Sherlock还没来得及用他的三寸不烂之舌对John加以回敬,他的手机响了。看到显示屏上亮起的名字,他皱起了眉头。“Mycroft,”说着他接通了电话。他哥哥在电话里说的话让他的神色紧张起来,而且越往下听,脸上的表情越发凝重。
可惜John听不清电话里说了些什么,只能隐隐听到Mycroft的说话声。从Sherlock脸上的表情来看,电话里传来的消息让侦探很不高兴。
Sherlock轻蔑地哼哼了几声。“真是太好了,”最后他做了个鬼脸回答。他又专心地听了一会儿,深吸一口气,摇了摇头。“不用了,Mycroft。没有必要,不管怎么说还是谢谢你!”说完他挂了电话。
John看着他的朋友,等他开口说话。
可是Sherlock摇摇头,摆了摆手示意让他稍等一会儿,然后大步走出房间,下楼去找住在Hudson太太公寓里的Turner太太,查看一切是否都已安排妥当,John能听到从楼下传来“呯呯”的声音。
过了一会儿,他听到轻轻的敲门声,随后是Sherlock的说话声。
可是几秒钟之后John发现他们说话的声音很轻,说了些什么他一个字也听不清,这让他很失望。他在心里咒骂那条受伤的腿。伤口火烧火燎的疼,让他没办法走路。
接着就听到有人哀嚎了一声,那肯定是Sherlock的声音,过了一会儿Sherlock走上楼来,一副垂头丧气的样子。
“出了什么事?”John担心地问。
“我们可能有麻烦了,”侦探含糊地回答。
John紧盯着他,愈发忐忑不安。这时候他注意到Sherlock手上拿着当天的晚报。“Sherlock,请告诉我发生了什么事。”
Sherlock没有说话,把报纸头版递到John的面前。
John只瞄了一眼就明白了事情的原委,一下子理解了Sherlock的举动。标题新闻里登了一张他们俩的照片:“SherlockHolmes侦探揭开奥德肖特谋杀案谜底——苏格兰场毫无头绪”。
他不由得伸手接过Sherlock递来的报纸,快速浏览了一遍。文章着重介绍案子的各种细节,详细描述了Sherlock的卓越才能。看到一半他才意识到是VictorTrevor接受了独家采访,在发泄对警方思路和行为的不满的同时对Sherlock大加赞赏。光是那可恶的前男友的名字就让他郁闷,发现该绅士泄露了John和Sherlock关系的隐私细节时,情绪更是一落千丈。
John重重地吞咽一下。文章里有句话这么写:SherlockHolmes最近刚和他的私人助手兼博客作家订婚,他把这句话看了一遍又一遍。
他低低地叹息一声。如果在这之前伦敦城或大英帝国里还有人没有听说他们订婚喜讯的话,那么现在这个人也该了解得非常透彻了。他还不知道该如何看待这一突如其来的新情况,他偷眼瞧了Sherlock一下,Sherlock脸上的苦恼表情刺痛了他的心。Sherlock知道John和他一样讨厌公众的关注——尤其讨厌报纸对他们的关系追根究底。
John马上把自己的尴尬情绪放到一边,现在应该谨慎行事。他是很讨厌成为媒体关注的焦点,但他不想让Sherlock根据他的反应得出错误的结论。想到此,John不得不承认,在VictorTrevor看来他们订婚的事情早已传得沸沸扬扬。“Sherlock……”
“我很抱歉,John,”Sherlock小声地说,现在他的声音低若蚊吟。
John鼓起勇气,决定豁出去了。“在我看来文章写得还行,”他斟酌着字眼说,“做些变通没什么大问题,而且这些赞扬你受之无愧。”
Sherlock抬起头,凝视着John,脸上露出一丝惊讶的神情。
“你这么才华横溢,迟早会名扬四海,Sherlock。时不时地在报纸上抛头露面对你的业务有好处,就是要避免再次出现赖兴巴赫式的媒体闹剧,”John说着,面带微笑鼓励他,然后清了清喉咙直视他的眼睛。“这是你办过的最精彩的案子之一。我知道你会成为有史以来最伟大的侦探,做你的搭档,见证你破案的过程,是我莫大的荣幸。”
John的话让Sherlock深受触动,他微笑起来,几乎都有点羞涩的味道在里面了。“你一如既往地给了我很大帮助。”
医生也笑了。“你才是演绎法大师,我只是帮你广开思路,并在背后支持你。”
“珠联璧合。”Sherlock轻轻地说。
一时间两人四目对视,房间里的气氛变得热烈起来。他们俩之间确实存在着某种东西,这是不能否认的,哪怕此时此刻他和侦探之间什么事都没有发生。而且John还注意到,Sherlock和他一样没有把订婚戒指摘下来。当然,这也可能是因为这天晚上他要去见Victor的缘故。不过这个事实给了他一线希望,像是抓到了救命稻草。意识到这一点后,他再次提醒自己要有耐心。
“好吧,我得赶紧走了,”Sherlock又热切地看了John一眼,让John身上直起鸡皮疙瘩。“可能得从Hudson太太的后院里出去。秃鹫们已经占领了人行道。”
没等他动身出发就听到房子外边的马路上传来嘈杂的声音,跟着便是GregLestrade愤怒的说话声,他对记者们轮番吼着两句话“无可奉告”和“天哪,让我过去!”
过了一会儿,看来他真的穿过人群,按响了门铃。Turner太太小心翼翼地给他开了门,然后又赶紧把门关上。
“这些人真讨厌,”这位警探叹口气大声地说。寒喧过后他跑上楼梯,进门时怒气仍然写在他的脸上。“Sherlock,John,”他喘着粗气跟他们打招呼。
“有新的案子?”Sherlock好奇地问,John听出话音里含着希望。
Greg对侦探笑了笑。“你刚解决掉一个案子。”
Sherlock耸耸肩。
“我到这儿来实际上是为了奥德肖特的案子,”Greg在John的椅子上坐下。
Sherlock在他的对面坐下。“有什么事?”
“唔……实际上我到这里来是代表苏格兰场向你表示感谢,并对你的巨大成功表示祝贺。”
Sherlock和John惊讶地看着他。这场面对他们所有人来说都难得一见。
他们就这样地坐着,有一阵子谁也没有说话。
“是啊,”Greg开口说道,“我看到过你用绝妙的方法侦破了很多案子,但这起案子有点特别。你要知道,在苏格兰场,我们不嫉妒你的成就,实际上我们为你骄傲。”
“唔……谢谢,”Sherlock只说了这么一句。
John和他相识这么久了,知道他对Lestrade的赞扬并非无动于衷,这些善良诚恳的话语还是挺让他高兴的。
“不客气,”Greg说,“就是有些话不得不说一下……那么,我就不多打扰你们了。真倒霉,还有一大堆文书工作在等着我呢。”
“那可以放一放,干嘛不陪陪John呢?”Sherlock问。“我得出去一趟,我相信John会很高兴有你来陪着他。”
John知道Sherlock提出这个建议主要是想让他有事可干,同时也有人监护,但有人陪伴确实比较好,省得他独自一人在家闲得无聊,想到VictorTrevor的事情就心烦。“留下来喝杯茶吧?”John接口说。通常他们见面是喝啤酒,但探长还在工作时间,只能来点不含酒精的饮料。
“我没意见,”Greg说,“你真想跟那伙人打照面?”他转向Sherlock问道,Sherlock已经在向门口走去了。
“我走后院,”Sherlock一边大声说着一边冲下楼梯。
——————————————————————————————
一个小时后门铃再度响起,John惊讶地抬起头。Greg已经回苏格兰场去了,他想不出这么晚还会有谁来。不会是委托人,现在就连John也能从按门铃的方式来判断这一点了。紧接着他就听到了未来大伯的声音,他满腹疑云,闭了闭眼睛。看来霉运是跟定他了。过去几周他见到Mycroft的次数比以往任何时候都要多。直到这时他才意识到楼下街上记者的声音已经消失了。
“晚上好,John,”Mycroft走进起居室和他打招呼。Mycroft的独特标志,雨伞,正挂在他的手臂上。他环视了一下屋子,把一切尽收眼底。
“晚上好,Mycroft,”John说。尽管Mycroft和他的弟弟差别很大,但做哥哥的那双锐利的蓝灰色眼睛还是马上让John联想到Sherlock。每当他想到这两个人是如假包换的同胞手足,就会纳闷过去发生了什么才让他们反目成仇。
Mycroft不等邀请自行在Sherlock的椅子里坐下并看着John。John坐在沙发上,背后塞了好几只靠垫,腿也垫得高高的尽量让他坐得舒服。“我发现我弟弟对你关心备至,热情可嘉。”他的脸上带着含义不明的微笑。