人在超市里,买了把刀,”公良笙说道,“他杀了人。刀有错吗?刀也不希望这样吧。”
她继续说道,“我不觉得你有错。把炮火对准你的人,想的是什么,太好猜了。他们无法解决掉持着刀行凶的人,就把怒火统统对着刀发泄,希望毁掉你这把刀,然后毁掉这个人。”
“但他确实是宿傩的容器,”五条悟不知道什么时候,溜到了他们边上。
“把人叫做容器,那就是大错特错,”公良笙变魔术般摸出两颗糖,一人给了一颗,“吃吗?”
见两人都接过了糖,她才继续往下说,“即使这把刀毁了,还有下一把,还有下下把…真正能把这件事消灭的,只有直接除掉宿傩,不是吗?”
为了举例,公良笙随手把宿傩从虎杖身体里掏了出来。
“就像这样,”她将宿傩一抖,就熟练的把它变成了一只猫,然后递给了五条悟,“喏。”
见五条悟颇感兴趣的把宿傩化成的猫咪颠来倒去的看,公良笙才转头和虎杖说道,“把所有的事情怪到别人身上,只能证明自己的无能。”
她拍了拍虎杖悠仁的头,“但也不用这么焦虑,你已经做得很好了。不要把所有事情都压在自己的身上,还有大人在,要我说,就是那帮上层太废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